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無敵深謀遠慮,早就打算在大劫降臨之前,肅清冥獄中諸般鬼祖,免得後防不穩,畢竟九幽黃泉門與其他門戶不同,修為越高,與黃泉陰河的聯系便越緊密,尤其是他這等玄陰級數的老祖,元神早已與冥獄本源相連,倘若強行掙脫,便要從長生境界跌落,這是每一位玄陰老祖皆無法容忍之事。
九幽門早已暗中經營多年,對諸位鬼祖或分化或打壓,連元嬰之上的鬼王也不放過,如今赫連無敵也懶得再等,以雷霆手段發作!五位老祖中最矮小的一位將手一揮,一條大河飛出,將分在他手下的弟子裹住騰空便走,移形換位之下,眾人已來至一座高山之上。
冥土中戊土之氣與黃泉之水最生,化生為許多高山大河,只是陰氣森森,迥異於陽間物事。凌衝所在隊伍不過一二十人,但各個修為精深,起碼也在金丹之上,倒是凌衝只有凝真修為,甚是出挑,平白受了不少白眼。凌衝也懶得偽飾,一一回瞪回去,當下就有幾人心生不忿,要出手教訓,恰有一位脫劫級數的宗師厲聲喝道:“我乃伯齊老祖座下墨染,爾等歸為老祖統領,與鬼物對陣之時,務要奮勇爭先,自有重賞!若是裹足不前,立斬不饒!本座賜爾等一卷陣圖,爾等各安其位,隻將自身真氣注入其中,借陣圖而動,自能護住自身無事!”
將手一揚,一道寶光飛起,其中隱約是一卷圖畫模樣,漸次招展開來,圖畫之中共有二十四處空缺,墨染將手一指,眾人身不由自,飛身入了陣圖之中,墨染喝道:“還不速將本身法力注入!”眾弟子不敢違抗,忙端正心神,將法力狠狠灌注陣圖之中。
如此一來,高下立判。陰祖隻傳授了數十人黃泉聖法,歸屬於伯齊老祖麾下修煉黃泉聖法之人只有三個,此三人一經發動,頭頂各自現出一條小小濁流,一經注入陣圖,立時激起一圈圈蒙蒙光華,遠比其他弟子真氣修為來的渾厚精純。
其余弟子修煉的法門要遠遜於黃泉聖法,所貢獻的真氣竟比不上凌衝等三人所發。凌衝雖隻凝真境界,但體內三百六十五滴黃泉真水齊動,真氣之強,竟不弱於一旁的幾個金丹弟子。
他也是首次見識到陣圖之物,之前曾有耳聞,知曉陣圖之物亦是一件法器,但別有一種微妙,以諸般天材地寶,描摹天地大道於其中,與符器倒有幾分相似,甚至上古之時便有一脈修士,隻修陣圖,到了一定火候,再將元神與陣圖化合唯一,亦有機會衝擊長生境界。
九幽門底蘊深厚,有陣圖一脈傳承不足為奇,凌衝表面上十分乖覺,趺坐陣圖之中,將本身黃泉真氣毫無保留釋放開來,實則卻從噬魂幡中分出一縷魔念,借由真氣之助,在這卷陣圖中遨遊。反正方有德已然出手,不怕暴露,再者與他一般好奇之輩所在多有,必也會放出元神靈識,探究此寶之妙。
果然墨染隻淡淡瞧了一眼,全不在意。進入陣圖的所有弟子都忍不住放出靈識,探查這卷陣圖之妙,修為最深者是一位元嬰真君,在陣圖禁製中肆意遊蕩。這卷陣圖名喚九曲圖,乃是仿了伯齊老祖一件隨身法寶所煉,威力至大。這些弟子元神亂飛,也無法究明此寶之根本,索性聽之任之。但他對凌衝三人修為之精純,深感驚詫,就連他所練也非是黃泉聖法這等至高法門,不由心生妒意。
“陰祖太也胡鬧,黃泉聖法豈是隨意亂傳的?就算是伯齊老祖也非是以此法成道。百年以來,總有一兩百人在陰祖處修煉此法,但大多受不得凝練金丹時黃泉真水反噬,爆體而亡,也只有區區數人機緣巧合,安然渡過,但此法若要成道,須修聚無量真氣,尋常人物根本駕馭不得。那三人眼下看似真氣渾厚,遠超同儕,但後患無窮,不能交以重任。”
黃泉聖法修煉之時,最大的關隘卻是修士駕馭不得龐大之極的黃泉真氣,導致真元逆衝,當場爆體而亡,九幽門中以此法登臨大道者,亦是鳳毛麟角。凌衝放出噬魂魔念,見墨染果然不曾在意,便膽大起來。噬魂魔念比一般修士的靈識更加隱蔽深沉,借由禁製之力,瞬息之間遊遍凌衝真氣所過之處,但要往核心禁製中侵染,卻被一層隱晦的法力阻擋。凌衝不欲驚動墨染,當即住手。
九曲圖被墨染祭煉的與心神相合,但有異動必會查知,凌衝也不敢甘冒奇險。眾弟子入陣之後,墨染心念一動,九曲圖一抖,化為一條汙濁河流, 騰空便走,電射一般投向東去。
此山東去不遠,竟有一座巨大城池盤踞,內中影影綽綽,不知駐扎了多少陰鬼。凌衝身在陣圖之內,卻不妨礙他查探周邊形勢,見那座大城法度森嚴,建造的頗有章法,不似尋常,也是吃了一驚。第九層冥獄素來荒涼,卻不知為何一下冒出這許多陰鬼來。
伯齊老祖早已隱去不見,此來是奉了赫連無敵之命,對盤踞鬼城中的一位鬼祖下手。冥獄廣大無邊,又有無窮空間隱匿,但九幽門立派悠長,早已將各層鬼祖棲身之地、所修道法境界,查探的一清二楚。
鬼城中鬼祖名喚伽薄老祖,乃是十分罕見的以肉身成道者,神通廣大,素來鼻孔朝天,不服九幽門管束,連赫連無敵派來招安的使者也給打殺了,伯齊老祖在五位出戰的長生老祖中法力最強,又有一件九曲九泉圖的法寶在身,被遣來誅殺這位伽薄老祖。
那座鬼城是伽薄老祖數萬年經營的根基所在,伯齊老祖甚是陰險,自身隱去不見,卻暗將九曲九泉圖放出,化為一條無邊大河,顯現於鬼城之上。這般大河壓頂,城中陰鬼見了,無不驚懼非常,登時犬突狼奔,四散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