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眾人的驚訝,趙青卻是一點也覺得奇怪,自己的這番話的確是有些駭然,不過趙青卻是很清楚,無論是何進還是蹇碩,都未能走到這場亂世的最後一刻。雖然趙青對歷史了解的不多,不知道何進、蹇碩兩人究竟是誰勝誰負,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日後的董卓之亂,這兩人誰都沒有討到好處!
正因為如此,趙青根本就沒想過完全依靠這兩人,既然這兩人都是失敗者,那趙青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失敗者身上,那不是自尋死路麽?
當然,這些趙青都沒有跟其他人說,只是微微一笑,而這樣的笑容落在戲志才等人的眼裡,就變成了高深莫測,心中對趙青也是更加拜服。
不過拜服歸拜服,眼下這件事卻還沒有過去,趙青還得想想怎麽應付蹇碩!把這個問題丟出來,這回卻是連戲志才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麽好辦法,只能是跟著大家一塊愁眉苦臉。
“既是如此,何不來個順水推舟,將計就計?”
眾人都是皺著眉頭苦思冥想,始終沒有想到什麽好辦法,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把聲音憑空響起,聽得在場眾人都是不由得一愣。趙青左右看了看,從戲志才一直看到典韋,卻都是看到一臉的茫然,顯然剛剛那突然響起的聲音並非是出自他們之口。
“哈啊——!”一聲長長的哈欠聲又是跟著在屋內響起,這回趙青卻是找到發出聲音的人了,眉毛一挑,低頭朝著旁邊一看,只見一人正斜躺在案幾上,伸了個懶腰,正是郭嘉。
先前郭嘉在校場的時候喝醉了,趙青便是讓典韋扛著他回來,剛剛讓典韋他們進屋的時候,典韋也是順手把郭嘉也給帶進來了,卻是沒想到,這郭嘉竟是在這個時候醒了。
戲志才也是把目光轉向了郭嘉,眼睛一亮,連忙是對郭嘉問道:“奉孝,你可是有什麽主意了?”
這個時候趙青才是突然反應過來,這郭嘉那不也是有名的智者麽?戲志才沒有想出辦法,說不定郭嘉這裡會有什麽收獲呢?想到這,趙青也是忍不住將目光轉向了郭嘉,眼神中充滿了期待。而旁邊的黃忠、典韋兩人卻是不一樣,兩人望向郭嘉的眼神則大部分都是懷疑,顯然並不認為郭嘉能夠比戲志才有本事,連戲志才都沒辦法了,這個小酒鬼能有什麽法子?
郭嘉伸了個懶腰之後,又是打了個哈欠,臉上似乎還掛著一些醉意,臉上的紅暈也沒有消除,瞪著一雙醉眼就是朝著趙青等人瞥了一眼,隨即笑呵呵地說道:“趙大人,你可是答應了要帶我去喝酒的!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哦?”
趙青期待了半天,結果卻是等來了郭嘉這麽一句話,也是令得趙青差點沒一頭栽倒了,當即也是一臉苦笑地看著郭嘉,實在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相信這小子,因為這小子也實在是有些不太靠譜啊!
戲志才倒是早就習慣了郭嘉的說話方式,完全不以為意,一把把郭嘉給拉了起來,笑著對郭嘉說道:“奉孝!你若是有什麽辦法,就直說了吧,可別這樣賣關子了!”
郭嘉依舊是一臉慵懶的樣子,只是吊著個眼皮子看著趙青,卻是不肯再開口了。一看到郭嘉這模樣,再想起先前郭嘉說的那番話,趙青立馬就是明白了郭嘉的意思,也是不由得哭笑不得,連連點頭,說道:“放心吧!我說過的話豈會不算數?這裡事情一完,我就帶你去酒樓,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我來結帳!保管讓你喝個痛快!”
趙青手頭上的錢可是不少,雖說還不足以支撐起千軍萬馬,但只是供應郭嘉這麽一個小酒鬼,
那是根本不在話下!有了趙青的承諾,郭嘉這才是露出了放心的笑容,笑著點頭說道:“其實嘛,此事倒是容易辦!既然趙大人與那蹇碩也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系,想來那蹇碩也不敢逼迫大人太凶!只要大人不去捅破那層窗戶紙,蹇碩也絕對不敢與大人翻臉!既然是如此,大人為何不借用此事,來為大人自己謀點好處呢?”
趙青、戲志才都是聰明人,郭嘉只是這麽一點,兩人便已經是點透了,當即都是眼睛一亮,戲志才連忙是接著說道:“奉孝的意思是,借著這個機會,乾脆多跟蹇碩要點好處?只要收了蹇碩的好處,蹇碩反倒是不會懷疑主公了!”
