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頭暗暗下了決心,趙青腳下也是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繼續朝著城外行進。這一身鎧甲足以說明趙青行人的身份,所以盡管這街道上擁堵得厲害,那些百姓們卻都是下意識地讓開了兩旁,不敢攔阻。
“住手!住手!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正走在半路上,突然從前面傳來了一陣喧鬧之聲,聽得趙青也是不由得眉頭一皺,下意識地就是停下了腳步。順著這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是從這個方向望去,那街道上黑壓壓全都是人,根本看不到發生了什麽事。
本來這城內擁堵這麽多人,就算是有些爭執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只是聽得那時不時傳來的嘶啞的喊聲,趙青心裡頭總覺得有些不太舒服,猶豫了片刻,便是轉過頭對身後的韓風吩咐了一句:“你去看看出了什麽事?”
“喏!”韓風沒有多說任何廢話,應喝了一聲,便是直接朝著那個方向跑了過去,韓風的體格不算高大,但卻是鍛煉得很壯實,三下兩下就是擠開了那些擁堵的人群,轉眼就鑽得沒影了。
趙青沒有等太久,很快韓風就是跑了回來,對著趙青抱拳說道:“大人!前方有人賣兒!”
“賣兒?”聽得這個答案,趙青倒也沒有覺得意外,在這樣一個亂世,百姓連自己都養活不了,把自己的孩子賣給別人,未嘗不是給孩子謀求了一條生路,這也算是比較負責的父母了。聽說有的地方,百姓們沒有吃食,乾脆就是將自己的孩子與別人的孩子交換,直接易子而食!
甩了甩腦袋,這些事情畢竟只是聽說,沒有親眼見過,對於趙青來說,也沒有太大的震撼,只是聽得現在有人賣兒,趙青的心裡還是有些不太好受。
深吸了口氣,趙青又是皺著眉頭說道:“既是賣兒,當是你情我願,為何還有哭鬧聲?”
如果只是被賣的小孩不肯,哭鬧聲應該是小孩的聲音才是,可這隱隱傳來的哭鬧聲分明是成年女子的聲音,這才是令得趙青感到奇怪的原因所在。
“這個,屬下還沒有問清楚!”韓風的臉上有些尷尬,本來以為趙青只是讓他查看一下,所以也沒有太仔細地查問,卻沒想到趙青竟是很關心這件事,頓了頓,這才是說道:“好像,好像是有人要強買,那賣孩子的人卻不同意,因而起了爭端!若是大人想要知道,屬下這就去查問清楚!”
“嗯?”趙青的眉毛刷的一下就是豎了起來,本來被迫賣兒就已經很淒慘了,竟然還有人要強買?趙青雖然自認不算是什麽好人,但這樣的惡事他也是看不過眼,當即就是一擺手,喝道:“不用了!我們直接過去!我倒要看看,這朗朗乾坤,什麽人敢如此缺德!”
說完,趙青直接就是邁開步子朝著那發生吵鬧的方向走去,而於禁等人也都是憤憤不平,緊跟在趙青身後也沒有落下一個。
隨著趙青走進,那喧鬧聲也是越來越清楚響亮,先聽清楚的,卻是一把男子的聲音:“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我們老爺能夠看上你女兒,已經是你女兒天大的福氣了!趕緊放手!要不然,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不,不要!不要啊!這,這女兒是我的命根子,求求老爺了!別把她帶走!”緊接著又是一聲女子的哭喊,卻正是先前趙青隱隱聽到的那女子的聲音。
“媽的!裝什麽裝!真要是你的命根子,你怎麽又要給她插標賣兒?”這時,又有一把男子的聲音響起,只是這男子說話聲音中帶著戲謔,
說上幾句後,還笑了起來。 光是聽得這話,趙青的臉色就變得更加難看了,而身邊的於禁、韓風等人見了,也是看出了趙青的心情,當下也不再是跟在趙青身後了。一個箭步上前,直接就是為趙青開路,把那些擋在趙青面前的人全都給推開!
