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嚴三的話,蔣欽和周泰兩人都是不由得老臉一紅,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兩人這些年來在江面上討生活,做的是沒本錢的買賣,過的是今日不知明日的生活,對於衣著打扮早已經不怎麽在意了。現在再看他們身上的衣裳,雖然還說不上衣不蔽體的程度,但也絕對比乞丐好不到那裡去,所以嚴三這句話倒也算不上是奚落,而是陳述事實。
嚴三倒也不是那種做事一根筋的人,看了一眼蔣欽和周泰的模樣,也是發現了他們的窘態,笑了笑,說道:“江湖兒郎不拘小節,倒也是常態,不過你們既然是來求見我家主公的,這衣著整潔,那也是禮節之一吧?”
嚴三這番話也是說得得體,令得蔣欽和周泰的心情也是好了不少,尷尬地笑了笑,便是衝著嚴三抱拳一禮,蔣欽說道:“我等山野匹夫,不懂規矩,還請大人恕罪!只是,只是......”
蔣欽本來是想說自己手邊的確是沒有什麽合適的衣服更換,只是這話要說出口卻是有些丟臉面,蔣欽猶豫了半天也是沒能把這話說出口來。
而嚴三卻是看得出蔣欽的意思,當即便是笑著拍了拍手,很快便有兩名士卒捧著一堆衣衫走上前來,送到兩人的面前。嚴三則是指了指這衣衫,說道:“雖然算不上是新衣,但這臨時也難做得周全,兩位莫要見怪就是了!”
蔣欽和周泰都是紅著臉,衝著嚴三納頭一禮,這才是拿起了那堆衣衫,然後在旁邊的士卒的帶領下,去到一旁的船艙裡面簡單衝洗換衣。等到兩人出來之後,這收拾整潔了,還真是煥然一新,整個人也是精神了不少。
嚴三見了,也是輕輕點了點頭,這才一招手,說道:“兩位隨我來吧!我家主公也是等了許久了!”
聽得嚴三的話,蔣欽與周泰哪裡敢怠慢,連忙是緊隨其後,跟著嚴三就是沿著船舷走到了船後面的船艙內,推開了一扇艙門,嚴三對著蔣欽和周泰做了個請的手勢,就是示意兩人進去。
蔣欽與周泰一進這船艙,就看到裡面站著兩人,正是趙青與樂進。蔣欽和周泰雖然不認得哪個是趙青,但看兩人站的位置,也是認出了趙青的身份要高一些,蔣欽要聰明一點,拉了一下身邊的周泰,便是同時衝著趙青躬身行禮,喊道:“草民蔣欽(周泰)參見趙使君!”
“蔣欽?周泰?”聽得這兩個名字,趙青也是微微皺了皺眉頭,確定自己以前沒有聽過這兩個名字,隨即又是點了點頭,說道:“你們為何擋住我軍去路?”
先前蔣欽、周泰兩人所帶的那十余隻破船擋在了江面上,的確是攔住了趙青船隊的去路。不過,如果趙青真的要硬闖,就憑蔣欽、周泰那十余隻破船,根本就是螳臂當車!
而聽得趙青的質問,蔣欽、周泰二人立馬就是低頭,蔣欽對趙青說道:“使君恕罪!草民,草民等久聞使君威名,欽慕已久,日前得知使君要經過漢水,特地壯著膽子前來冒犯,只求使君能夠收留草民!草民等人願意為使君效命!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願為使君效命!刀山火海!在所不惜!”那周泰的嘴笨一些,所以平日裡這樣對外交際的場合,那都是由蔣欽來主導的,不過這也不代表周泰腦筋遲鈍,見到蔣欽開口表忠心了,他也是連忙跟著重複了一遍,表明自己對趙青的忠誠之心。
“哦?”趙青頗有意味地看了一眼蔣欽與周泰,忍不住笑了起來,沒有立刻做出回復。而旁邊的樂進則是直接冷喝道:“好大的膽子!你們是什麽身份?以為我們不知道麽?不過是一些為禍水鄉的水匪罷了!竟然也敢來輕言效忠?我家主公若是收留了你們這些水匪,
那豈不是平白壞了自己的名頭!我看就應當是將你們就地正法,為當地水鄉百姓除了一害!”樂進這一聲呵斥,頓時就是令得蔣欽臉色一白,面露無奈之色,他們這水匪的身份的確是一大汙點,之前他們也想過,趙青也有不肯收留的可能,只是沒想到會被如此直白、不客氣的拒絕。而周泰則是有些不服氣地揚起了下巴,張口辯駁道:“我們是水匪沒錯!可我們從未為禍鄉裡!我們在江面上做那沒本錢的買賣,也只是搶那些為富不仁的奸商以及那些貪官的錢財!貧苦百姓、漁民我們是從來不會動手的!”
