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德爾的目光很凝重,可到底也不是第一次經歷,並不慌張。
打倒不可能真打,除了這幾頭四階喪屍外,四面八方的嗅到了一行人血肉氣息的各類喪屍正蜂擁而至;百來萬的喪屍根本就打不贏,何況狩獵可不是他們的目標,安全返回聖地大教堂內,才是他們首要的。
蘭德爾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葉傾五六人負責在前面開路,黑玫瑰三人護著兩個空間異能者,而他則帶著剩余的異能者殿後,抵擋著。
一個小時後才終於突破了重圍,踏入了聖地,又在聖地大教堂前的大廣場糾纏了一番,一行人才得以擺脫鋪天蓋地的喪屍,滿是大喘氣的落在了聖地大教堂大門外。
“吼……!!”喪屍的嘶吼在廣場內盤旋,特別是四階喪屍,就差幾米的距離,就能撕咬到這些人類,有了極高智力的它們,表現得更為猙獰,意識到究竟放跑了多麽美味的獵物;可最終,它們在廣場盤桓許久,卻只能被那股能將它們融化的力量所逼退。
聖地大教堂內的一眾異能者早就被這股聲勢驚動,在蘭德爾等人還處在沿岸對面時,就有所關注了,但沒有一個人出來接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蘭德爾臉上的神情並不算太好,脫離危險後,他才一臉無奈,“很抱歉,墨提斯大人不在,另外兩位,是沒有那份善心會出來接應我們的,讓你們看笑話了,葉。”對此葉傾兩人隻淡淡一笑不表示什麽。
而‘墨提斯’卻是被兩人記在了心中——大概是三強者其一。
葉傾踏足聖地的一瞬,除了察覺到自己被監視了,還覺察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不同於外部時,以真實之眼觀察;她鬥篷下的雙尾白狐亦有覺察,或者說早早就警惕起來了;唯有黑玫瑰還一如此前,並未有半絲不同尋常,其實不只是她,其余人皆如此。
而似是因沾染上聖地內的淨化力量的緣故,她神識視線亦開始模糊。
三公裡多的范圍內,清晰無比,每一事每一物皆映入眼底,唯有這一座大教堂例外,宛若蒙著一層面紗,著實是神秘到了極致。雙尾白狐沒出手,它倒是有自信能洞悉全局,但同樣的,若驚動了那位‘教宗大人’,他們說不定就白忙活了。
這種結果,比之葉傾他們直接上門,與那位‘教宗大人’交涉還要來的差。
轉身的一瞬,蘭德爾神情略微有一絲陰翳。
每一個勢力內部都有其爭鬥,不論是神秘勢力,還是各個基地,到眼下的聖地,都有。依舊是老生常談的資源問題——每死一個人,存活下來的人能夠分配到的資源便多一分。這些人沒有落井下石就已經是看在那位‘教宗大人’的面子上了。
敲了好幾次,教堂的大門才‘悠悠’打開了——門內陰暗一片,只有些微的瑩光。
對此,蘭德爾等人似是早就‘不介意’,連看都沒看那個送耷拉著耳朵,閉著一雙眼眸的近老年的婦女,徑直帶著一行人走了進去,到了稍微前方一些,避開了人,他才跟葉傾二人解釋——那老年婦女乃是大教堂從前的修/女,末世後沒有覺醒異能,但是因為跟教宗沾親帶故的關系,故而能留在大教堂內,負責守大門,也沒有人敢惹。
黑玫瑰聞此了然一笑。
黑夜中葉傾唇角卻不著痕跡地一動,“沒有覺醒異能?”並非,而是這一位‘老修女’隱藏的比較深,也不知道是什麽來歷,竟已至四階巔峰——是聖地內的淨化之物的緣故,還是其它原因呢?走到轉角時,不動聲色地微微側過頭,目光一瞥漆黑的大門位置,那位老修女已經悠悠晃晃地坐回了一旁地長椅上,披著棉衣眯眼睡了過去。
這一位,論實力或許才是這聖地大教堂內的二號人物。
聖地大教堂作為世界五大教堂之一,一兩千年的歷史,有著不同尋常的地位,相比於九州動輒數年就能完成的一座大廟大觀而言,這座聖地花費了幾百年的時間,數次修葺方完成,即便眼下夜色濃重,只有微末燈光,可對於葉傾而言,依舊是清晰可見的。
壁畫、雕像、浮圖——恢宏而震撼,其中一些隱藏角落的更是神秘。