趙青也是明白了過來,何進這一手,無非就是想要挑撥趙青與蹇碩之間的關系,令蹇碩對趙青產生懷疑。而蹇碩之所以會懷疑趙青,無非也就是因為趙青與蹇碩接觸的時間太短,加上蹇碩以己度人,自然就會懷疑趙青背叛自己!
同樣是以己度人,只要趙青肯點頭收了蹇碩的好處,那在蹇碩看來,趙青就不會背叛自己了,這樣也就簡單地破了何進的這一計!
“妙計!妙計!”戲志才想明白之後,連連撫掌點頭,顯然是對郭嘉的這個計策很是讚同。在蹇碩看來,利誘是最好的拉攏辦法,若是趙青堅持不受利誘,反倒是會讓蹇碩懷疑趙青已經被何進給拉攏了!
郭嘉的意思,就是來個反其道而行之,不跟蹇碩解釋那麽多,反倒是擺出一副隨時可能被何進說服的態度,讓蹇碩多給一些好處。這樣一來,蹇碩肯定會認為趙青又被自己給拉攏過去了,就不會再去懷疑趙青了。
想明白了郭嘉此計的用意,趙青望向郭嘉的目光也是不由得閃過了一道亮光,窺斑見豹,郭嘉只是出了這麽一個主意,就讓趙青看出了郭嘉的本事!倒不是說郭嘉就一定比戲志才厲害,畢竟人有所長,而郭嘉所獻計策,就足以表明郭嘉更擅長這種奇謀,這也正是現在趙青所最需要的人才!一想到這,趙青望向郭嘉的目光就更加炙熱了!
郭嘉卻是沒有就此被趙青給打動的意思,而是嘿嘿一笑,隨即看了一眼趙青,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當即趙青也是哈哈一笑,心結被解開了,當即便是大手一揮,笑道:“好!郭先生放心!我說話算數,現在咱們就去醉仙樓!那上好的醉仙釀,郭先生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何進屈尊降貴到羽林騎,去見一個小小的騎都尉,這件事很快就是傳到了不少有心人的眼裡。何進是什麽身份?當朝大將軍!這樣的身份擺在那裡,暗中盯著何進一舉一動的,那可不只是一個蹇碩。
袁家,四世三公的袁家,無疑是現在天下聲望最高的士族世家。袁家如今的當家家主袁隗,幾年前袁隗為司徒,不過卻是因為牽扯一些事情,被天子給免去了司徒之位。可這並不影響袁家以及袁隗的影響力,今年一開春,袁隗就被再度起用,任命為後將軍。雖然暫時只是一個虛職,但已經是一個信號,袁隗顯然又要起勢了!
在袁家大院的內院一間書房內,袁隗老神在在地斜躺在一個臥榻之上,眼睛微閉,時不時伸手摸一摸已經稍稍後退的發際線。袁隗已經是年近六旬,身體當然是不如年輕的時候,就算是包養得再好,這歲月畢竟是不饒人,眼下雖然已經是晌午過後,但袁隗卻已經是有些勞累, 必須要躺下來閉目養神。
在臥榻旁,一名身形高挑的年輕男子恭敬地守在一旁,正是袁家子弟中的翹楚,袁紹袁本初,而在幾步之遠的位置,一名黑衣人正跪在那裡,述說著之前在宮內羽林騎府衙所發生的事情。
等到黑衣人說完整個經過,袁隗一直沒有說話,倒是袁紹抬起頭,伸手朝著那黑衣人擺了擺。那黑衣人見了,立馬就是躬身倒退著離開了書房,轉眼間,這書房內就只剩下袁隗與袁紹兩人了。
“本初,你以為如何?”沉默了片刻之後,袁隗眼睛沒有睜開,卻是輕聲問了一句。
聽得袁隗的問話,袁紹卻沒有貿然作出回答,而是低頭思索了片刻,那俊朗的五官擰在一起,過了好一會兒,才抬頭回答道:“叔父!侄兒認為,何進不惜屈尊降貴,去親自拉攏一個小小的騎都尉,目的,恐怕並不是衝著那個趙青那麽簡單!侄兒之前也聽說過,這個趙青,乃是蹇碩特意向天子進言,然後由天子親自下旨,將他調入洛陽來的!何進這是在故意打那蹇碩的臉!讓蹇碩白費功夫!”
“嗯!”對於袁紹的回答,袁隗只是輕輕應了一聲,卻沒有說袁紹說的對不對,然後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袁隗才是慢慢坐起身,微微睜開了一雙老眼。這眼中透著老人特有的渾濁,看上去也是特別的深沉,令人捉摸不透。
深吸了口氣,袁隗這才是慢慢悠悠地說道:“本初,你可莫要忘了,那蹇碩,是天子身邊的人!蹇碩的所作所為,可不一定就是他本人的意思!這一點,我們能夠看得明白,何進不是笨蛋,他豈會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