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袁紹設局,欲引呂布時,董卓在李儒的建議下,再一次召集公卿百官。
時光熹元年九月初一,呂布率甲士千人候於崇德殿外。
董卓持劍立於殿前,再次提及廢少帝,立陳留王為新君。
百官聞言,盡皆沉默,唯獨盧植躍重而出,強烈反對改立新君。
袁紹也走了出來,怒視董卓,“今上即位還沒多久,也不曾有失德之處,現在卻要廢嫡立庶,恐怕百官沒有人會答應。”
仍見有人反對,董卓頓時大怒,旋即抽劍出鞘,“如今的天下事,皆由我來決斷。今日之事,誰敢不從,可以來試試我掌中的劍是否鋒利。”
“你的劍鋒利,我的劍也未必不鋒利。”袁紹握劍在手,便與董卓對峙。
而此時,李儒走來,擋住兩人,說道:“事情還沒結論,不可輕易動怒。”
“哼……”
袁紹還劍入鞘,對百官抱拳道:“諸位,道不同,不可為謀,告辭!”
看著大步離去的袁紹,董卓便看向太傅袁隗,“你的侄子很是無禮,但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與他計較。今天所提的這件事,你覺得如何?”
袁隗是袁紹的叔叔,見董卓將矛頭指向自己,便沉聲說道:“您的決定是對的。”
隨著這句話出口,大殿內一片靜謐,文武百官全都面色沉重。
看到袁隗識趣,董卓滿意點頭,朝著眾官說道:“再敢有阻攔者,便以軍法處置。”
而這個時候,呂布帶著侍衛,出現在了大殿的門口。
公卿百官看到之後,更是畏懼而不敢言。
董卓目光環伺,目光觸及之時,百官紛紛垂頭,被董卓的威勢所迫。
“天子暗弱,不足以君臨天下,李儒宣讀策文。”
話音落下,董卓挪步,讓到一旁。
李儒跨步走出,展開策文讀道:“孝靈皇帝,早棄臣民;皇帝承嗣,海內側望。而帝天資輕佻,威儀不恪,居喪慢惰:否德既彰,有忝大位。皇太后教無母儀,統政荒亂。永樂太后暴崩,眾論惑焉。三綱之道,天地之紀,毋乃有闕?陳留王協,聖德偉懋(mào),規矩肅然;居喪哀戚,言不以邪;休聲美譽,天下所聞,宜承洪業,為萬世統。茲廢皇帝為弘農王,皇太后還政,請奉陳留王為皇帝,應天順人,以慰生靈之望。”
在李儒讀完之後,董卓便讓太傅袁隗,將少帝劉辯扶下了帝位,並將佩戴的璽綬解下來,送到了陳留王劉協的面前。
少帝劉協,封弘農王,北面長跪,稱臣聽命。
隨著這一幕的到來,何太后、弘農王相攜而泣。公卿百官之中,也多有掩面悲歎流淚者。
整座大殿,都被悲戚的氛圍籠罩著,沉重的陰霾吞噬了所有人。
呂布站在大殿門口,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心中也有著深深的惋惜。
強盛的大漢,就此而落幕。漢朝的輝煌,也由此終結。
真正的亂世,也即將到來!
“逆臣董卓,欺天罔上,當引頸就戮!”
忽然的一聲暴喝,文武百官皆看去,只見一道人影,朝著董卓奔去。
有人驚呼出聲,“是尚書丁管!”
“丁管,你好大的膽子。”
看清來人,董卓怒喝,目中噴火,“來人,拖出去,斬了。”
大殿兩側的侍衛,立刻就衝了上去,擒拿住丁管,便拖往殿外。
丁管大罵,怒音繚繞,回蕩在大殿中。
看著被拖走的丁管,呂布卻是一聲歎息,漢室又少了一個忠臣。
可是誰又知道,這一切只是個局?
在呂布看來,丁管只是妄送了一條性命。
環顧大殿,再沒人敢於鬧事,董卓這才請陳留王上殿。
待群臣恭賀之後,董卓又命人將何太后、弘農王劉協、弘農王妃唐氏送到了永安殿居住。
永安殿宮門緊鎖,不準任何人擅自進入。
少帝四月登基,九月廢為弘農王,不過才五個月而已。
新君劉協,字伯和,年九歲,是為獻帝。
獻帝即位,改元初平。
董卓自拜相國,封郿侯,有“讚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的特權,在朝廷中的權勢如日中天。
謀士李儒,勸諫董卓,擢用名流,以收人望,舉薦了蔡邕等諸多當代大儒。
但因改立新君之事,蔡邕不肯前來赴任,令董卓雷霆震怒,欲派人誅其全族。
呂布聽聞後,便來見董卓,為蔡邕求情。
“蔡公是你的師父?”
聽到呂布的話,董卓面露詫異,這才隱去怒容,“既然如此,那便罷了。”
呂布欣喜拜謝,旋即遲疑說道:“義父,這件事,還請代為保密。”
“為何?”董卓疑惑。
“布乃一介武夫,蔡師乃是大儒,若是傳了出去,實在有辱師名。”
呂布從未忘記,蔡邕曾經說過,未能“功成名就,賢名遠揚”,便不可以說是蔡邕的弟子。
而如今為了保全蔡邕全族,呂布只能說出與蔡邕的關系,然後再求董卓不要將此事宣揚出去。
以董卓對自己的看重,呂布相信董卓不會為難。
“這樣啊。”董卓恍然,旋即笑道:“孩兒放心,為父不說便是。不過,你這個師父,為父還得嚇他一嚇。”
只要能保住蔡邕全族,其他的就無所謂了。
呂布應諾告辭之後,便返回了並州軍營。但還沒走出多遠, 就看到高順趕來,而且還面露急色。
“大哥!”
聽到高順的稱呼,呂布卻有些意外。在平時,高順多是以“少將軍”來稱呼,很少會用這種較為親近的稱謂。
“什麽事?”
高順的神情顯得很激動,掏出密信就塞給了呂布,“有疑似任月的消息出現了。”
“誰?”
呂布瞳孔一縮,心臟猛地一跳,旋即打開密信。
“她在苑香樓,我們去看看?”
此時的高順顯得很興奮,如果那個女子真是任月,那他就算了卻了一樁心事。
“有待查證。”
呂布深吸了口氣,拍著高順的肩膀,“不管她是與不是,我都不希望你有太大的壓力,這些年來你的心事太重了,看起來哪像一個年輕人?”
隨著呂布的話,高順眼眶一紅。似乎想說些什麽,可話卻哽在咽喉。
“好了,我們去苑香樓。”
睇了高順一眼,呂布輕聲說道:“我又何嘗不知,錯本就不在你。當年你才多大年紀,面對那些鮮卑鐵騎,已經做的足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