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孝廉晚上勉強喝了碗熱湯,朱國治的話立竿見影,晚上的乾飯已經沒了,就剩下了米湯,尋常人一碗裡面有十多粒米,程孝廉就更慘了,碗裡就是碗熱湯,一粒米都沒有。
他勉強爬起來喝了碗熱湯又拖著渾身酸痛的身子前去幹活了,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朱福已經在門口等著他了,看著他那副慘樣子,歎了口氣:“怎麽讓人打成這個樣子?”
程孝廉咳嗽一聲:“沒關系,都是自己碰的。”
“呵呵,別說了,這裡面的門道我都懂,走吧,去我那裡住一段時間。”
“啊?”
“啊什麽啊,你在這兒住著不怕半夜被人打死?我可是收了好處的,這收了好處還能不辦事?”
程孝廉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要是把四爺惹急了,你估計比我還慘,你還是自己走吧。我能保護好自己。”
“滾一邊去,老子的事什麽時候用你擔心,我在這府裡待了這麽多年,誰能動得了我,收拾東西。。。。。。算了,你那些破爛估計也用不了了,你就這麽跟我走吧。”
程孝廉愣在了當地,想著朱福到底抱著什麽目的,想了想隻能喃喃地說著:“我的銀子都被他們搶光了。。。。。。”
朱福一腳踹在了他的大腿上:“把你福叔當什麽人了,福叔雖然喜歡錢,但是也不是光喜歡錢!”
程孝廉突然想到了什麽,惡寒的抖了抖身子:“福叔,你不會是喜歡男人吧?”
“哎,你個小雜種,你走不走,不走我可不管你了!”
程孝廉想了想,要是萬一真的晚上讓人家打悶棍給打死可就太不值了,想到這裡隻好可憐兮兮地跟著朱福走了上去。
朱福歎了口氣:“我兒子要是不死,也有你這麽大了,以前的時候我就想著不能再讓他當給人家當奴仆了,最好是能找個教書的先生,哪怕是考個秀才,也能光耀我老朱家的門楣!”
程孝廉小心翼翼地問著:“那你的兒子怎麽了?”
“沒了!當初在南京,他們娘倆去趕廟會,我在府裡乾活,再也沒回來過。”
“沒了?”
“當時正趕上暴亂,等大清軍隊平定了暴亂,人都找不到了,我跑遍了整個南京城,都沒有見到他們娘倆的蹤影。”
“福叔,你也不用太擔心,他們一定吉人自有天相的。”
“哎,我就想著要是我的兒子也去給人家當奴仆了,被人欺負的時候也能有個人站出來幫他一把,哪怕是留條命也好,我們爺倆也有相見的一天。你別怪我一開始這麽對你,要想在府裡站住腳,苦頭是必須得吃的。”
“福叔,說實話,我沒有怪過你。”
“得了吧,前兩天的時候恨不能吃了我的肉,扒了我的皮。不過你小子得感謝我,要不是我這麽折磨你,今天這頓打你都挺不下來。”
“福叔,你放心,將來我是要乾大事的,到時候翻遍天下一定給你把兒子找回來。”
朱福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袋上:“少做夢,趕緊歇著,明天不許起晚了,最近辦事小心點,讓人家抓住把柄誰也救不了你。”
“福叔,你把自己跟我綁在一起,會不會有點後悔,這意味著你也不能犯錯了。”
朱福淡淡地歎了口氣:“哎,我時常想著,要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做好事來給兒子積些陰德,哪怕是因此我送了性命,隻要他能活得好我就滿足了。”
“福叔,你是個好父親。
” “等你做了爹就知道了,天下的爹都一個樣子,睡吧。”
到了第二天,程孝廉特意起得特別早,然後開始小心翼翼地乾活,生怕出一點差錯。
但是他不犯錯,不代表別人不來找茬,就在他刷馬桶的時候,一個家丁跑了過來,一腳踹翻了他手中的馬桶:“你這個小雜種,誰讓你在這裡刷馬桶的?這麽臭還讓不讓人吃飯了?滾!”
程孝廉向著眼光已經瞥到了四周,周圍不少家丁正在蠢蠢欲動,立刻懂了自己要是敢發怒,又會被痛揍一頓,於是隻能默默收拾起東西向著一邊走去。
這個時候,周圍的人得到了昨天的教訓,立刻湧了上來:“哎,你小子罵誰呢?”
這大概就是四爺教給他們的,就算是你不開口罵人,人家先打你一頓,最後誰管你到底罵沒罵人?誰還會因為這件事把他們都懲罰了不成?
一堆人很快就把程孝廉推倒在了地上,然後一頓拳腳相加,程孝廉默默護著了腦袋,這是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如果你不夠強大,就得被這些小人物踩在腳下,隻有你足夠強大了,才能用你的行為來改變別人。
大概過了一刻鍾的時間,這幫人才慢慢散去:“小子你記住了,以後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哎呦, 這是誰這麽狂啊!”
遠處傳來了一個聲音,只見這幫人連忙跪在了地上,一個二十歲左右的人走了過來,看了看:“剛才那句話是誰說的?”
一個家丁連忙跪在地上磕頭:“少爺少爺,這不是我的錯,這小子跑到我們跟前來刷馬桶,這不是成心惡心人嘛!我替老爺教訓教訓他怎麽做事!”
“喲喲喲,我爹還沒死了,我還活著呢,朱家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做主了?”
那個家丁一看逃不過去了,伸手開始扇自己嘴巴:“奴才該死,奴才混帳!”
“滾滾滾,少在我眼前演戲,你們什麽德行我不知道麽?都給我滾!”
一瞬間一群人作鳥獸散,只剩下了程孝廉躺在了地上,那位少爺看了他一眼:“喂,你死沒死?”
“暫時死不了。”
“喲,還挺硬氣,看來他們沒打服了你!”
“骨頭能被打斷,但是絕對不會被打彎!”
“好小子,爺喜歡!福祿!”
“奴才在!”
“你去替這小子刷幾天馬桶,讓他陪我玩兩天,玩累了再回來替你!”
福祿臉色瞬間就變成了醬紫色,但是嘴上還是說著:“謝少爺賞!”
程孝廉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不用了,我這個人又臭又硬,無趣的緊,這位福祿大哥看起來應該比我好玩多了。”
剛經歷了這場風波,程孝廉實在不想再摻和到主家的事裡面了,誰知道少爺明天厭倦了自己該怎麽辦,到時候還不是得得罪這個福祿,他要是再動點壞心思,自己還活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