程孝廉這些日子也經常去內城的城頭上觀戰，倒是覺得滿清軍伍沒有自己印象中這麽可怕了。

這倒也是實情，清朝入關的軍伍，也就是那些悍勇的將士，最後的余威全都砸在了江南，後來周朝大勝，將最後一點精銳全都消滅掉了。

至於圖海，他本來成名就是靠著帶著一幫府裡的奴才打敗了蒙古的叛亂，天下揚名，他的麾下沒有入關時的軍伍的，後來調集了這麽多人，都是在京城之中征調的新兵，這些新兵的父輩大多數都是從龍入關的那些軍伍，只是他們在京城長大，大多數沒有繼承父輩的那股悍勇，所以打起仗來也就是憑借一把力氣了。

當初明朝有句話，說是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那個時候的清朝軍伍打起仗來真的是讓對手發虛，如今的清朝軍伍，交起手來也不過是讓大明的軍伍覺得力氣很大，至於心裡發怵是絕對沒有的感覺。

況且如今大明依靠北京城，這座堪稱全天下最堅固的城池，倒是沒有落什麽下風。

只要能夠保持這種勢頭，大明就不可能輸，要知道現在可不比以往了，明朝佔據了半壁江山，相對而言清朝只剩下了遼東苦寒之地，論起發展的潛力來，大明絕對能把清朝甩在後面，所以僵持下去，再過上三五年，兩國的差距會越來越大，當初明朝沒有滅掉遼東的女真，是因為朝政糜爛，如今大明蒸蒸日上，氣勢如虹，要是耗下去肯定是沒問題的。

城外的圖海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的兵卒打完了只能去遼東調兵，人家兵卒打完了，身後有半壁江山撐著，單單是陝西和山西就足夠自己喝一壺的，更何況還有河南和四川這種產糧大省。

他將這裡的情況悉數匯報給遠在盛京的康熙，希望康熙能夠想個兩全之策出來。

而在外圍的王繼勇，一開始很著急，生怕圖海一舉打破京師，大戰伊始都是拿人命往裡填，現在也算是看明白了，打了這麽多天，圖海的人馬連城頭都沒衝上去幾次，就算是衝上去了也很快讓人給趕下來了，便安心下來，一邊襲擾圖海的軍伍，另一邊則是尋找機會準備把圖海的糧道斷了。

要知道這京畿重地已經不是圖海的地盤了，他過來攻城就算是帶了糧食，也肯定不會帶這麽多糧食，早晚遼東還得給他運糧食，只要是運糧隊出現了，王繼勇就立刻帶人趕過去，能搶就搶，不能搶燒了也不能給圖海留下。

眼看著隻一次攻城勢頭很猛，幾十個猛士已經衝上了城頭，圖海緩緩攥緊了拳頭，就等著他們站穩腳跟立刻讓大軍跟上，誰知道城頭突然傳來數十聲火槍的聲音，眼看著這些勇士全都倒下了，圖海心中暗歎一聲，看天色也不早了，當即鳴金收兵。

大的戰略問題他可以請教康熙，但是眼前這種問題他就得自己解決了，明朝定是新研製了火槍，按照以前的火槍來說，根本不可能發射這麽迅速，打得這麽準。一口氣吃掉了自己幾十個猛士，這該是什麽樣的火槍?

想到這裡他叫來了營中的火器匠人，將今日城頭上的見聞說給他聽，接著開口問著:“咱們有沒有可能研製出這種火器來?或者這種火器該如何防禦?”

要不是說這番話的人是圖海，這個匠人非得破口大罵，這世間哪兒有瞬發的火器，這火槍都得用火石點燃火繩，等火繩燃燒了，火槍的彈丸就能射出去，根本不可能存在圖海所說的那種情況。

但是圖海也沒必要騙他這種人，他也只能相信，明朝真的研製出了新的火器:“大帥，這世間的火器，

都得用火石點燃火繩，大帥所見的真的是咱們的勇士在一瞬間全都倒地了?”“沒出十息的功夫，近五十個勇士全都倒下了。”

“如此看來明朝那邊確實研發了新型火器，不過奴才愚鈍，若是能繳獲一把他們的火器也許還能仿製出來，現在實在是想不出來他們用的什麽法子。至於防禦這種火器，一般來說穿上鐵甲也許能夠擋住彈丸。”

圖海沒好氣地揮揮手:“你先下去吧。”他當然知道穿著鐵甲能夠擋住彈丸，但是穿了鐵甲別說是爬上城牆，就是跑過去都不容易，況且軍中哪兒有這麽多鐵石來鍛造這麽多鐵甲。

不過這個匠人說得另一種法子圖海有些心動了， 繳獲當然是很困難，這些日子攻上城頭的勇士幾乎沒有能夠生還的，更別提繳獲了火槍了，但是京城之中可是有清朝的暗樁，也許可以偷一個出來。

早在大軍出征之前，康熙就把這些暗樁交給了圖海，圖海當即安排人去聯系城內的暗樁，看看能不能偷兩把火槍出來，這樣也算是知己知彼，總不至於一直被動挨打。

要練習城裡人，必須要在夜晚動用信鴿，白天城頭的人又不是瞎子，看見了信鴿肯定知道有人聯絡城裡，追尋著信鴿就能把城裡的暗樁全都一窩端了，對於明朝錦衣衛的能力圖海也算是見識過了，當然不會自討苦吃。

這天夜裡，三隻信鴿被放了出去，這些信鴿悄無聲息地越過了城頭，落在了一間民房裡面。

這間民房已經熄了燈，看起來主人已經睡下了，誰知道信鴿落下來的一瞬間，裡面就有了動靜，一個人輕聲走了出來，到了鴿籠上面拿住了信鴿，取下了信筒，然後揣著信鴿直接下了地窖裡面。

錦衣衛可是無孔不入，若不是將這些信鴿養在地下，怕是早就被人給發現了，就是這樣，每次去地窖的時候，這個人都要換一身外衣，生怕有鴿子的絨毛粘在身上，暴露了自己。

看完了信紙的內容，他歎了口氣，伸手將信紙遞到了蠟燭跟前，眼看著信紙化為灰燼，這才離開了地窖，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大哥，城外的人讓咱們想辦法偷兩支火槍出去。”

“這件事怕是不好辦，城牆咱們也去過幾次了，就是送食物都得檢查一遍，從來沒人上過城頭，更別說接觸火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