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萬大軍從郿縣出發,趕到汧縣,五天的時間的確是有些趕,可北宮伯玉和李文侯卻是不敢耽擱。早日趕到汧縣,解決了那支惱人的官兵,北宮伯玉和李文侯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於是日夜兼程,總算是在第五天夜裡,十三萬大軍終於是趕到了汧縣城外。
到了城外,遠遠看到城頭上亮起的火把,照亮城頭,特別是城頭上所豎立的叛軍旗幟,北宮伯玉與李文侯都是長長地舒了口氣,相互看了一眼,隨即李文侯便是張口朗聲喝道:“宋建何在?還不速速打開城門?迎我等進城!”
“啊!李將軍!李將軍回來了!”從城頭上響起了一把聲音,正是宋建的聲音,聽得這聲音也是充滿了喜意,而在城頭上,一道人影也是衝著城下揮手,喊道:“請將軍稍候!末將這就為將軍打開城門!”
聽得這回答,李文侯也是滿臉得意,回過頭看了一眼北宮伯玉,雖然因為種種意外,李文侯暫且沒有跟北宮伯玉爭鬥,但這暗中的攀比卻是沒有停下過。宋建是李文侯一手提拔起來的手下,眼看著宋建對自己如此尊重,李文侯也是覺得臉上有光。
“哼!”見到李文侯那洋洋得意的樣子,北宮伯玉當然也是明白李文侯的意思,撇了撇嘴,滿心不爽,卻也找不到什麽由頭來發飆,只能是冷哼一聲,撇過腦袋不吭聲。
在兩人身後,看到兩人這模樣,韓遂也是一臉的無奈。要是換做杜陽之戰前,韓遂肯定是巴不得兩人鬥得越厲害越好。可杜陽這一戰,韓遂的家底也是損失了不少,又沒有了邊章相助,正是需要叛軍大勢支持,所以現在的韓遂,那可是真心實意想要讓叛軍保持住現在這樣的優勢。
北宮伯玉和李文侯這樣內鬥,肯定是不利於叛軍現在的勢頭,所以韓遂也不能坐視不理,只能是硬著頭皮上前勸說。而還未等韓遂走上前,突然韓遂的眼角余光掃向了城頭,身子竟是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後背脊更是冒出了一道寒意!
這種寒意來得莫名,可韓遂卻是不敢無視這種感覺,因為韓遂能夠察覺得到,這是一種很明顯的殺意!而這道殺意的來源,就是在城頭!
只不過這道殺意來得突然,消失得也快,轉眼就是消失無蹤了,等韓遂抬起頭朝著城頭上望去的時候,再也感覺不到先前的那股殺意。
當即韓遂就是眉頭一皺,他相信自己先前的感覺不會有錯,只是這汧縣明明是叛軍所控制的城池,怎麽好端端會有殺意出現?想到這,韓遂也是忍不住縱馬上前,對還在那大眼瞪小眼的李文侯、北宮伯玉說道:“兩位將軍莫要再爭了!李將軍,先前那城頭上答話的,真的是宋建?”
“廢話!宋建你又不是不認識,他的聲音難道你還聽不出來嗎?”對於韓遂的疑問,李文侯直接就是翻了個白眼過去,自從杜陽大敗之後,對於韓遂,李文侯已經沒有往日那般上心了,說話也是十分不客氣。
韓遂也是被李文侯這麽一番搶白給頂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是無力反駁。宋建此人,韓遂當然也認得,而且因為同是叛軍中的漢人將領,兩人之間的交情還不錯,從剛剛的聲音聽來,的確是宋建的聲音。既然是宋建本人,那這汧縣城頭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才是啊!
想到這,韓遂也是不由得甩了甩腦袋,難道是杜陽之戰的失利讓自己心中有了影響,有些杯弓蛇影了?
“吱呀!”就在這個時候,城門吱呀一聲就是響了起來,
卻是汧縣的城門已經被打開,一騎從城內的黑暗中行出,剛走出城門,就是對著李文侯、北宮伯玉躬身一禮,低頭喝道:“末將參見李將軍!參見北宮將軍!” 聽這聲音,的確是宋建沒錯了!李文侯沒有多想什麽,連日的奔波,也是讓他十分疲憊了,擺了擺手,更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說道:“行了!宋建!辛苦你了!我們進城吧!”
說著,李文侯便是直接縱馬朝著城內走去,而北宮伯玉也是緊隨其後,不過似乎再為自己落在李文侯身後而有些不高興,走過城門的時候,狠狠地瞪了一眼那退在一旁的宋建。
宋建似乎也知道北宮伯玉惹不得,所以退在一旁一直都是低沉著腦袋不吭聲,等到北宮伯玉走過之後,便是韓遂走了過來,看了一眼低頭的宋建,便是笑著說道:“宋將軍!多日不見,你在這汧縣倒是過得逍遙自在啊!”