樂進的確是對這些水匪看不上眼,在樂進眼中,落草為寇就是造反,這樣的反賊本身就是大逆不道,根本沒有忠誠可言!而聽得周泰的辯駁,樂進也是冷哼了一聲,滿臉的不屑,哼道:“空口白話誰都會說!你以為我們會信?主公,請下令吧!末將這就將他們給拿下,直接斬首,祭奠這江面上被他們害死的那些無辜冤魂!”
“你!你!你誣陷好人!”周泰心裡那是覺得大大的冤枉,可他不善言辭,心裡有再多的道理,這嘴上就是說不出來,結結巴巴了好一會兒,最後也只能是求救於蔣欽,喊道:“老蔣!你來說說道理啊!”
而蔣欽此刻卻是面露苦澀與無奈,衝著周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多說了,然後對著趙青抱拳一禮,說道:“草民唐突,還請使君恕罪!若是使君不肯收留,還請使君饒過草民這一次!草民敢用項上人頭擔保,這麽多年來,草民等人在這漢水之上,從未濫殺無辜!還請使君明鑒!”
“哼!說得倒是輕巧!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那還要官府有什麽用?”樂進卻是打從心底裡就不相信蔣欽和周泰,當即便是上前一步,惡狠狠地瞪著兩人,大聲喝道:“多說無益!還是速速束手就擒吧!”
“樂進!”見到樂進說著話,就打算上前將兩人給擒下了,突然旁邊響起了一把喊聲,卻是之前一直沉默不語的趙青突然開了口,直接將樂進給喊住了。
樂進對趙青當然是不敢有半點違逆,立馬就是轉身衝著趙青抱拳一禮,便是後退了幾步,退到了一旁。而隨即趙青又是繼續看著兩人,嘴角微微一翹,笑著說道:“你們擋住我軍去路,為的就是想要加入我麾下?”
趙青的態度與樂進完全不同,也是令得蔣欽和周泰兩人都是不由得一愣,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微動,緊接著便是同時朝著趙青使勁地點頭,就差沒有把自己的腦袋給晃下來了。
而緊接著,趙青又是笑著問道:“想要入我麾下倒也不是什麽難事,只不過,我麾下兵馬雖多,卻不養無用之人!你們想要入我麾下,可有什麽過人之處?不妨說來聽聽!”
趙青這話的意思,是要收留自己了?蔣欽心中玲瓏,很快就是聽出了趙青話裡頭的意思,頓時就是心中一喜,立馬就是對趙青說道:“草民,草民水,水性,咳咳,草民精通水性,這漢水雖寬,但草民半個時辰之內遊個來回那是輕松自如!這江面上都知道我踏水賊名號!”
蔣欽這也是有些激動過頭了,剛開始說那幾句的時候,竟是有些結巴起來,不過很快便是平複心情,這才是把話給說穩了。
“哦?”聽得蔣欽的話,趙青倒是眼睛一亮,這漢水雖然只是長江的一條支流,但江面卻是極寬!眼下這片江面已經算是很窄了,但也有個一裡左右的距離!這半個時辰竟然能夠遊個來回,那可是很了不得了!這踏水賊的稱號雖然有些不雅,倒也算是實至名歸了!隨即趙青又是將目光轉向了周泰,對於周泰的本事,也是有些期待了。
周泰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後來聽得蔣欽的話,又是見到趙青將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周泰這才是反應過來,立馬一張臉就是憋得通紅,卻是激動的樣子,連忙拍著胸口喊道:“草民,草民天生神力,一個人拖一條船都能拖得動!而且,而且草民還會使刀!草民的刀很快的!這江面上從未遇到過敵手!”
之前蔣欽的話倒是讓樂進有些驚訝,若是蔣欽沒有撒謊吹牛的話,那樂進對蔣欽還真的是有些另眼相看了。可現在聽得周泰的話,樂進立馬就是露出了輕蔑之色,還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力氣大?會使刀?這算什麽本事!特別還是在趙青的面前說這些!力氣大,能夠比典韋將軍的力氣大?至於使刀?還從未給遇到過敵手?笑話!後面那條大船上就有個用刀的行家,你敢和黃忠將軍來比比刀?簡直就是班門弄斧!
周泰是有些嘴笨,但人其實不笨,說完這話之後,卻是看到樂進那模樣,立馬就是意識到自己所說的這些,在趙青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頓時周泰的一張臉就是再次憋得通紅,這回卻是因為羞愧尷尬,張著嘴,好半天卻是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