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心不死。即便以魔王修長的手臂也依舊夠不到已經遠離而去的蕾娜她們,奧爾曼依舊徒然地伸出手想去夠到。眼前是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想要面對的敵人,如同處心積慮地付出了大大的代價,謀劃著一件事情快到成功的時候,卻被陡然之間殺出來的一個人給破壞殆盡。如此沮喪的感覺。
所以不願意放棄即將要到手的勝利,然而寒拓又怎麽會給他這種機會?以最為暴力直接的行動,一記頭槌狠狠地撞向了對方的臉孔,仿佛想要把魔王望向別處的目光給硬生生地砸回去的氣勢了。
似乎是在說:“別給我看向別的地方你的敵人正在我啊!”這般強行將敵人的視線給扭轉過來的感覺逼迫得奧爾曼不得不正對上寒拓的目光。
只是稍一對上就感覺不寒而栗。因為自己同樣也是紅色的眼眸,所以一直以來並沒有如許的感想。然而當自己再一次對上真正的具有殺意的嘲諷紅眸的時候奧爾曼自己反而被嚇了一跳。
自己全力綻放確實也有著猩紅的目光作為陪襯,那是普通的人類絕對不會具有的詭異的顏色。因為太過於詭異所以耀眼地讓人不寒而栗,人們畏懼著不明真實的物事,自然也會畏懼著極富侵略性的猩紅眼眸。至始至終都是魔族的專利這次卻如同諷刺性地被寒拓拿來運用了。
也是第一次的,身為魔王居然能夠感受到猩紅瞳孔所帶給他的恐懼。以往都是他作用在他人身上,這也是第一次被他人作用在自己的身上了。
這份壓迫感可不是開玩笑的一對上少年的目光,仿佛被某種奇異的力量給將整個人都給吸進去了一般的感覺,一旦對上了目光就再也沒有辦法轉移自己的視線。明明那份目光帶著主人絕對的壓迫力,卻像是命令一般的語氣,若是沒有對方的允許,就絕對不能夠移開視線。
按一定的意義上來說,奧爾曼是絕對的君王。因為只是相信自己,同樣也有著“王者”的行為力和號召力,身為王者當之無愧。奧爾曼也是孤高的王者,除了自己絕對不相信任何人,並不是多疑的變現,而是對於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想著很多事情不經過自己親手做的話,就怎麽也放心不下來。這樣生活的家夥的生活肯定會相當的疲累,與之相對的,所有的計劃都經過自己的手而篩選,也就同樣排除了大部分的不安定的要素。和懶惰之魔王蘭洛斯可以說是天差地別的勤奮,所以即便同為魔王他們兩個人也絕對不可能合得來的。
恐怕那個家夥也是這樣想的。不然的話,也不會暗地裡狠狠地陰上奧爾曼一次,或許他連奧瑟或者是寒拓的前來都預測到了,以笑眯眯人畜無害的面容,輕描淡寫地就將奧爾曼給送上了絕路。
此刻若是奧爾曼能夠有所余韻的話,大概會狠得他直到牙齒都咯咯響的地步吧。倒是現在顯然沒有去思考別的東西的時間了在他陷入寒拓深邃目光的下一刻,對方便陡然有了動作。
如同溺愛女兒的父親,將家裡所有的危險物品都放遠離自己年幼的孩子身邊,放在她所夠不到的高高的地方。但是因此他究竟還是不甚放得下心來,到頭來還是心頭狠狠地作出決定,將家中所帶有的“危險物品”開著車子運送帶了距離家中遠遠數千米之外的地方。
只是一個比喻而已。不過正好突出了寒拓現在的心情。沒錯,奧爾曼是一個絕對的“危險物品”,即使現在確實是被自己固定住了,不過只要給他機會觸碰到自己所珍視的兩個人的話後果可果真不堪設想的。
所以想要盡可能地將其帶離蕾娜她們的范圍只不過現在正是身處於“懸崖”邊上,
