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你叫什麽名字?”
“我的名字是寒拓……你呢?”
“寒拓?真是奇怪的名字,是遙遠東方的人麽?”
“說起來,你的名字是?”
“艾維爾.鄧不多裡。幸會。”
“幸會。”
嘴上說著仿佛第一次見面的情投意合的陌生人一樣的話,艾維爾的態度卻並非如此。舉著黑色匕首一副隨時準備攻擊的樣子,寒拓此時也收斂了心情。寶具【白羽】此時也出現在手上,警惕著對面對自己虎視眈眈的艾維爾。就連托爾也感受到對面傳來的殺氣躲進了寒拓背後的衣服裡。
即便這樣,寒拓還是沒有辦法認真地將他當成真正的敵人,只為了當時那心靈交通的短短一瞥。
小時候父親就曾教育過自己“相識滿天下,知交難一人”這句話,古時俞伯牙和鍾子期為一朝相識卻為一生摯友,正是那一刻激烈燃燒的思想火花,讓他們的靈魂契合在一起再也無法分割。
至於艾維爾,早就已經為會變成這種刀劍相交的事態做好了心理準備。
就在刀刃即將出手的時候。
“咚~”拐杖沉悶的聲響敲在地板之上,從聖廟深處走出來一位穿著白色法袍的身影。看清來者的面容之後,就連戰意滿滿的艾維爾也吃驚地放下了攻擊的姿勢。
“古……古蒙卿。”艾維爾呐呐說道。
眼前出現的,正是“過去的英雄”,精靈魔術師:古蒙.維爾利特,被人類三大王國授予榮譽公爵,舍棄了紙醉金迷的富貴生活,對自己的種族不離不棄。雖然艾維爾只是從王宮的歷史記載上看到,還是為其高尚的品質所折服。
卻沒有想到,這樣的人物所領導的精靈的一支,會居住在這樣危險的【泥沼森林】之中。
古樸莊重的老者輕輕向艾維爾搖了搖頭,意味到其中話語的艾維爾心中一驚。
隨後古蒙朝一邊走開,讓開了道路。伸出一隻手做出邀請狀,就像足具禮儀的管家邀請主人的來客進自家的客廳一樣從容優雅。
寒拓收起了自己的【白羽】,同樣朝著老者深深鞠了一躬,然後快步走向了聖廟深處。
廣闊的廳堂隻留下艾維爾和古蒙兩個人。艾維爾走到他的身邊,一老一少並肩站在一起,雖然年紀不同,卻都散發著一種為國為民的高尚者氣息。
“……為何?”艾維爾問道,“那個男人……來路十分詭異。”
“孩子,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情是以我們的智慧所無法想象的。”古蒙說道,“而且……你也應該察覺到了吧,那個孩子身上,與我們擁有相同的氣息。”
艾維爾扭頭看了古蒙一眼,那眼神複雜,既有職業的理性心智,又有身為少年人的頑強倔強。
“所以啊,”古蒙轉頭朝著艾維爾俏皮一笑,滿臉的皺紋隨著肌肉的運動如同水面的波紋一般蕩漾開來,散發出獨屬於老者的慈祥紅光,“所以啊,那個孩子一定是屬於我們這邊的,這點老夫確信無疑。”
而且……那孩子一定是那兩個人的孩子,真的是,完美的繼承了那倆人的相貌呢。古蒙略帶懷念地回想到。那是二十年前,自己整個人生之中最艱辛並最輝煌的時刻,與足以用性命相托的夥伴們一起遊歷大陸,最後率領著大家一起擊敗了魔王。
那兩個令人懷念的戰友,第十二任勇者與整個大陸公認的人類最強的魔術師。
但即便是以前曾經經歷過那麽輝煌的人生,
二十年的安逸時光還是侵蝕了自己膽色和雄心,魔王已經複蘇自己卻已經沒有辦法再回到那種艱辛的時光,是古蒙心頭最大的遺憾。 所以……古蒙看著撇了撇嘴,轉身向聖廟門外走去的艾維爾——大門外對魔族警鍾的響聲他也聽見了,既然這裡已經沒自己事了,就要去最需要自己的地方那裡。
……現在,正是這群年輕人的時代。
門外,數百隻半獸人攜帶者木樁子憑借著加速獲得的動能狠狠地撞在了大門上。即便是經過魔術加持的大門,此時依舊被撞得土石崩落,施術的精靈們咬牙吃力地抵抗著,心中暗暗驚駭於半獸人們如同機械驅動一般非生物所有的驚人氣力。
精靈們的羽箭對全身摜甲的他們作用微乎其微,只有少數幾隻羽箭憑借著發射者高超的箭術如同毒蛇一樣鑽進了半獸人鎧甲的縫隙之中,對少數幾隻半獸人造成了殺傷,對幾百隻的數量沒有任何影響。
實力稍弱的女性老人和幼童到底是被撤離了戰場,留下了只剩下戰力最高的精壯男性精靈。因為他們看見從後方的魔獸大軍開出了一條通道,從中走出一隻巨大的犀牛魔獸的時候,便知道這將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戰鬥。
魔族巨獸族的一支:【狂犀】,高度輕松超過十米,動作遲鈍卻帶有無與倫比的破壞力。
巨大的身軀一步便邁過了很遠的距離,其頭上的碩大尖角明顯是被鋼鐵澆灌,攻擊力提升了數個檔次。腳掌踩在地上,猶如平地裡起了一聲悶響,然後留下了被輾壓平整的下陷土地。一步不停地朝著大門衝撞而來。
精靈們滿月而拉的羽箭根本無法穿透其粗糙如同混凝土一般的皮膚,只能帶起如同絲線的絲絲血跡。然而憤怒驅使著狂犀更加狂暴,閃爍著猩紅的眼睛加快速度狠狠朝著大門衝了過來。
“轟~!”猶如數千柄大錘同時彼此撞擊發出的聲音一般, 為自己村莊大門加持魔術的精靈們噴吐出了鮮血,印象之中本該堅不可摧的大門此時卻出現了蜘蛛網一樣的裂痕。
即便如此,精靈們還是沒有放棄自己的職責,咬牙堅持著釋放著手中的魔術。
只是,
當狂犀的大角離開了大門時候,諸人都感覺手中壓力一輕,幾乎是出於本能放松了輸出力道。這本然無可厚非,所謂“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他們並不是想要逃避戰鬥,只是積蓄著氣力準備迎接下一次同樣龐大的衝擊。
然而完全沒有喘息的機會。
幾乎是沒有間隔,跟上一次同樣龐大的壓力轟然傳來。
門外,魁梧的半獸人騎士們並成了很小間隙的三排(當然空出了狂犀的位置),第三排半獸人踩在了第二排的馬背上騰空而起,幾乎是與越過頭頂的半獸人同步,第二排也按照同樣的方法踩在了第一排的馬背上躍起,然後沒有絲毫沒有踹息,第一排也馬不停蹄地朝著大門撞來。
三排半獸人騎士,共計三百余只在同一時間將體重帶來的衝擊壓在了大門上,造成了不亞於狂犀一路奔跑而來帶來的衝擊力。
端坐在後方魔王寶座上的人微微一笑,算是慶祝自己計策的成功。
本來便危在旦夕的大門終於抵擋不住,乘著加持魔術的精靈松懈的瞬間轟然破碎。如潮水一般的半獸人凶惡地衝了進來,甚至攜帶者身高超過十米,在黑夜之中只能看見其高高掛起的兩隻血紅眼睛,如同兩盞詭異燃燒的紅色燈籠,給人帶來恐怖的視覺衝擊力。
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