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的馬隊,訓練有素,行動迅捷。尤其荊襄黃家的標志:家丁身著的那晃眼的土黃色戰袍,更是一路暢通的保證。日頭未觸山頭,黃順已是帶人來到了姐姐家的草廬門前。
“姐夫哪裡都好,就是有些窮酸氣。”黃順心中暗道,“自己主動提了幾次,要幫他們蓋上十幾間綠磚灰瓦的大房子,誰知姐夫死活不同意!真不明白,草廬有什麽好的。”
黃順一面想著,一面下車上前擂門。
此時的黃婉貞,一身鵝黃襦裙,頭飾披掛整整齊齊,怡然自得的坐在客室品茶。黃順無論到哪裡,都是一片雞飛狗跳,是以早有人告訴她弟弟來到的消息。
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弟弟,黃婉貞很是上心。每次回家,老爹都要拉著自己,傾訴黃順種種的不是。但在黃婉貞看來,弟弟還沒那麽不堪,是老爹要求太高。至少,黃順沒有欺負良家婦女,沒有仗勢欺人,賭博也很有賭品,願賭服輸,雖說在襄陽城裡結交了不少狐朋狗友,那也比之前隻有幾個說得上話的夥伴強。
最讓黃婉貞頭痛的,是自己這個弟弟,胸無大志,至今仍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婉貞也尋機問了幾次他的將來志向,說出來沒把婉貞氣暈!那小子,竟然以玩樂為正事,還振振有詞,說出一套套道理,為自己不務正業辯解。
“這次不打招呼就上門,所為何事?”婉貞顰眉想了半響,無任何頭緒。
“姐,穿的這般齊整,是要準備出門?姐夫呢?”黃順一頭闖進來,一邊問話,一邊找水喝。
“還是這麽不穩重。順兒現在可是貴賓,知道你要來,自然要盛裝以待了。”婉貞起身接待,輕笑著回答。
“嗯?”黃順咕咚咕咚一氣喝下一大碗水,小心的瞅了姐姐一眼,“語氣似乎有些不善,難道是怪我一段時間沒來看她?”
“姐姐,今兒我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弟弟我攤上大事了!人命關天,就等著姐姐救命呢。”大事當前,些末小事顧不上了,黃順略一猶豫,便直奔主題。
“嗤,”黃婉貞笑了,“你能有什麽大事,還人命關天?誰不知道,諾大襄陽城,都是你的一畝三分地,連老爹都製不了你。”
“就是出了襄陽的大事嘛。不但出了襄陽,甚至到了江東!”黃順一屁股坐下,抱怨道,“老爺子不知哪根筋不對,竟然讓我跑江東一趟,還壓我說是族長會的決定,不能更改……”這一說,N吧N吧就是長篇大論,將路上打好的腹稿添油加醋的倒了出來。
黃婉貞安靜的聽著,直到黃順住嘴,這才輕聲說道:“與江東四族接洽一事,我也有耳聞,其他幾位族長一致推舉你擔當,老爹隻是不同意。現在看來,是老爹做了妥協。此事難辦,依老姐說,你推拖不得,早晚得走上一趟。”
黃順心中一驚,沒想到此事背後還有如此曲折。趕快理了理思路,正襟危坐,要與姐姐講事實,擺道理。
還未說話,黃婉貞又說道:“你今年17了吧?聰明伶俐,頭腦靈活,欠缺的就是歷練。你說的那些道理沒錯,軍國大事上,老姐女流之輩,不懂也不感興趣,但對你來說,這一趟去江東,是開拓眼界的好機會。
你看大哥,掌管著家裡所有礦業;再看二哥,屯兵沔陽,也是獨當一面的主兒;你好歹也是我們黃氏血脈,怎麽也不能落後了去。若能在江東有一番作為,也不枉老姐在你身上花費的心血。”
“不管怎麽說,還是小命重要吧?”黃順小聲嘟囔了一句。
黃婉貞笑道:“這個好說,你平日不是最相信姐夫的話嗎?這是他說的,此行江東,事成不成難說,但安全上肯定沒問題。”
“真的?”黃順眼前一亮,除了自己的夢,黃順最相信的就是姐夫的判斷了。若真是姐夫這般說,黃順還真是安心不少。
“不然呢?你以為老姐足不出戶,能知道那麽多外面的事情?”黃婉貞對黃順質疑她不滿。
黃順嘿嘿的笑:“關乎身家性命,當然要小心啦。”
黃順心中盤算,若真要走江東一趟,好多事還需要向姐夫求教,便長長伸了個懶腰,說道:“反正不急,正好有日子沒來了,我就在這住幾天,好好孝敬孝敬姐姐、姐夫。”
黃婉貞詫異道:“這兩天就動身了,你都準備好了?這麽悠哉。”
“什麽!”黃順大驚之下失聲喊道,“老頭子沒說啊,我還以為,起碼還有幾個月好日子過呢。”
“咯咯咯”黃婉貞看著黃順氣急敗壞的模樣,樂彎了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