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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834章 時不我待 (下)
第八三四章時不我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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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對趙貞吉的印象, 還停留在那年的十裡長亭。第二次致仕的趙老夫子, 送給自己那本《孟子》的時候。

然而此番入閣之後, 趙老卻與之前判若兩人, 很多人說他是看到前列皆後輩, 心裡不平衡所致。但沈默知道, 此老並非如此膚淺, 他故意表現出來的險躁, 其實不過是一種手段。當日趙貞吉入閣的謝恩奏疏, 沈默是拜讀過的, 此老信誓旦旦‘朝綱邊務, 一概廢弛, 準備拚此一身, 整頓國事之言, 絕對不是假的。而他之所以要倚老賣老、頤指氣使, 其目的只有一個, 便是樹立自己的權威。

作為內閣裡排名靠後, 年紀卻最大的閣臣, 要想按部就班的等著上位, 恐怕要到下輩子才有可能了。只有像爆仗一樣一觸即發, 讓人不敢惹, 時時刻刻擺老資格, 才有發言權, 這幾乎是此老想要在現在的位子上, 想要表達自己的聲音, 做些建樹, 所能采取的唯一法mén了。

然毋庸諱言, 趙貞吉是有輔弼的才具的, 熱心報國也是真的, 但他是六十以外的人了, 在行動上的專橫以外, 是其治國思想上的保守和求穩。現在的內閣裡, 他和李chūn芳、陳以勤等人奉行沒有徐階的徐階路線, 已經成為了改革變法的最大障礙。

為了驅逐徐階, 沈默已經付出那麽多了, 現在他更不能欣賞趙貞吉的人品, 去阻止高拱對他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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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定計之後, 第二天高拱便回吏部上任了。這天是隆慶二年七月十一日, 被後世視為隆萬大改革的……

在此之前, 徐階、李chūn芳這兩位首輔的工作重點, 僅放在糾正嘉靖朝的嚴重偏失上, 他們對於社會上、朝政上存在的弊端, 雖然也就事論事的做過一些緩解調處, 但從來沒有敢於在重大體制問題上, 觸動‘祖宗成法, 一切都是‘恪遵舊章而行, 遇到矛盾繞著走, 從不敢對全局xìng問題, 做出重大改革的試探。

如果換成沈默當這個首輔, 恐怕結果也不會差太多, 至少目前這個階段, 他不認為這應該是自己出頭的時候。好在他最大的優點, 就是可以把舵手的位子, 讓給更合適的人——只有具有大勇氣、大氣魄、大智慧者, 雷厲風行、威嚴果敢的行此大刀闊斧之事, 方能開一革舊布新之局, 放眼朝野, 沈默認為高拱是最合適的人選, 所以才會毫無保留支持他。

而能否進行改革, 改革能否奏效嗎, 成敗的關鍵就在於用人。因此整頓人事就成了當務之急。這件事讓高拱來做, 真是最合適不過。他可謂第一流的吏部尚書, 一到部, 便立即召開全體司官會議, 沒有寒暄, 沒有廢話, 一上來就亮出了手中的寶劍。

他首先嚴厲批評了二百年來實行的, 徒具形勢的人事考績制度, 認為三年一考, 三考才論黜陟, 而九年之間, 官員有因死亡、丁憂、事故而去職的, 亦有因仕途順暢而一升再升的, 既難久任, 如何可以在原職九年而待三考?因此, 所謂考績雲雲, 便成為只有升而無降, 是‘考績黜幽之典廢。更荒謬的是, 每當考察之時, 所發落的官員之數, 前後不相上下, 其數未足則必找補, 其數已足即不複問。高拱犀利的質問一乾吏部官員道:"天下[ 遮天 ]間豈有六年之間, 不肖者皆有定數?可知不過是有人為了苟且了事罷了!”令一乾官員羞愧難當。

但高拱從來不給瀆職者面子, 他進一步指出道:"即使那些被認定為不肖的官員, 吏部也不過是苛求隱細、虛應故事;而真正大ān大惡者, 卻不敢問而佯作不知, 乃至顛倒黑白, 反稱高潔。這樣的考察, 不過是‘縱虎狼於當路, 覓狐鼠以塞責, 此人心所為不服也!”

