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魔鏡光華亂閃,眾人次第自鏡下穿過。此次三關大比,太玄劍派曾有明言,只要身家清白,並非別派弟子,修為在胎動境之下,皆可前來。那照魔鏡除卻能分別魔門細作、魔教功法之外,還可判斷弟子修為如何,修煉的那一派法門。九國選派的弟子大多修煉了不同道法,有些還是太玄劍派歷年有意散播出去。
這些道法大多不甚高明,適合凡人修煉,卻能挑選出資質最好,最合修煉太玄劍訣道法的一批人種。太玄劍派孤懸極西之地兩百年,封山閉鎖,不與世間往來,靠的便是這九國所出的弟子,維系香火不斷。只是道訣傳入九國,被王室大臣、高官顯貴得到壟斷,不肯傳與百姓。普通百姓欲要修道,唯有立過大功,又或是被王室顯貴看中,收為奴仆,方能得賜一篇半頁,所學亦不甚精妙完整。此事太玄劍派卻也知曉,卻覺無甚必要去管。
魔教中人似乎也知太玄劍派必有法子驗證弟子是否修煉魔道功法,不好安插細作,因此並未在此處大做文章。照魔鏡精光之下,隻又一人被查出身有魔道修為,趙乘風二話不說,亦是一劍斬之。玄魔兩道,相爭相鬥,絕無妥協之時,必欲對方斬盡殺絕,方才快意。
方有德拉了凌衝遠遠站著,指指點點,點評那些後來之輩。只見李元慶大步而來,在照魔鏡下站定,周身黃芒隱現,待趙乘風宣布過關之後,方才昂然走出,瞟了鳳兮一眼。
方有德笑道:“老弟,你瞧那小子身著華貴,身有黃芒,必是修煉了土行功法,嘿嘿,他可倒了霉了。我聽聞劍術之道,貴乎輕靈翔動,土行真氣厚重有余,機變不足,他若是修行劍訣,只怕事倍功半。”凌衝聽他說的煞有介事,心道:“我雖知劍術之道,貴乎輕靈翔動,卻也知五行真氣皆可入劍,並非土行真氣便練不得劍訣,這位有德兄怕是有失偏頗了。”
便在此時,鳳兮郡主亦自立於照魔鏡之下,精光灑下,身上驀地騰起一道紅光,回轉不定,更化為一隻鸞鳳,繞身三匝,意態睥睨,高傲非常。趙乘風輕輕一拍手,笑道:“好!真氣化形,乃是上佳的修道種子!”任青亦自面含微笑,說道:“此子修煉的乃是天凰焚焰法,必是羽鳳國之人。難得小小年歲,便有如此修為,果然不錯!”
這一道天凰焚焰法正是自百煉道人所修的玄機百煉元命劍匣的法門中演化而來,玄機劍匣號稱煉化萬物,其中真火自生,無論何等法器、何等修為人物,只要罩入其中,一時三刻便被煉化成為灰燼,威力無窮。
鳳兮小小年紀,居然能將這道法訣修煉到真氣化形的地步,只怕離脫胎經大圓滿已然不遠,稍加調教,便可凝聚玄機本命劍匣。任青亦是修煉這一門法訣,見獵心喜,已然動了收徒之念。
趙乘風瞧他一眼,笑道:“任師兄放心,那小妮子於火行法術頗有天分,若是狄謙師弟在此,定會與你爭個面紅耳赤。我這一脈不是非她不可,便讓與你罷!只是稍後再有好的種子,你卻不許與我搶了。”
此次入門大比,他們這些執意弟子早已得了師傅授意,留心資質上佳的弟子,收歸門下,壯大自家一脈。凌衝的資質自不必說,但被掌教捷足先登,誰也不敢多言,唯有將主意打在其他弟子身上。任青微笑道:“如此,多謝師弟了!”
二人定睛望去,鳳兮郡主通過照魔鏡,在李元慶身上狠狠剜了一眼,轉過頭去,不由皆是皺眉。趙乘風道:“夏國與羽鳳國乃是世仇,
若是這二人皆入門中,不免有所衝突。”任青道:“有門規所限,量他二人不敢做甚麽出格之事,只是日後下山行道,卻也難說。我等隻靜觀其變罷。” 轉眼之間,九國選送的七十二人盡皆通過照魔鏡,並無一人修煉魔道功法。眾人送了一口大氣,尋那相識交好之輩,嬉笑談說,仿佛已是拜入太玄,得償所願一般。趙乘風哼了一聲, 任青捅他一下,低聲道:“師弟你看!”趙乘風極目望去,卻見那白衣人緩步而來,終於踱到照魔鏡之下。
精光流轉,垂落下來。那白衣人周遭忽有雪花灑落,無窮寒氣迸發,將精光抵住,不得落下。如此僵持了盞茶功夫,精光一轉,又自收回,安然無事。眾人中不知是誰發出大聲鼓噪,趙乘風亦覺意外,那白衣人所發寒氣絕非尋常功法所能修煉的出,據他所知,要麽是玄女宮一脈的玄冥真水法門,要麽便是魔道之中天屍教鎮教法門,化屍神光!
玄冥真水冰封萬物,氣寒徹骨,乃是先天奇物。但這道法門歷來只在玄女宮中傳承,傳女不傳男,那白衣人分明是個男子,絕不可能是玄女宮傳人。至於化屍神光,乃是魔教至高法訣之一,天屍教鎮教法門。此神光一出,滅絕生氣,掠奪生魂,殘暴酷烈,狠毒無比。傳聞現任天屍教教主數百年前曾施展這一法門,將一個玄門小派,自上到下,數百口修士,盡數化為枯骨,生氣散盡。
要知那小派雖無純陽老祖坐鎮,卻也有數位脫劫乃至待詔之境的宗師鎮壓,結果天屍教教主出手,連反抗也無,就此除名,道統斷絕。那一戰之後,天屍教教主凶威蓋世,化屍神光臭名遠播。
若是那白衣人修煉化屍神光,有此異象也不足為奇。但照魔鏡卻無絲毫波動,顯然白衣人所修功法縱非玄門正宗,也絕非是甚麽魔教的法門。任青笑道:“天下之道,也並非我正道六宗有種種精妙法門,便連佛門之中亦有無上妙法,何況其他。此人既未修煉魔教功法,且由他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