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荊州襄陽城內的一座府邸,一名身著官袍的中年男子正騎著馬直接來到府門前,抬頭看了一眼那府門上方書寫的大大的“龐府”二字,中年男子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諸葛大人來了!可是來接貴公子的?”那守在門口的兩名家仆見到中年男子,連忙是笑著作了個揖。
這幾名家仆對待這位諸葛大人那也是十分客氣,雖說龐家在襄陽那也算得上是有名的望族,但畢竟如今無人在官場上出仕。相比之下,眼前這位諸葛大人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書吏,但聽說深得州牧府內的閻象大人看重,所以他們對待這位諸葛大人那自然是畢恭畢敬。
而這位諸葛大人倒也沒有什麽傲然態度,面對兩名家仆,那也是輕輕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正是!有勞兩位進去通稟一聲!就說諸葛玄求見!”
“不用不用!老爺有過交代,旁人也就罷了,若是諸葛大人來,隻管進去便是了!”那兩名家仆卻也沒有因為諸葛玄的話,就對他有所輕慢,反倒是客客氣氣地躬身行禮。
諸葛玄倒也沒有再繼續寒暄,作了個揖,便是信步走進了府內。雖然不是自己的府上,但諸葛玄倒是熟悉得很,很快便是穿過了一片亭廊,來到了一片林苑外。還未等諸葛玄走進去,就聽得從裡面傳來了一陣郎朗的讀書聲。
“武王問太公曰:‘引兵深入諸侯之地,遇深溪、大谷、險阻之水,吾三軍未得畢濟,而天暴雨,流水大至,後不得屬於前,無有舟梁之備,又無又草之資,吾欲必濟,使三軍不稽留,為之奈何?’”
諸葛玄也算是飽讀詩書之人,聽得這段朗讀聲,自然立馬就認出,這是《太公六韜》當中的語句,當即也是不由得一愣,那正要邁開的步子,也是下意識地停了下來。
只不過諸葛玄本意是不想打擾林中讀書人,可這一收腳,反倒是踩到了地上的一段枯枝,發出了哢的一聲響,緊接著,那林中的朗讀聲立馬就是停了下來。
“何人在外?”從林中一下便是響起了一把喊聲,卻並非是之前那朗讀的幼嫩聲音,一聽便是成年男子的聲音。
諸葛玄立馬就是老臉一紅,臉上露出了一抹尷尬之色,但還是邁步上前,徑直走進了林中。
只見這林中卻是一片空闊,擺放著幾個簡單的石凳,放眼望去,只有一大兩小三人坐在這石凳上,全都是扭過頭,望向走近的諸葛玄。其中一名少年,正是諸葛玄上次特意從琅琊接來的侄子,諸葛亮。
看到這一大二小看著自己,諸葛玄臉上那是羞得一片通紅,連忙是衝著那書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躬身一禮,說道:“諸葛玄無狀,衝撞了先生,還請先生治罪!”
那中年書生臉上本來就沒有什麽怒意,見到是諸葛玄來了,也是跟著站起身,衝著諸葛玄同樣躬身一禮,說道:“諸葛大人來了,失禮失禮!”
“客氣!客氣!”諸葛玄又是與對方寒暄了一番,態度極為客氣。雖然對方只是一介白身,但諸葛玄卻是知道,對方乃是有大才之人,若非如此,諸葛玄也不會將自己的侄子諸葛亮交托給對方教導。
而這個時候,諸葛玄與另外一名少年也是同時起身,朝著諸葛玄躬身一禮,稱呼了一聲,只不過諸葛亮是直接稱呼諸葛玄為叔父,而那名少年則是稱呼諸葛玄為大人。
寒暄了一番過後,諸葛玄臉上略微帶有一些猶豫,想要說什麽,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那中年書生見了,也是呵呵一笑,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須,對諸葛玄說道:“諸葛大人可是有什麽話要問在下?”
見到中年書生自己說破了,諸葛玄也不再猶豫,便是說道:“還請先生莫怪,只是,剛剛在下在林外聽得亮兒他們在朗讀的,可是《太公六韜》?這,亮兒他們年紀尚幼,這個時候傳授他們此書,會不會,會不會太早了些?”
諸葛玄說完這話,臉上也滿是尷尬,畢竟他將侄子交給對方來教導,就不應該再對對方的教導方式指手畫腳。只不過,諸葛亮是諸葛玄的親侄子,諸葛玄將他從琅琊帶到荊州,那就是要好好照顧,可不想諸葛亮走了歪路。
對於諸葛玄的質疑,那中年書生倒是沒有惱怒的意思,只是笑著捋了捋胡須,說道:“諸葛大人所慮,在下也是明白,呵呵!若是尋常的孩子,這麽早教他們此書,自然是不妥,不過,亮兒與統兒卻是與尋常孩子不同,教授此書,對於他們來說,卻是剛剛好!若是諸葛大人不信,大可考一考他們便是!”
“哦?”聽得中年書生的話,諸葛玄也是大感吃驚,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諸葛亮與另一名少年。面對諸葛玄的目光,諸葛亮只是淡淡地微笑,而那名少年則是滿臉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諸葛玄也知道若是當真去考諸葛亮他們,多少有些信不過那中年書生的意思,但諸葛玄還是忍不住,猶豫了片刻,問了諸葛亮和那少年幾個問題,都是關於《太公六韜》裡面的內容,而且一個問題比一個問題深奧。 只是不管諸葛玄如何問,諸葛亮和那名少年都是很快做出了回答,諸葛亮還好,那少年更是不停地搶著回答,生怕錯過了這顯擺的機會。
問完最後一個問題,諸葛玄都感覺自己再也想不出什麽問題可以難倒眼前這兩個半大小子了,特別是那最後一個問題其實就連諸葛玄自己都困惑了多年,現在聽得諸葛亮與那少年侃侃而談,反倒是令他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諸葛玄一臉驚愕地看著眼前這兩名少年,特別是目光落在諸葛亮身上,心情久久不能平複!雖然早就知道自己這個侄子自幼就聰慧過人,但卻沒想到諸葛亮的資質竟是如此之好!
那中年書生見到諸葛玄那驚呆了的模樣,也是笑著點頭說道:“諸葛大人,令侄之才,天下少有,就算是在下,也最多是在現在還能教導一段時間,再過一段時間,只怕在下也無能教導令侄了!”
“啊?啊!”諸葛玄還愣在那,過了好一會兒才是反應過來,連忙是對中年書生說道:“先生千萬別這麽說!水鏡先生之名,荊襄之地流傳甚久!在下就算是初到荊州,那也是如雷貫耳!亮兒不過是有點小孩子的聰明罷了,很多東西都還需要先生好好教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