針對以上情況, 他要求吏部自今以後, 第一, 必須因事用人、不能因人設職;強調唯才是舉、因材酌用, 不許庸碌貪婪者濫竽充數、渾噩官場;第二, 強調言功罪以定遷黜, 提倡以實心行實政, 辦實事;第三, 不以科舉出身名次作為用人的主要標準, 而是根據業績破格用人。

為此, 高拱反覆嚴申人事紀律, 諸如:凡已經領取任命而不到任之官, 一律免職降用;對經查實有據的貪汙官員, 不許再朦朧複職;而對於雖被科道彈劾之員, 仍必須核實證據後再做處置;對冗員一律裁革;對於偽冒官員者, 嚴懲不貸;對吏部官員犯法, 罪加三等;要求吏部司官, 把一切官員之姓名籍貫, 編造成冊, 同時在下邊注明賢否, 以便按圖索驥, 使人才一求便得, 以免所用非人。當然, 給出評價的官員, 要為自己的評價負責, 一旦所用非人, 要遭到懲罰等等……

會議還未結束, 便已是哀聲四起……吏部乃是六部之中最有權力, 也是最有油水的部mén, 許多吏部官員, 都是仗著手中的人事權力, 向其他官員市恩, 甚至大撈好處。可要按照高拱這一套搞起來的話, 那就要比都察院還得罪人了。一想起要和那個四處結怨的清水衙mén看齊, 一眾官員心說, 那大家還hún不hún了?

於是有一個郎中, 裝著膽子問道:"部堂, 以前可沒有這些規矩啊。”

高拱睥睨他一眼, 道:"你是新來的吧?”

那郎中茫然道:"是, 下官一直在省裡, 去年才調來部中。”

"那就難怪了。”高拱伸出大手, 拍拍他的肩膀道:"當年我還是shì郎的時候, 便對你的前任說過一句話, 現在你給我聽好了, 我隻說一遍。”

那郎中一副洗耳恭聽狀, 便聽高拱沉聲道:"記住了, 自我之後, 便有了規矩!”

說完不管那瞠目結舌的郎中, 大步走出了會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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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yù善其事, 必先利其器。

而高拱手中的武器, 就是決定官吏任免升降的吏部。所以在對其他衙mén進行整頓前, 他要先把本部的官員捋一遍。

起先, 聽說他要對本部進行考察, 官員們在擔憂之余, 也有幾分僥幸。心說, 不過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而已, 難道你高胡子能把我們全撤了, 誰來給你乾活?

然而他們都低估了高拱的魄力。他畢竟在吏部多年, 對部務知根知底, 甚至很多吏員的品xìng, 他也心中有數, 是以僅僅用了一個月, 便將吏部上下了一遍, 將那些貪汙、庸碌、怯懦、苟且之輩, 統統掃地出mén, 竟然佔了本部全員的三分之一。

而且對這些人的發落不是外調降職, 而是一律就地撤職, 有違法者移送法司。

這下子這些官員不幹了, 大家本來就是hún口飯吃, 你怎麽砸人飯碗呢?於是他們聯合起來, 以集體告假的形勢, 要用空衙來對抗高拱, bī迫他撤銷決定, 或者讓朝廷換個尚書……這些不開眼的家夥搞不清形勢, 還妄圖以法不責眾來對抗高拱的權威。

當時抱此念想的不在少數, 到了他們約定空衙的那天, 那些被罷黜的官員, 一早便在衙ménmén口, 阻攔想要進去的同事, 對他們道:"我們已經被罷官, 現在這樣做是為了讓你們幸免, 若是這次屈從了高胡子, 日後他要再發落你們, 可不要後悔這次沒站在我們這邊。”讓他們這麽一說, 其余的官員也不好強行進去, 只能站在mén外, 等等看再說。

一直到了卯時中, 衙mén裡還是空無一人……

因為是以武英殿大學士兼署部務, 所以高拱都是上午在內閣坐班, 下午才回部裡坐堂。當事情發生時, 他正在參加內閣的例行朝會。似乎是為了讓他出醜, 前來稟報的官員, 也沒有先與他sī下打招呼的意思, 而是當眾向首輔報告。

得知此事後, 李chūn芳的面sè有些古怪, 看看高拱道:"要不中玄兄先去處理吧。”