能夠給其提供選項的方式並不多。會躊躇麽?不,對於寒拓來說,做出一個決定是相當容易的。但是哪怕是任何一個正常人知道寒拓在這一瞬間所做出來的決定,恐怕都會大驚失色地說是“一個瘋子”吧。正是如此瘋狂的決定。不是還有著“路”麽?即便那個地方並沒有實質性的筆直道路,卻是垂直的路徑。
所以他使勁捏著還在奮力掙扎的魔王,朝著“懸崖”一邊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所引發的行為不得不引起背後之人的尖叫,然而對於寒拓來說實在無感。確實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不過既然知道了原先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物事,那麽對於之下也就有著最為基本的概念的。就算是毫無了解寒拓也敢於跳下去,更多說是已經有了一定了解的東西了可以說是根本毫無波瀾的感覺。
原因的話就算是墜入這般的深淵,寒拓也有著確信的態度能夠應對。對於已經化為了失去魔力狀態的魔王,這般的形態也是極為棘手的事情。高度終究不是普通的生物所能夠承受的,一個人若是筆直從如此高度躍下去,其行為和自殺並沒有什麽不同。更別說這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高峰”,由筆直地桌子所構成的絕無僅有的物事,自然界中也沒有如此陡峭的山峰,讓墜下去的家夥沒有能夠死裡逃生的把手,幾乎是絕對的死路一條。
以變態的完全版魔王都不一定應付得來,重傷都是基本的,一不小心說不定還會掛掉的感覺。寒拓居然有自信能夠完全應付得來麽?!事實上雖然寒拓依舊維持著人類形態的血肉之軀實際上卻已經完全變成了不同的東西。如同披著人皮的怪物,是普通的人類萬萬都比不上的身體素質。正是憑著源源不斷地湧出來的氣力的自信,寒拓才做出了如此決絕的行動。可不是沒有理智才做出的無所謂的瘋狂行為恰恰相反,正因為是經過了思考,這般的舉動才讓人覺得更加不寒而栗。
以事實來說,失去了兩國公主殿下的大餌,卻能夠換來勇者這條大魚,早就已經做好了犧牲的覺悟的奧爾曼來說,確實是值得慶幸的事情了。
只不過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的感覺啊。想笑也笑不出,望著和他一同極速墜落下去,卻沒有顯現出任何驚慌的表情,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臉色的少年,奧爾曼心中湧出了並不怎麽舒服的感覺。
而當眼睜睜看著寒拓的拳頭緊緊握緊的時候,他的瞳孔便陡然一縮。沒錯了現在的狀態,這個家夥也依舊有著逃脫的可能性麽?所以在如此的狀態下為了保險並不是寄托在高度之下,而是想要親手把自己解決掉再說啊。
你以為你是誰就算是勇者,未免也太過於囂張了!每一位魔王都是驕傲獨立的個體,除了那一位的大人物之外,彼此之間並沒有聽取彼此意見的義務的,這也造就了魔王都是孤高的存在。臭脾氣是絕對不甘於屈居於人下的,那又有什麽辦法呢?獨立的個體,自有他們獨立的個性。
奧爾曼仿佛覺得自己的個性和驕傲受到了侮辱。雖然現在並不在意這種東西了,只是對方妨礙自己邁向勝利的步伐讓自己感覺到憤怒。同樣的,那般的行為又是怎麽一回事?雖然每一個環節看上去確實是有理有據的樣子,然而那般的應對方式,簡直就像是潦草地應付一個小嘍羅那般的感覺。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是誰?!舍棄了一切僅僅只是為了追求勝利的腳步,然而到了現在居然連勝利都追求不到,還有比起這個更加傷人的情感了麽?