可到底這些西方文化壯觀則矣,卻很難令她心生共鳴,故而隻略粗看了幾眼也就罷了。
沿著石柱長廊,他們踏上了一道階梯,至於正前方的主聖壇、穹頂、洞室便不是他們能靠近的了,特別是洞室——那是‘教宗大人’的居所,就是他,踏入的次數也沒兩次。
而主聖壇後的內殿、小堂,是另外三個聖地強者的居所,還有高層會議室的所在。
他們踏足的,為教堂外端區域,其中住著絕大多數的異能者。
整個大教堂能夠容納六萬人,聖地異能者不過兩三百人,在這間偌大的教堂內住下,完全不成問題,綽綽有余。相比於的狹仄,數人數十人擠在一塊,整個基地絕大多數的地方都如災民/貧民窟。聖地大教堂簡直像是天堂。
便是葉傾兩人都分到了一間不錯的居所。
其中還有不少的展物,可已經乾淨的太過分了,只有一層薄薄的灰塵,這種地方,又有淨化力量的鎮壓,絕對是末世的聖地,若是傳出去,將引得無數人為之爭鬥。
而在她們安頓前後,各層都有人打開窗口探視,發現有外人進入,也各竊竊私語;這些人不比末世各個基地人員的那種壓抑,比之九州首都基地的人更為輕松,面孔上沒有半絲末世該有的凝重姿態,唯一有的,是——算計。
新的人到來,短期內將受到考核,過關則加入他們的隊伍,這不單意味著聖地的資源所有人都要分撥一分給這兩人,就是不久後的遺跡一行,他們也將多了爭鬥對象。
可蘭德爾身為‘墨提斯’手底下的重要一員,卻不是尋常異能者能夠置喙的;也唯有幾人臉龐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但很快就又轉身回了居所。
大約是看著時間也不早了,交談了兩句,便要交代她們一些注意事項了。
“兩位美麗的女士,我暫時只能將你們先安排在這裡,‘墨提斯大人’還沒回來,明天一早我會跟教宗大人匯報,而在接到我的通知前,我希望二位能暫時不要離開房間……”說完,他報以抱歉的神情,再道,“你們也看到了,我們這裡的人,其實說不上太‘和睦’,在沒有得到教宗大人或者另外三位強者的同意前,你們一旦離開居所,恐怕,會遭殃。至於食物,與其它物資,我一會兒就會派人給二位送來。”
這些東西葉傾並不在意,可想到眼下正在被‘監視’,強龍不壓地頭蛇,既然裝了,便裝到底,無傷大雅,也不損害自己的利益,有何不可呢?而這地方,除了那主聖壇下的洞室外,其他的她著實沒興趣,不出門也並不會引起她的不滿。
至於物資,其實眼下對方就管著兩個空間異能者,今天搜集了什麽物資,他會不知道嗎?頂多是兩個睡袋,或者軍用床鋪,直接抽出來也就了事了,這種小東西用得著找人送過來?可葉傾又怎麽會拆穿他呢?她淡淡一笑,點了點頭——她正等著他呢。
而後,想到自己第二次聽聞“墨提斯”,她心中倒有兩分好奇,既然她大約已經猜測到,這位‘墨提斯大人’究竟是何許人也,但想著接下來,極有可能要與之碰上,而——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永遠是沒錯的,哪怕她不過四階後期力量,也不容小覷。
‘特使淨化系異能’她還是首次聽到見到,著實有幾分好奇的。
而除去了她這跟好奇,對於聖地內的強者,哪怕此前,已經從他們嘴裡得到一些信息,可她若是多番聽聞後,不感興趣,似乎不符合常理,故而為合情合理,就算他不說,她也都要再問上一句,也順便提了一嘴另外兩人。
只可惜,蘭德爾眼眸一動,諱莫如深,隻紳士地一笑,告訴葉傾過兩天那位墨提斯大人,該就回來了,到時候,自然會替二人引薦,示意她不要著急。
而另外的兩位,他也眼神一動,顯露晦澀,卻隻告知了他們的名字。
一個叫夏佐,是個混血兒;另外一個叫溫妮,“目前”是個小女孩兒。
“目前?”不只是葉傾,便是黑玫瑰也察覺到了這個詞的奇怪,或者說“不對勁”。什麽叫目前?可葉傾淡淡一笑揭過,她自然也不會多嘴,隻將疑問放在了心裡。
蘭德爾很快就帶著一行人離開了。
他離開的最後,在葉傾關門的一瞬間,還深深看了一眼。
居所內暫時除了展品連座椅都沒有,可行走在末世的人,怎會拘泥?平時便是髒兮兮的地盤都能做的下,眼下到了這乾淨的過分,說是城堡都沒問題的地方,會嫌髒?