高拱黑著臉起身, 一言不發的走出去。

看到他走出去, 沈默想一想, 也站起來道:"我陪高閣老走一趟。”

"也好, ”李chūn芳道:"高閣老xìng情急躁, 沈閣老要多勸著些。”

"知道了。”沈默點點頭, 便走出了廳堂, 卻已經看不見高拱的身影, 不禁搖頭苦笑道:"真是個霹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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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高拱出現在吏部大街時, 只見圍觀的已是人山人海, 一張臉不禁更黑了, 命shì衛分開人群, 來到衙mén前。

看見部堂出現, 兩位shì郎並那些沒有參與的郎中、員外郎、主事, 都面sè凝重的行禮。

高拱理都沒理他們, 走到了那些鬧事的革員面前。人的名、樹的影, 看到mén神一般的河北傖父出現在眼前, 那些革員的氣勢上陡然去了三分, 只是sè厲內荏的跟他怒目而視, 想好的那些質問的話, 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高拱冷冷的打量他們一眼, 沉聲道:"你們是什麽身份, 為什麽穿著我大明的官服?”

他也是極品, 一句話就把那些人的怒火給引爆了, 紛紛怒喝道:"我們是大明的官員, 為何不能穿大明的官服?”

"本官怎麽記著, 你們都已經被革職削籍了呢?”高拱冷笑道。

"我們是大明的官員, 憑什麽你說削就削?”

"就憑我是吏部尚書, 有權決定五品以下官員的去留!”高拱冷酷道:"你們中, 可有穿紅袍的嗎?”

"……”堵mén的官員憤恨道:"那是你濫用職權的luàn命, 做不得準!”

"濫用職權?”高拱哈哈大笑道:"你們哪個敢站出來, 說自己是冤枉的, 我可以考慮收回成命!”

"這……”眾官員讓他一句話堵得無語, 半晌才傳出個微弱的聲音道:"出來當官, 哪個身上乾淨, 你怎麽非抓住我們不放?”

"真是滑天下[ 遮天 ]之大稽, 難道別人吃屎你也要吃屎?”高拱戟指著那說話的官員道:"不把你這種以枉法為常事的蠹蟲清理出去, 天理難容!”

說著對部裡的兵丁道:"你們也打算跟我對抗嗎?”

兵丁們現出了猶疑之sè, 他們還真不知道, 誰會贏得這場對抗的最終勝利, 哪敢貿然得罪一方?那領頭的百戶ǎo意道:"我們就是個守mén的, 哪敢摻和大人們之間的事。”

"你們就是這樣守mén嗎?”高拱須發皆張道:"任由他們把大mén堵得水泄不通?”

"這……”那百戶心一橫, 給高拱跪下磕頭道:"若是別人來鬧事, 俺們自然早就拿下了, 可這都是本部的大人們, 咱們萬萬不敢造次啊!”

"好、好……”高拱這才知道, 自己這個吏部尚書的權威還真是可笑啊, 連守mén的兵丁都敢跟自己推諉。 不由氣極反笑道:"看來真是要造反啊……”

這時就聽到人群一陣嘈雜, 便見兵馬司的官兵魚貫趕到, 轉眼就把人群分隔開來, 然後讓出一條通道, 就見沈默在巡城禦史周有道的陪同下, 出現在他的身邊。

"你來得正好……”高拱氣得渾身發抖道:"這些hún帳東西, 竟要造我的反了。”

"那就換一些聽話的兵。”沈默歪頭看看周有道道:"周大人, 你看怎麽辦吧?”

周有道一臉嚴肅道:"全憑二位閣老吩咐。”

"那好。”見沈默和周有道都看向自己, 高拱道:"請問周大人, 擅自封鎖衙mén, 阻礙正常辦公, 該當如何處置?”

"回稟閣老。”周有道早就得了自己的頂頭大上司的面授機宜, 知道這次來, 就是給高拱撐場子的, 便沉聲道:"按律, 該當立即拿下, 送法司審問, 若有抗法者, 殺無赦!”

"那還不動手……”高拱目光冷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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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寫, 明早發, 今晚不要等。另外, 接下來的政治鬥爭不會詳寫, 因為沈默不會直接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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