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死的天命!”曹植恨恨道,“難道,在天命面前,我們什麽都不能做嗎?連知道了對手是誰,都不能對他下手?”
黃順搖搖頭,說道:“我只是說,司馬氏當中,司馬懿是最讓我心悸的一個。可沒說,司馬懿就正應天命。事實上,西域墨氏的那個先哲,看到的是否就是天命,還是個未知數呢。
魏王的夢,雖然預示了後來曹氏的命運,但這個後來,是幾十年,還是幾百年,誰也說不好。天命之所以稱之為天命,就在於凡人難以把握,只能根據各自的見識,自己揣度。
我們如果因為西域墨氏支持司馬氏,就要把司馬氏斬草除根。那豈不是被西域墨氏牽著鼻子走了?
說起來,還是我們的儒家理論更靠譜:得民心者得天下!只要曹氏自己不出現昏君佞臣,任他有再多天命傳說,也撼動不了曹氏的天下。”
曹植想了想,突然喜道:“就是了!既然這些天命都應在挖我們曹氏的牆角,那豈不是說,天下人都認定,將來的天下,是我們曹氏的?這對我們,似乎不是壞事啊!”
黃順笑道:“我都認為,將來的天下,非曹氏莫屬,難道,你還有什麽疑問嗎?”
曹植說道:“既然你對我們這麽有信心,為什麽不痛快歸附呢?以你的成就和影響,只要你答應,你的地位,甚至在我之上。”
黃順說道:“其實,無論是曹操、還是孫權、劉備,都不是我心中的英雄。我心中的英雄,不應該只顧著在我們漢人地界打仗,對周圍蠻族的動向置若盲聞。
我一直有種強烈的危機感:如果我們漢人一直這麽內鬥下去,將來,是要被那些蠻族狠狠的欺負的。弄不好,還會亡國亡種。
所以,我不選擇依附任何一方,就是表明我清高於天下的立場。我的兵鋒,只會對準蠻族,對準我們漢族的敵人。絕不輕易砍向自己人。”
曹植搖頭笑道:“你這人,我真是琢磨不透,一方面比任何人都現實,無利不起早,斤斤計較;一方面,有比誰都有情懷,還願意為之付出十二分的努力。”
黃順說道:“理想與現實,我一直在走鋼絲,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平衡點。”
曹植擺擺手,說道:“算了,不糾纏這個問題了。反正我在我們曹家的定位,我已經看的清楚,就是與你綁在一起,你好,我就好;你不好,我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久的將來,我肯定也會到襄陽去就任荊州牧。到時候,你有什麽高大上的理想,我與你一起瘋,一起去實現。
今天,我們談點別的。本來這趟來,想著有什麽立即的收獲呢。現在我知道,你的胃口太大,超出我想像。好飯不怕晚,那我們就等著。
今天,我們是不是談一談咱們來到鄴城後,該做些什麽正事?”
“我在給你的信中說的清楚,鄴城我不過是短暫停留,我的目的地,是河西。你不會忘卻了吧?”黃順詫異道。
曹植笑道:“我當然沒忘。我只是覺得,你好容易來鄴城一趟,不留下點什麽,就這麽走了,豈不是太過可惜?
你去一趟柴桑,好歹還留下個江南鏢局呢。鄴城比柴桑大得多,難道,你就沒什麽想法?”
黃順搖頭道:“柴桑雖然小,關系也比較複雜,但好歹是天高皇帝遠,我在那裡隨便怎麽折騰,也不會弄出什麽抄九族的死罪。頂多得罪了孫權,退出江東就是了。
可鄴城不同,天子腳下,你們曹氏的根基。我一個愣頭小子,若是不知天高地厚,哪裡觸犯了忌諱,我再多的腦袋,也不夠砍的。”
曹植說道:“就憑你的關系,你還怕這些?別人都不怕的事,你倒是怕的厲害。”
黃順說道:“現在的鄴城,魏王不在,曹丕留守,掌握軍政大權。但鄴城的城防,卻掌握在曹彰的手上;暗影衛的力量,掌握在你手上。
你們三個明爭暗奪世子之位,有見識的大臣、將軍都避之唯恐不及,我哪敢還隨便往上湊,自找麻煩?”
“你是我的朋友,我已經放棄爭奪世子之位,你不會再被卷入世子之爭的漩渦了。”曹植說道。
黃順笑道:“你說這話,顯然口不對心。你心裡清楚,只要世子之位依然懸而未決,你就是擺明了不爭,你的兩個哥哥也依然會把你當做大敵。
這事,你身不由己,沒有辦法。除非,你放棄掌管暗影衛,遠離一切權力紛爭,才能取得他們的信任。但你是曹家的兒子,你身上背負著的使命,要求你不得不手掌權力,為天下而努力。
就算退一步,你退出競爭,你的兩個哥哥相信了。你以為,他們會就此放過我嗎?能夠爭取到我的支持,對他們爭奪世子之位來說,大有裨益。
只要我在鄴城,他們就會千方百計的爭取我。我想置身事外,不可能。”
曹植笑道:“有時真懷疑,你的腦袋到底怎麽長的。你又沒經歷過這些事情,你怎麽就對其中利害分析的這麽透徹,連我這個當局人都自愧不如。”
“人性,史實,我沒經歷過,但我看過不少。在加上這幾年我對人性的了解日益加深。分析你們的世子之爭,還不是什麽大難事。”
“在困難面前退縮,可不是你的風格吧?”曹植說道,“你也知道,鄴城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都是天下的中心,要想掌握天下的脈搏,就必須在鄴城站住腳。難道,你真不準備在鄴城插一腳?”
黃順說道:“布置我們當然會有,但不會明目張膽,更不會跟你們曹氏有什麽瓜葛。這是為了安全起見,不得不如此。”
曹植自嘲道:“連我也防備著,是不是?”
“不是防備你,撇清與你的關系,是為了保護你。”黃順說道,“若讓你的兩位哥哥認定,你我是拴在一起的,我越強大,你就越危險。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曹植歎口氣,說道:“我是明白。可我不久之後,就要赴襄陽就任了,我對他們,不存在絲毫威脅了。難道,我與你關系親密一些,他們就容納不下我嗎?”
“世子未明確之前,你還是小心從事吧。”黃順勸道。
曹植雖然不認同黃順的謹慎小心,卻也沒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