那就矯情的過分了。
各據一角,也不理黑玫瑰如何,葉傾垂上了眼眸。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爭鬥——這是古往今來從不會變更的真理。還沒踏入這座聖地大教堂,她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換做以往她或許會不屑,不在意,可如今她倒是想通過他們的內部爭鬥,算計她不大會,可規避鬥爭,從而中坐收漁翁之利,她或可一事。
只要弄懂了大教堂的隱秘;只要洞悉了遺跡中的危機,大不了到了最後關頭,她直接出手,將這些人完全鎮壓,能借此突破,便好,其他的,她不會太分心。
鬥篷具有隱匿神效,還可以控制‘隱匿’的力度,她便是通過鬥篷以及玄門得來的斂息訣,將自己的力量展露在‘四階中期’;雙尾白狐更是借此躲避。
可躲在她鬥篷下的雙尾白狐在踏入了聖地大教堂後,便再沒跟她聯系,起初她還以為它是擔憂會被那位‘教宗大人’察覺,故而全力隱匿,眼下看來卻不是,她神識下的大教堂完全模糊一片,可神覺卻並沒有被遮蔽,經過了這麽長一段時間,又較之她細細關注,總算從雙尾白狐身上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看樣子,它在多番試探後,不打算再留手了。
葉傾也沒有絲毫抱怨,這不像她;同樣不會有不滿,她與雙尾白狐之間,或許是最為相互了解的人/狐了。或許真應了那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又或者用“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去形容更為合適——她行事上, 若無把握絕不出手,雙尾白狐亦然,它既然有此動作,顯然是極有成算,葉傾非但不會不滿,反而心有喜色。
她神識又一次受到了克制,想要尋求些突破,除了動用真實之眼,還依舊只能靠雙尾白狐了。真實之眼她亦不敢妄動,那種‘監視’的目光在她們駐足居所後——有過之而無不及。人在屋簷下,怎麽地都要低個三分的頭,更何況有了雙尾白狐,她何必暴露底牌呢?
大約半個鍾後,葉傾睜開了眼眸,看向了大門。
約十七八秒後,另一角落的黑玫瑰也驀然睜開了眼眸,她發覺到了有人停留在居所的門外,而仔細循著此前的些微聲響,她很快就辨認出來人是‘蘭德爾’。
他來做什麽呢?送物資,還有……???她頓時將視線放在了另一處的葉傾身上,發現她也早就睜開了眼眸,漆黑夜色下,她冰冷的眸中無波無瀾,可她卻心中一個咯噔,意識到,她早就知道來人會是蘭德爾,再聯想今天葉傾所做的一切,她輕輕吸了一口氣。
屋外的人,仿佛還在躊躇,又一次手指分明觸碰到了房門,卻又很快收回。
一直到了兩分鍾後,居所才響起了“叩叩……”的兩下敲門聲,而後傳來了蘭德爾的聲音,“‘葉’、‘梅’我來給兩位美麗的女士送被子來了。”
聞聲,黑玫瑰看了一眼葉傾,後者神色冰冷,卻輕微頷首,她微微撅著嘴唇,了然地點頭,站起身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