既然如此小看我自然也要把全力綻放給你看!於是在兩個人極速下降的短短數秒鍾之間,確實做出了相當的打擊來回動作了。
所有經歷過雲霄飛車,亦或是垂直升降機的家夥都應該能夠理解這種感覺的。若是沒有經過鍛煉的普通人,在筆直下降的趨勢之下,一顆心的感受都會像是提到了嗓子眼一般的難受,別說是保持平常心,甚至連一般的呼吸氣態都做不到,遑論去做別的事情了。
說到底人類這般的生物還是生活在陸地之上,放在蓋迪亞大陸如此境遇的高智慧種族也就更多了。立足於陸地上的生物,總得有寄托著某種確實的實質性物質才來的安心才行的。若是失去了這種依托,恐怕一顆心也就失去了應有的依靠,怎麽也沒有可能靜得下心來的吧。
當然放在現在也大概是一般的狀況。即便是經過鍛煉的強悍之人,擺脫如此的本能恐懼也不是一會兒的事情。更別說是在筆直墜落的情況之下做出打鬥的動作了。
那是經過數十年鍛煉的經驗豐富的雜技演員才能夠做得到的事情。而兩人一來就得以上手,也不得不說他們的精神意志力究竟是如何的高強。
失去了魔力,自己還有霸氣。失去了能夠使用的魔術,自己還有能夠隨時變化出來的劍。貫黑日的變化並沒有承襲於普通的傳奇級別寶具的能力。特殊的寶具就連這點也特殊至極麽?寒拓不得而知。
但是有一種感覺不一樣,宛如相識已久的老朋友一般,是和自己的靈魂相互維系的東西,比起武器什麽的更像是家人一般的感覺。
仿佛一杯濃濃醇厚的美酒,根本不需要品嘗,光是看著,光是聞著就能夠為其香氣所陶醉,就能夠猜想其中大概藏有著很長的一段歷史吧。
毫無疑問自己和貫黑日確實是經歷過什麽事情。甚至並不是發生在蓋迪亞大陸,還是更早,更早之前的事情啊
然而不知為何,自己終究無法想起來。仿佛被人硬生生地將記憶的一部分給掏空了一般,即便自己確實留有著猜想,然而關乎於其中的幕幕細節,自己可以說是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如同絞盡腦汁解開了一道數學難題,每一個步驟在自己看來都是有理有據,無懈可擊的程度。然而翻開後面的答案檢查的時候不免得大吃一驚,因為答案的數字和自己所算出來的數值卻是大相徑庭,不免讓人傻眼了。
有些事情存在於理論之中還是因為現實的局限性而無法得到論證。 但是寒拓卻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因為每一次一想起來,自己的心臟便仿佛被揪了一下感到疼痛。
那居然是令自己如此印象深刻的往事麽?於情於理,自己都不可能放下不管。如果自己連自己的記憶都沒有耐心去追回來的話,那麽它可能就真的彌散地消失在往事的長河之中了。
若那只是自己的事情也就罷了。關乎到另一個的情況,寒拓終究無法維持馬馬虎虎的狀態的。少年便是這樣的一種人,即便自己已經身懷著絕世的實力,但是從以前開始就帶有的一份溫柔都沒有輕而易舉地隨著越來越強勢的實力為自己所遺棄的。
保持本心。就算不是為了自己,為了別人自己也不能夠停止追隨真相的腳步。
一直以來那位身著著黑色的禮服的女孩兒都讓自己聯想到關於“魔王”的奇特力量,而隱約地拒絕與其接觸。
然而真的觸發了那一層力量的時候,反而接觸就變得沒有所謂了。
這也是源自於好那妥有些自暴自棄的想法:既然事實已經變成了這樣那就乾脆地放開手腳大方地乾一場吧!
然後再一次迎接到那位幻想的女孩兒溫柔至極的懷抱的時候,他才陡然發現事實似乎和自己想象的並不一樣。
女孩朝著自己擁來,帶著憐惜,並且內疚的眼神,和之前聯想的情景完全不同。
讓人感受到無比的親近感,並不是邪惡力量的冷冰冰的預感。
在被女孩擁抱的時候,少年已經下定了決心。
從此塵封在時間的界碑,終於有了隱隱破土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