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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715章 宗藩條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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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就是大明天下[ 遮天 ]的真相!”林潤沉聲道:"當無數貧民腳下無立錐之地, 在生死線上哭號掙扎時, 有些人卻可以手不沾塵, 便能歲收谷米數百萬斛, 過著窮奢極欲的生活。甚至還貪心不足, 為了佔有更多, 使百姓成為無家可歸的流民!”說著他問張居正道:"知道為什麽年年有這麽多災民嗎?”

"北方災情不斷, 大旱和大澇交替出現, 冬天又奇冷無比;加上黃河年年泛濫無人治理, 怎能不哀鴻遍野, 饑民遍地呢?”張居正沉痛道。

"天災我們不能控制, 但是只要防旱防汛做得好, 一樣可以抵擋過去。”林潤沉聲道:"但真正讓老百姓流離失所的, 還是泛濫的黃河, 事實上, 這不是天災, 而是!”

"?”張居正倒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藩王宗室、官宦巨戶們欲壑難填, 公然違反禁令, 在黃河兩岸砍伐樹木、圍堤造田、並大肆引水灌溉, 導致水中泥沙含量劇增, 水量卻減少許多、流速自然放緩。到了中下遊泥沙沉積。河道變淺變窄;加之嚴黨當政時, 政事弛廢, 河道疏於治理。即使治理, 那些借治河之名橫征暴斂的貪官汙吏們, 也專做敗絮其中的工程, 如果遇到洪澇, 不泛濫成災才怪呢。”

"想不到若雨兄對治河竟如此精通。”張居正敬佩道。

"謬讚了, 在下只是轉述。”林潤誠實道:"這是我在南京時的同事好友, 名叫潘季馴的理論。”

"哦……”張居正暗暗記下這個名字, 在這個百無一用是書生的年代, 難得有一個水利方面的人才。

林潤不知道他心裡所想, 繼續道:"宗室、吏治、軍製, 是大明朝身上的三個劇毒的膿瘡, 每一個都能讓這個國家毀滅, 如今我大明卻三症並發, 讓人想想都感到絕望。”說著他仰起頭來, 面上帶著俊朗的微笑, 仿佛在鼓勵張居正, 又仿佛是在說服自己道:"但不能因為這樣就放棄, 我相信, 希望是不會失去的, 只要能堅持多做一點, 多消滅一點醜惡, 讓百姓的日子過好一點, 距離希望就會更近一點;若是誰都自以為看透, 而隨波逐流, 那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說完。他的手中多出一塊關防, 那是欽命賑災大臣的印信, 雙手送到張居正面前道:"張大人, 下官服從您的命令。”

張居正伸出手, 接過那似乎還帶著林潤體溫的關防, 面上露出了鄭重的表情……來的路上, 他一直在想, 如何跟林潤解釋那天的事情, 如何軟硬兼施, 把欽差關防要過來。總之困難想了很多, 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幕。

緊緊握著手中的關防, 張居正向林潤鄭重其事的點頭, 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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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裡, 張居正和林潤通力合作, 組織滯留京中的各級閑散官員上千名, 把幾十萬受災民眾分編成冊, 分散到京師二十四州縣中安置救濟, 並將高拱的其余舉措, 也堅定不移的貫徹下去, 其中自然遇到許多的困難和麻煩, 但兩位傑出的官員毫不氣餒。總是能想出辦法, 解決問題。而且高拱也不是完全撒手不管, 每隔個三五日, 他便帶著酒食慰問救災官員, 鼓舞他們的士氣, 幫他們解決各種難題, 使救災工作始終得以飛快進展, 終於取得了巨大成功, 至少多活了萬百姓, 並讓各方面都還算滿意, 也為指揮救災的幾位官員, 贏得了巨大的聲譽……當然這是後話。

京城外如火如荼的救災, 京城內也同樣熱鬧, 就在這一年的正月, 發生了震驚全國的‘宗人大鬧京城事件。

事情的起因, 乃是京中宗人們, 不知從何處, 得到了預備頒行的《宗藩條例》草稿, 該條例一共是四十條, 對藩王宗室的各方面待遇, 都進行了較大幅度的削減。當然, 倒也不全是對宗藩的削減, 還是有些優待的……諸如允許宗藩請立宗學、準宗人科舉入仕等等, 但在宗室們眼中, 這些只是用來糊弄人的障眼法, 改變不了此乃《殺人條例》的事實。比較惹眼的有如下幾方面:

首先是嚴厲的法令, 規定宗藩的言行舉止, 必須遵守《宗藩條例》的規定, 否則動輒得咎。奪爵為民。

其次, 是將各王府衛隊, 劃歸各都指揮使司衙門指揮, 王府不再有武官之設, 只需保留少量親衛……親王五十, 郡王二十, 不得逾越。

第三, 是將宗藩祿米部分折鈔, 親王六分折鈔, 郡王、將軍五分折鈔、中尉四分折鈔, 並嚴格核定領取資格, 一切以宗人府在冊者為準, 有多少爵位便發放多少宗祿, 冒濫領取者全部裁減……這是最缺德, 也最招人恨的一手了。雖然聽起來, 只是把一部分宗祿, 折成朝廷發行的官鈔, 似乎也說得過去, 但大明朝的官鈔, 根本沒有保證金、也不能兌換成真金白銀, 沒人認也沒人收, 其實就是官府發行的廢紙, 拿來擦屁股都嫌硬。說實在的。用這玩意來糊弄, 跟直接削減祿米有什麽區別?

