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何其廣大,在之後一段時間寒拓才能夠體會出來。不單是魔王本身,在這大片大片的魔獸群之中,比起魔戰兵來說還有更為可怕的魔物。
寒拓還沒有經歷過【超巨魔種】。在那片戰場之上,只是隔著獵豹機甲遙遙看了飛翔在天空之中的巨大海龜一眼,便已經能夠感受到那邊傳過來的澎湃壓力,事到如今,這股壓力終於朝著自己迎面壓來。
面對開始呈現潰敗之勢的魔戰兵,寒拓還來不及追擊,便已經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危機感,在慌忙之中拔高了自己的高度。
有灰色的物體從地底之下拔地而起,仿佛是濃縮了一株天空樹的生長經歷,從小小樹苗成長為參天巨樹的過程被極度濃縮為幾秒呈現在諸人的面前。並且不止一株,陸陸續續地,數十根觸角均都刺破了地面茁壯升起來。
只是這棵樹是肉體鑄成的活生生的魔物,那是章魚的遍布吸盤的觸角,宛如荊條滿滿的籠子一樣將寒拓團團包圍。這才發現,逃到再高的地方也已經毫無意義。
地陷已經開始,大塊大塊的坑洞伴隨著吸盤觸角向上的抬舉力碎裂了地表的石塊,章魚的黝黑圓潤的本體從之中露了出來。
由此造成地陷趨勢令一些實力稍弱的魔獸躲閃不及,就此陷入了深不見底的坑洞之中,不知道生死了。
魔族便是這樣,利用這種近乎冷血的方法使得所有魔族為自己的生存而戰,弱小的族群活的戰戰兢兢,不知道什麽時候便會有滅頂之災,而實力強大的魔族活得囂張跋霍,幾乎是彈指之間決定別的魔獸的生死。
這是屬於最原始的蠻荒的弱肉強食的法則,一直遵循的話別想談思想方面的建樹,一生只有殺戮和破壞。生命應該有別的更加重要的意義才是,每個生命無論強弱都應該有享受生命的權利。
於是這幾隻碩大的章魚的出現就像是阻絕這樣弱小的魔獸的道路的墓碑一般,光是體積方面就讓它們生出無法比較的無力感。如何跟這樣的生物抗衡,根本無從入手。
超巨魔種,【巨艦章魚】。
從來只是棲息在遼闊的大海或是廣袤的沙漠之中的稀有魔族,不做出動作的時候經常被認為是大海之中漂浮的島嶼或是囤積著大量沙土的大沙包,只有動起來的時候,才能夠感覺到整個天地都在與自己為敵的這種壓力感。但是極其稀有,這幾乎都是所有超巨魔種的共性,其在食物鏈之上的階級終究是極大地限制了其數量的發展。
但是這樣稀有的魔獸,在此時居然達到了五隻之多。
就連二十年之前的戰爭都沒有如此龐大的聲勢,區區二十年的流逝,魔族一方不僅恢復了元氣並且能夠聚集如此的兵力。這一直都是人族一方難以捉摸的事情,但是此時能夠略略推想了。
魔王對霍斯特和蓋加倫的戰鬥之中,帶著無上威勢說出的那句話,寒拓顯然也是聽見了。他說:“吾是掌管‘暴怒’之力的魔王!”
七大宗罪之中,除了暴怒,當然也有了,雖然並不清楚它到底有什麽能力,顯然與魔族數量的異常增長有著莫大的關系了。說到底魔王這樣的怪物,居然有七個之多麽?!想到如此地步的寒拓,也不禁變得有些傻眼。
但是寒拓並沒有因此而泄氣。
任重而道遠啊,就像是剛剛整理了行裝預備踏上漫漫征程的行者,用誓要到達目的地的堅定眼神看著前方的道路一樣。寒拓用如此的眼神扭頭看向了高高佇立在自己的頭頂之上,
任由風吹拂著它的身體,一副十分騷包高深模樣的魔王。 仿佛那是一個注定要達成的目標。雖然道路上可能困難重重,荊棘遍地,但是絲毫不懷疑自己注定會達成目標的堅定眼神。
這樣的十分讓魔王深深不舒服的眼神,難受到它的眉頭全部都皺到了一起,擰出了深深地川字型,有銀紫色的閃電在眉頭的疙瘩之處迸發出來。
“這家夥!”魔王帶著咬牙切齒的憤怒喃喃低語,“這家夥,到了這種的地步還在想著打敗我麽?!”
