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怎麽突然來這麽一出?
這好端端的認什麽字,練什麽大字啊。
此時的沈樂馳,對遠在縣城的踏雪有點怨念了。
而被念叨著的踏雪,這個時候已經買好了沈家三兄妹所用的書籍以及筆墨紙硯。
之後,她去了縣城的聯絡點。
那東來客棧的掌櫃一見踏雪進門,立刻使了一個眼色給身側的夥計。
“小二,你在這裡看著點,我跟客人有點事情要談。”
“是,掌櫃的。”
小二立刻提起萬分精神,戒備著四周。
而東來客棧的掌櫃帶著踏雪去了客棧的天字一號廂房。
只見掌櫃的開了房間裡面的暗閣開關,二人隨後進入暗閣密談。
踏雪進了暗閣之後,沒有跟掌櫃廢話一句,直接開門見山地問他。
“主子那邊可有什麽消息傳過來?”踏雪緊盯著東來客棧的掌櫃。
那東來客棧的掌櫃卻是搖搖頭。
“踏雪姑娘,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主子那邊還沒有任何消息傳過來。”
還沒有任何消息嗎?
踏雪凝眉,她不解了。
若主子在京城,他沒有任何消息傳遞過來,那是正常的。
可是她跟無痕接到主子飛鴿傳書之前,主子明明在信上言明,他已經動身離開京城來荊州了。
他言道,讓她跟無痕先行按照計劃混入沈家,而後他會親自來荊州安排後續之事。
如此,踏雪估算著時間跟路程,這主子怎麽樣都該入了荊州地界了。
而既然主子已然踏入了荊州地界,那麽她那日深夜發出的消息,主子是不可能沒收到的。
那麽他既然已經收到了她的飛鴿傳書,那就沒有道理不回消息給她的。
因為,她跟無痕被派到這裡的時候,主子還下過一道命令。
除了沈家三兄妹,她跟無痕還得格外注意韓家的一舉一動,尤其是韓墨池,主子叮囑要特別關注的。
如此,她那封事關韓墨池跟沈丹瑤牽扯上關系的飛鴿傳書,主子沒道理見了而無動於衷的。
除非——
難道這中間是出了什麽岔子?主子是沒有收到她的飛鴿傳書嗎?
這般想著的踏雪,忽而拿起暗閣書桌上的一支狼毫。
她攤開一張信箋,沾墨,提筆一氣呵成地寫好了一封信函。
隨後她封了信,遞送給上東來客棧的掌櫃。
“劉慶,讓林宣帶著這封信函盡快動身前往荊州城,並且告訴他,這一路上要注意主子的行蹤,別錯過了主子。”
踏雪叮囑了一番。
劉慶小心地接過,將信函妥當地收好。
“好的,小的記住了。請踏雪姑娘放心,入夜之後,我必定讓林宣帶著姑娘的信函前往荊州。”
踏雪見事情已然辦完,便同劉慶告辭,速速地離開了東來客棧。
子時,萬籟俱靜。
東來客棧門前飛來了一道黑影,那道黑影直接進入了天字一號的廂房。
很快,那道黑影又出了天字一號的廂房,眨眼間便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一刻鍾之後,五溪縣的城門口,有一黑衣少年騎著一匹上等良馬,直奔荊州城而去。
而就在黑衣少年奔出五溪縣前往荊州城的時候,荊州城郊外的一處寧靜莊園裡。
一個身穿大紅衣袍的絕美少年,正盯著手中的信函。
此刻,他鳳眸微挑,眼底暗芒一閃,再閃。
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信函上,似要將信函盯著兩個洞來。
而後,他手心一握,信函被他緊緊地拽進了掌心裡。
原來,原來他重生回來遇見的那個小姑娘,並非是跟前世毫無瓜葛的一個人。
原來,原來那麽早那麽早,那個小姑娘已經跟韓墨池牽扯上了關系。
原來,原來前世那個落定大局的關鍵之人,這麽早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裡。
綠玉,一盆牡丹珍品綠玉。
他當時在那個神秘地方看見的時候,他早就該想到的。
那個傳聞中跟韓墨池定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韓家大少奶奶,後來幫著韓墨池一步一步登上青雲之路,成了一品夫人的她,最早的開始,可不就是緣起一盆綠玉嗎?
不會有錯的,先前那七彩抱枕不也是出自那個小姑娘之手嗎?
而這不也是後來世人談起韓家大少奶奶傳奇一生的開始嗎?
沒錯了,就是她了!
他前世最大的對手,也是他終其一生都想要搶奪過來的對手。
此生,他倒是沒有想到,前世成了一品夫人才跟他有所牽扯的她,這一世竟然這麽早就遇見了。
更可笑的是,他跟她不但這麽早遇見了,她竟然還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這老天爺還真是會安排。
禦景宸這會兒都不知道該說老天爺是對他殘忍,還是對他仁慈了。
不過不管是殘忍還是仁慈,這一世,終究是不同了。
一定會是不同的。
因為他禦景宸,從地獄裡重生回來了!
盯著掌心裡的信函,他忽而嘴角揚起一抹驚人的笑容來。
而這抹笑容落入邊上的寒烈跟飛霜眼中,嚇得他們兩個心下一顫。
完了,完了。
主子越發嚴重了。
他們二人此刻恨不得能夠就此挖個大坑出來,讓他們二人有躲藏的地方。
這都三天了,整整三天了。
就那麽一封信,也不知道踏雪跟無痕傳了什麽消息過來, 讓主子盯著這封信函竟然盯了三天。
這盯了三天也就算了,更恐怖的是,主子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糟糕,戾氣一天比一天重。
這不,因為主子身上透出的殺意太濃厚了,連帶著四周的空氣都變得殺氣騰騰,逼得寒烈跟飛霜雙腳都快站不穩了。
再這麽繼續下去,他們兩個就等著精神崩潰好了。
寒烈跟飛霜苦悶地對視了一眼,二人此刻都開始埋怨踏雪跟無痕了。
真不知道他們兩個傳了什麽倒霉消息回來,讓主子突然就變成了這副樣子,搞得大夥兒都不安生了。
這下,他們兩個就等著悲催好了。
主子不拿他們兩個就近的當出氣筒才怪呢。
寒烈跟飛霜這個時候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裡準備,等候著最嚴厲的懲罰。
不想,主子身上的殺意突然之間回收得乾乾淨淨。
好像剛才是他們的錯覺一樣,眼前的主子,笑意淺淺,眉間戾氣散得無影無蹤。
他看起來,還是京都中那個優雅高貴,俊逸出塵的定北王。
此時,他溫文淺笑地將信箋緩緩撫平,像是撫著心愛的孩子一樣。
接著,他大紅衣袖,就那麽輕輕一揮。
“本王這裡沒什麽事了,你們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