這不是從爺們碗裡奪食嗎?於是在京中的宗人們不幹了, 原先他們讓沈默安撫著, 還能只是發發牢騷、罵罵大街, 並沒有過激的舉動, 可現在見朝廷非但沒有‘懸崖勒馬, 反而大肆的削奪起他們的待遇來, 這下交情再好也沒用了……

第二天他們就把宗人府給包圍了, 但怎麽叫都叫不開門, 最後有人翻牆進去一看, 衙門裡竟然空無一人!沈默整天盯著這幫爺們。早就知道今兒個他們要來鬧事, 便給宗人府的所有人都放了假。

這下宗人們被徹底激怒了, 尤其是那些藩王的子弟, 平日裡在地方上驕橫慣了, 哪受得了這份氣?竟然反客為主, 高呼一聲:"日他娘球!”便領著京裡的宗人們, 直奔東江米巷的禮部衙門去了。

堂堂部堂重地, 自然不可能關門大吉了, 但更不能讓他們衝進來, 守衛的兵丁早就排好了人牆, 不一會兒, 順天府、錦衣衛也各就各位了, 將衙門重重保護起來。看著嚴陣以待的官兵, 宗室們卻是不怕的, 因為他們自覺是皇室血統, 太祖後裔, 大明朝無人敢加害他們, 便愈發囂張的鼓噪辱罵, 要求禮部的堂官出來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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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喧囂聲是如此之巨大, 甚至在重重深院中的尚書簽押房內, 都能聽得到……

老好人嚴訥聚聚精神, 面色有些發白的對他的兩位副手道:"唉, 怎麽就弄成這樣了呢?”

另一個好人李春芳也歎道:"真是太無法無天了, 禮部竟然被圍堵起來, 我大明的禮法何在?”

對於這兩人的感歎, 沈默是哭笑不得, 他雙手攏在袖中道:"圍都圍起來了, 二位大人就放下心來, 咱們喝喝茶、吃吃飯, 靜觀其變就是。”

"沈大人可真能沉住氣。”嚴訥搖頭道:"要是出了大亂子, 咱們的責任可就大了。”

"是啊, ”李春芳點頭附和道:"總得想個辦法, 不能這樣乾坐著吧?”

"事情到了這一步, 都是下官的責任, 與二位大人無關, ”沈默微微笑道:"你們就別跟著操心了。”

"那不行, ”嚴訥還是很厚道的:"我是正堂。怎能逃避責任呢?”

李春芳也道:"是啊, 江南, 咱們既然同部為官, 自然要同進共退了。”

沈默知道這二位乃是仁厚君子, 不會跟自己耍心眼的, 心中感動道:"多謝二位老大哥, 可部堂轉眼就要入閣, 實麓兄也是能在皇上那裡說上話的, 你們倆保全自己, 才能在關鍵時刻, 拉小弟一把。”

"哦?”嚴訥面色一沉道:"難道老弟你真有危險?”

"怎麽說呢?”沈默苦笑一聲道:"事情至此, 我已經明白上面的用意了, 用俗話說, 就是‘舍不得媳婦抓不住流氓。”

"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李春芳小聲提醒道。

"差不多, 都一個意思, ”沈默笑笑道:"一聽說《宗藩條例》的草稿泄露, 我就知道, 朝廷這次, 是要動真格的了。”

"你是說, 那草稿……”李春芳眼睛瞪得溜圓道:"是上面故意泄露出來的?”

"我沒這麽說, ”沈默狡黠一笑道:"不過我確實這樣想的。”說著正色道:"前幾日我還納悶, 京城的災民都被疏散了, 怎麽京營的官兵還在東西單駐扎著, 顯然這一場, 早在上面人的算計中。”

"呵呵, 大手筆啊。”嚴訥撚須笑道:"徐閣老自從擔任首輔, 每每都是這樣的雷霆手段,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得出, 這位尚書大人, 很是仰慕首輔大人。

"不過事情鬧大了, ”沈默淡淡道:"總得有人出來收拾爛攤子, 不管是誰, 都要被天下[ 遮天 ]的宗室恨死了……”

這時, 外面傳來大聲的呼喊道:"叔……叔……你在哪兒呢?”