“別開玩笑了!”
寒拓收回了目光,因為直接威脅自己身體的攻擊已經近在眼前。巨艦章魚們已經從地底之中正起了身體,揮舞著宛如死神的鞭子一樣的觸角,因為其數十米的長度,一旦揮舞起來尖端輕松突破了音速,一旦被抽中可不是區區的重傷就能了事的。
在全身細胞都繃緊的緊張感之中,有一陣電光火石的直覺刺激了寒拓的腦海,驅使著他將自己的身體猛地偏向了一側。
連影子都看不清楚的鞭影以毫厘之差掠過了寒拓的身側,仿佛一塊數十米長的鋒利刀片筆直地砍向這邊卻沒有砍中,卻將下方的土地一刀劈裂成了兩半。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一道深深的長達數十米的溝壑就出現在了這片大地之上。
下一刻,五隻巨艦章魚同時欺身上前,猶如群魔亂舞,宛如劍鋒的鞭影在短短時間之內便覆蓋了整個一片的空間。就連堅硬的大地都像是被劃過的豆腐一樣被切的稀爛。
風王的庇護,風之果凍介質。
純粹是寒拓根據效果起出了這個完全沒有威勢的名字,但是只要知道其真正效果,便會發現這樣實在是十分切合意思。
有冷風的冰晶以寒拓為中心擴散開來,形成了圓球形狀的濃稠冰冷空氣。每一道鞭子經過的時候都不可抑止地減慢了速度,這樣短短的時間延遲給了寒拓成功躲閃的時間。
甚至足夠反擊的時間。
事物的運用是靈活的,一件物品若是只能夠擔當一種職責,那麽世界的運行都會難免變得複雜繁瑣。物品到底有多少種用途,取決於其所有者的創造力。
在巨艦章魚的觸手掠過寒拓的身側的時候, 利用其衝過來的動能寒拓反手給了一劍,用手中尚未放下來的機甲形成的長劍狠狠朝著它劃了一記。能量等於質量乘以速度的平方,雖然揮出去的劍鋒並沒有大多的重量,但是兩者相疊加的速度已經堪堪達到了音速,在這種速度之下,寒拓自信就連粗壯的鋼鐵自己都能夠斬斷。
卻沒有斬斷。
隱約的“哧溜”一聲,章魚的觸角就從劍鋒的地方毫發無傷地滑了過去。與此同時,有腥臭濃稠的液體粘在了機甲的劍鋒之上,仿佛強酸性的腐蝕溶液一樣,機甲劍鋒之上冒起了溶解下午的青煙。
那是章魚的粘液,它全身都帶著這種的粘液,若是刮下來完全估計得有幾噸重,但是這樣的事實就足夠讓一個正常人犯惡心。
它們全身都是這種溶液麽?!寒拓嘖了一口,揮劍甩掉了黏在劍鋒之上的液體,在心中將衝過去近身與巨艦章魚作戰的念頭打消了。現在看來,簡直就是一種自殺的行為。
而在上方保持著睥睨一切狀態的魔王,之前寒拓的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仿佛一直在持續添加的柴火,無休止地滋長著它心中的憤怒的火焰。
終於在某一刻再也忍耐不住。惦著腳尖,俯身跳下了懸浮的巨大錐形石塊。仿佛感受到某種不可名狀的龐大壓力,在一時刻所有在地面上活動的魔獸均都低俯下了自己的身體,就像是虔誠的佛教徒,不敢直視滿帶著金光背景的真正佛陀。
在這張戰鬥的尾聲,魔王終於堂堂參戰,帶著不毀滅對方便不罷休的氣勢,正面對上了猶自奮戰之中的寒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