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南鄭。
原本位於南鄭城內的郡守府,如今已經是改頭換面,上面直接懸掛上天師府的牌匾,而在這府內外進進出出的,也多是身穿道袍的道士,至於身披戰將的軍士反倒是少之又少。
在天師府的後院,一間小院落內,數十名道士面目嚴肅,盤腿坐在了院子的四方,面朝院子內,院落當中則是擺放著道壇、法器,面朝東南。一身藏青道袍、頭上扎著道髻的張魯,手中握著桃木劍,口中念念有詞,腳下則是探著八卦步,在道壇前來回走動,那桃木劍不斷地朝著四方刺出,刺入虛空中,卻能發出呲呲的破空之音。
“鐺——!”一身脆響,卻是張魯揮舞著桃木劍,隔空朝著祭壇上的法鈴一指,那法鈴竟是憑空發出了鈴聲。而這鈴聲也仿佛是一個訊號,整個院子裡面的道士全都開始閉目念叨起來,令得整個院子內都是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青龍遊!白虎現!朱雀展翅!玄武雌伏!”張魯飛快地揮舞著手中的桃木劍,口中突然呼喊了幾聲,緊接著,就看到那道壇上的香燭突然間火光大盛,那光芒更是映照著張魯的臉上分外的詭異!
“天師神威!天師神威!”四周的道士見到張魯的動作,也是紛紛露出了崇敬的目光,齊聲高呼了起來。
“道法自然!老君敕令!去!”張魯也是漸漸陷入了忘我的狀態,桃木劍左右劈砍,雖然只是劈砍在空處,但那架勢卻是很是凌厲,令人目眩神迷!隨著張魯最後一聲呼喝,那桃木劍朝著道壇上一指,道壇上的香燭立馬就是快速燃燒,眨眼間便是化作了香灰,隨著一道清風拂過,一下就消散無蹤了。
做完這最後一個動作,張魯也是滿頭大汗,臉色更是蒼白了許多,手中桃木劍在空中挽了個劍花,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則是在身前做了個往下壓的動作,長舒了口氣。片刻之後,慢慢睜開眼睛,掃了一圈周圍,點頭說道:“道法已成,道壇可以撤了!”
“謹遵天師法令!”聽得張魯的命令,周圍的那些道士立馬就是上前幫忙收拾,很快便是將道壇都給收拾乾淨了,不用張魯招呼,他們便是陸陸續續退出了院落。
等到最後一名道士退出了院子,一人也是正好從院子外走了進來,見到那些道士,此人只是眉頭一挑,也沒有多說什麽,直接走進了院子,對著剛剛脫去了道袍的張魯拱手一禮,說道:“屬下參見君師!”
“嗯!”張魯倒是早早就見到此人進來了,不過卻沒怎麽在意,此人乃是張魯佔據漢中之後,所收下的一名部下謀士,叫做閻圃,也算是有些謀略,被張魯任命為功曹,為張魯出謀劃策。對這個部下,張魯到也算是比較滿意的,唯一的問題,就是此人並非是道家信徒,雖然也不影響此人對張魯的忠誠,但張魯更信任對自己信仰的信徒,所以對這個閻圃還是多少有些疏遠。
“君師!”閻圃倒也知道張魯對自己不冷不淡的原因,不過信仰這東西,也是強迫不來的,閻圃倒也不在意,行禮過後,便是來到了張魯的面前,對張魯說道:“剛剛襄陽派人送來了一份信函......”
“嗯?”聽得閻圃的話,張魯挑了挑眼皮,隨即冷冷哼道:“不看!燒了!”
說完,張魯便是從旁邊撿起了一身普通的長袍,隨手往自己身上一披,便是轉身往院子外面走去。
閻圃倒也猜到了張魯會是這樣一個反應,畢竟當初張魯的胞弟張衛,就是死在了趙青手下的戰將魏延的刀下!張魯本來對趙青就是有仇!後來張魯為了報殺母之仇,
去攻打成都,卻是被趙青所利用,最後損兵折將!對於趙青,張魯也是同樣恨之入骨!若非是知道自己的實力敵不過趙青,張魯只怕早就出兵去攻打荊州去了!現在趙青又是派人送來什麽信函,張魯又怎麽會去看?不去把信使給殺了,也已經是看在兩國相交不斬來使的面子上了。閻圃見到張魯就這麽徑直走了,也是連忙追上去,雖然知道張魯恨趙青,但此事卻是耽擱不得,閻圃也只能是緊跟在張魯身後,追著張魯說道:“君師,荊州送來的信函,關系不小,還請君師先暫且擱下恩怨,看完這封信函再說!”
閻圃一邊說著,一邊直接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函,加快了幾步步子,直接追到了張魯的面前,雙手將信函舉過了頭頂,送到了張魯的面前。
張魯的臉色有些不太高興,不過卻也沒有苛責閻圃的意思。他很清楚閻圃的性格,既然閻圃情願冒著被自己苛責的風險,也要遞交這封信函給自己看,那就說明這封信函的內容的確是很重要。只是猶豫了片刻,張魯還是伸手將那封信函給接了過來, 展開一看,當即眉頭就是皺了起來,陰沉著一張臉哼道:“趙青要讓我出兵南下?牽製住劉備的兵馬?哼!他倒是打得好算盤,想要讓我幫他牽製住劉備,然後他好去攻打交州?哼哼!我出兵南下,能有什麽好處?這好處全給他趙青一人佔了去!做夢!”
說完,張魯便是直接一甩手,將那封信函往地上一丟,望向閻圃的眼神也是充滿了不善。本以為會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情,卻沒想到竟是如此荒謬的要求,閻圃讓自己看這麽一封信函,這是在故意給他找氣受麽?
見到張魯這不善的目光,閻圃卻也沒有驚慌失措,而是對著張魯躬身一禮,說道:“君師息怒!請聽屬下一言!劉備此人野心勃勃,居交州則佔交州,入益州則佔益州!現在劉備挾持少帝於成都,手下精兵強將不計其數,更是攜大敗趙青之勢,擴充軍備!君師在漢中,隨時可能被劉備攻打!君師以為,以漢中的兵馬,可能抵擋得住劉備?”
閻圃這麽一番分析,張魯也是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低頭思索了起來。誠如閻圃所說,別看張魯現在在漢中越坐越穩,但張魯麾下的兵力卻是不多了,特別是經歷了當初成都一戰,張魯損失慘重,到現在都還沒有緩過勁來!相比之下,劉備坐擁益州、交州,手下兵力恢復遠超張魯!若是劉備當真出兵北上,攻打漢中,張魯還真沒那個自信能夠抵擋得住!
張魯眉頭緊皺,沉默了片刻,隨即又是指了指那在地上的信函,沉聲說道:“你所說的,與趙青這封信又有何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