韓遂和宋建的私交算是不錯,所以韓遂這話帶點開玩笑的意味,倒也不算過。而聽得韓遂的話,宋建則是始終低著個腦袋,沉默了片刻之後,這才是笑著說道:“將軍莫要說笑!這幾可是過得提心吊膽的,哪裡有什麽逍遙自在啊!”
宋建始終沒有抬起頭,倒是令韓遂有些奇怪,不過聽這熟悉的聲音,韓遂倒也沒有多想。至於宋建所說的意思,韓遂也是明白,這劫糧的官兵就潛伏在汧縣周邊,宋建鎮守汧縣,自然也是過得膽顫心驚了。
搖了搖頭,韓遂也是笑著說道:“宋將軍也不必太過擔心了!這次我們大軍趕來,保管那支官兵無處遁形!啊!對了!宋將軍!上次你曾說過,要在汧縣幫我留意一些親兵護衛,不知道現在事情辦得如何了?”
“這個……”聽得韓遂的話,宋建卻是猶豫了起來,好半天也沒有能夠做出回答,看得韓遂也是眉頭緊皺,實在不明白宋建這到底在猶豫什麽。
“宋建!宋建!趕快過來!”就在這個時候,一把喊聲響起,卻是北宮伯玉的聲音,只聽得北宮伯玉的聲音中充滿了狂暴,怒喝道:“讓你來帶大軍去城內安置休息!你自己人跑哪去了?”
本來宋建的身份也不低,就算北宮伯玉是叛軍中的首領,但也不會對宋建如此態度。之所以會如此,也是因為宋建是李文侯的手下的緣故,顯然北宮伯玉這是在發泄自己心中的不滿。
聽得北宮伯玉的喊話,宋建卻像是松了口氣,立馬就是低著頭對韓遂躬身一禮,說道:“失禮了!我還有要事要辦!等下次,下次再和將軍多聊聊!先行告辭!”
說完,宋建便是直接低著腦袋,調轉馬頭往城內跑去,轉眼就是跑了個沒影。看得宋建遠去,韓遂也是愣了好一會兒,隨即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宋建什麽時候說話這麽客氣了?以前不是經常一言不合就張口罵娘的嗎?”
正因為與宋建私交不錯,所以對宋建,韓遂還是有些了解的。因為宋建是李文侯的人,所以對北宮伯玉一直都是心存不滿,若是換做以前,北宮伯玉如此呵斥他,宋建就算不敢明著和北宮伯玉對抗,這私底下肯定會咒罵幾句,又豈會如此老實?要不是這聲音的確是宋建的聲音,韓遂幾乎要以為對方不是宋建本人了!
“嗯?”突然想到這一點,韓遂的兩隻眼睛立馬就是閃過了一道精光,猛的扭過頭,朝著那城內望去。只見那城內此刻是一片漆黑,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那十三萬大軍正魚貫穿過城門,看著那長長的軍隊行進城內,就仿佛是沒入了一隻巨獸的口中一般!
這樣的想象,也是令得韓遂突然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額頭上不知何時,竟是冒出了一層冰冷的汗珠!
“將軍?”在韓遂身後的幾名護衛親兵則是一臉疑惑地看著韓遂, 不明白自家將軍為何突然傻愣在這裡一動不動,片刻之後,這些護衛親兵相互看了一眼,這才是忍不住上前,對韓遂問道:“將軍,我們,該進城了!”
“進城?”韓遂打了個哆嗦,這才是緩過神來,隨即扭過頭望向城內,臉上那是布滿了複雜之色,猶豫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對護衛低聲喝道:“悄悄召集我們的人!我們離開這裡!快!”
韓遂的命令也是令得那些護衛親兵全都是一愣,他們完全不明白韓遂作出這個命令的用意,相互看了一眼,卻是沒有如往常那樣立刻去執行命令,其中一名護衛更是忍不住上前,對韓遂問道:“將軍,你,你剛剛是說……”
“我讓你召集我們的人!離開這裡!你聾了不成!”韓遂突然是變得一臉的急促,卻又要壓低聲音,那一張臉頓時就是憋得通紅,低聲喝了一聲過後,便是直接一扯韁繩,調轉馬頭朝著城外狂奔而去!
韓遂的舉動頓時就是令得那些護衛親兵全都傻了眼,他們跟隨韓遂也是很多年了,卻從未見過韓遂如此失態。雖然不明白韓遂為何會如此,但他們畢竟都是忠於韓遂,自然也是無條件地聽從韓遂的命令,立馬就是悄悄召集了韓遂在叛軍中的心腹,開始跟著韓遂離開了這汧縣城門。
而就在韓遂等人離開汧縣城門的時候,在城門上方的城頭上,一雙陰寒的目光透過了城頭的女牆,目送韓遂離去,眼睛下面的嘴巴一撇,很是不爽地發出了一聲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