見二位大人面露驚疑之色, 沈默尷尬道:"下官出去看看。”說完便告退出了尚書簽押房,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嚴訥與李春芳對視一眼, 後者道:"看來, 他想挑這副擔子。”"不是他要挑。”嚴訥搖搖頭道:"而是有人會擱在他肩上。”李春芳便不做聲。

"你說, 他和張居正都是徐閣老的學生, ”嚴訥想了一會兒, 不禁搖頭道:"怎麽就不能一視同仁呢?”看來兩人的待遇差別, 就連嚴訥這種老實人都看不下去了。

但他卻問錯了人, 因為李春芳也是徐階的學生……聞言乾笑兩聲, 李侍郎輕聲道:"張居正救災, 還不是一樣乾系重大?”這話說出口, 他自己都覺著臊得慌……徐階是什麽條件下, 才放張居正出來做事的?那是天時地利人和, 只要辦好了, 就會名滿天下[ 遮天 ], 且不會招來麻煩。而沈默卻注定要得罪全天下[ 遮天 ]的宗室, 危及一生的仕途。

‘如果真有那一天, 我會用身家性命保他的前程。嚴訥想救沈默, 卻無能為力, 只能這樣消極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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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來到簽押房門外, 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 穿一身大紅的飛魚服, 腰掛一柄金黃的繡春刀, 昂首闊步往裡走, 他的身後, 是東倒西歪的守門兵丁。

沈默示意那些兵丁站住, 朝那青年抱拳道:"感謝陸大人親自前來。”

那青年聽他叫‘陸大人, 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 趕緊裝作一本正經道:"呵呵, 少宗伯說得什麽話, 保護六部安全, 是錦衣衛應盡的責任。”

"真是太感謝了, ”沈默微笑道:"請陸大人借一步說話, 本官有些事情跟你商量。”說著擺出個請的姿勢, 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那陸大人便跟在他後面, 雖然做出一副器宇軒昂的樣子, 可怎麽看都像是跟班一樣。

回到自己的院子, 沈默一關上門, 那陸大人便現了原形, 一臉焦急道:"叔, 快跟我走吧, 外面是越來越緊張了, 上面又嚴禁咱們拿人、傷人, 我怕他們一擁而上, 就衝進來了。”說著低聲道:"趁著後門還沒人, 趕快走吧……”

著急上火說了一頓, 他才發覺沈默正面無表情的望著自己, 頓時變得局促起來, 還下意識的摸摸臉上, 以為有髒東西有礙觀瞻呢。見沈默還是那樣盯著自己, 他小聲問道:"叔, 你看我幹啥?”

沈默歎口氣, 伸手把他翻折的左邊衣領順平, 望著那張酷似老師兄的臉, 輕聲道:"常紀, 你已經是錦衣衛副指揮使了, 說話間就會獨當一面的, 怎麽還這麽孩子氣呢?”

那叫做常紀的, 正是陸炳的長子陸綱, 在平湖老家服闋後, 便回京襲了錦衣衛副指揮使的官位……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嘉靖竟沒有按慣例給他實銜虛職, 而是直接授予他北鎮撫司副指揮使的官職, 立刻成了貨真價實的錦衣衛四號人物。

此等隆恩, 絕對是本朝空前的, 就算他老子陸炳, 跟嘉靖一起吃奶長大的, 還是在錦衣衛歷練了十多年, 才爬到同樣位置的, 而他的兒子, 剛剛二十多歲, 便一步登天了……面對這種驚人的際遇, 人們只能感歎, 皇上太重感情了, 陸太保的余澤太厚了……

對於皇帝的心理, 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能猜到, 沈默便是其中之一, 但他並不為這個任命歡欣鼓舞, 因為他知道, 陸綱根本沒做好準備, 想成為一名錦衣衛的領導者, 他還差得遠呢。只能盡量幫著他快快成熟起來了, 這對陸家、對他自己, 真的很重要。

陸綱聞言不好意思的笑道:"不是擔心叔的安全嗎?”

"不要慌張, 身居高位者, 要永遠冷靜。”沈默微笑道:"要氣定神閑, 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

話音未落, 便聽外面叫道:"快看, 他們豎起旗來了!”

沈默和陸綱回頭一看, 便見一面兩張高的大旗獵獵招展, 上面書著六個大字‘誅奸佞、清君側!也不知是哪個腦殘提出來的。

看到這旗幟, 沈默那‘氣定神閑、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 便一下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急聲道:"快, 到前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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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旗幟當然大大的不妥, 但宗室的男丁們, 看到那六個字便熱血上頭, 都覺著真說出了心裡話, 卻沒有覺著不妥的。

在這面旗幟的指引下, 宗室們找來了木棍、石塊、甚至砍刀、長矛、對禮部衙門發動了攻擊, 錦衣衛和順天府的兵丁節節潰縮, 大門轉眼就失守了, 已經紅了眼的宗親們, 便嗷嗷叫著衝進大門去。

官兵們被打的鼻青臉腫, 還有跌倒在地的, 一時間場面混亂極了, 整個大門和二門間的院子中, 完全亂成了一鍋粥。

就在這時, 一個聲音響起道:"順天府、錦衣衛聽令, 拿下膽敢衝擊部衙重地者!”

場中一下子靜下來, 眾人紛紛循聲望去, 便見二門邊的院牆上, 站著個身穿三品官服的年輕男子, 只聽他又高聲道:"本官沈默, 一切責任由我承擔!”

"打!”既然有部堂高官出來負責了, 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的官兵們, 哪裡還跟宗親們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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