於禁等人這般粗魯的動作,當然是會惹得不少人不滿,可還未等他們開罵,一看清楚趙青等人的打扮,立馬都是閉上了嘴巴,誰也不敢招惹。
如此動作雖然有些霸道,可卻是很管用,轉眼間,趙青便已經是來到了事發的地點,正好是幾條街道交匯的街頭,因而比起其他街道要寬敞不少。不過這個時候也一樣是圍滿了人,只有街頭中間的位置,空出了一片,只有十來個人或坐或站的待在那裡。
其中一名三十來歲的女子坐在地上,淚流滿面地抱著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來歲的小女孩,兩人都是披麻戴孝,只是那小女孩的頭頂上還插著一株稻草,這是要賣身的標志。
而在旁邊的其他人,卻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一個個都是凶神惡煞的樣子,惡狠狠地圍著那女子和小女孩,其中一人身著華服,長得白白胖胖的,被其他人簇擁,臉上帶著笑,和那女子、小女孩的哀苦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嗯?”趙青等人如此強行衝出來的動靜,自然也是驚動了這幾人,那白胖男子回過頭,看了一眼趙青等人,見到趙青等人都是身著鎧甲,也是有些驚訝。不過和周圍百姓的敬畏不同,這白胖男子很快又是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冷哼了一聲,根本沒有理會趙青的意思,而是回過頭繼續左右喝道:“別耽擱時間了!去!把她搶過來!”
得了白胖男子的命令,那幾名壯實男子也都是吆喝了一聲,便是要一擁而上,去抓那女子懷中的小女孩。而那女子見了,更是驚恐地尖叫起來,盡管知道是徒勞,但還是咬牙把懷中的小女孩給抱得緊緊的,就是不肯放手!
“救人!”就在這時,一聲冷喝響起,那幾名壯實男子還未來得及靠近,就聽得咚咚幾聲,全都直接倒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唯一站著的,就只有那個沒有動手的白胖男子了!
那白胖男子的臉上還保持著之前的笑容,只不過這笑容也只是維持了片刻,等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之後,頓時就是換了一副模樣,滿臉驚恐地看著眼前這突然多出的幾名軍漢,下意識地就是連連後退。
出手的只不過是趙青身後的幾名護衛罷了,那些壯實男子看上去好像很凶狠,可卻是中看不中用,根本用不著趙青、於禁他們出手。
料理了這些狗腿子之後,趙青便是直接邁步上前,走到了那女子和女孩子的身前,低頭看了一眼。光是從那單薄的衣衫和臉上、手上的傷痕就能看得出來,她們之前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
那女子顯然還沒有發現自己得救了,依舊是閉著眼睛緊緊抱著孩子,瘦弱的身軀還在不停地顫抖。而那小女孩也是顫顫巍巍地縮在女子的懷中,同樣是連眼睛都不敢打開。
看著她們的模樣,趙青的眼中也是不由得閃過了憐憫,扭過頭,再次望向那白胖男子,臉上頓時就是閃過了一道寒意,哼道:“光天化日,就敢作出這等事情!視朝廷王法何在?好大的狗膽!”
趙青畢竟是已經當了大半年的太守,這身上多多少少也是培養出了一些官威,加上這一身的鎧甲,頓時就是將周圍那些圍觀的百姓給震懾住了, 全都是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好幾步,也是令得這周圍的空間也擴大了不少。
而那白胖男子的臉色也是變得更加蒼白,滿頭大汗,又是連連後退了好幾步。好不容易定住了身子,用力咽了口口水,這才是定住了心神,像是緩過勁來了,臉色一變,指著趙青等人就是喝道:“你們是什麽人?也敢來多管閑事?你們的上官是誰?”
白胖男子的反應倒是沒有令趙青感到意外,敢在這譙縣作出欺男霸女的事情,要說這白胖男子背後沒有一點來歷,那是絕無可能!不過,就算是如此,趙青也不會怕事,冷冷哼了一聲,喝道:“你是什麽東西,也配問我的身份?來人!把這幫狗東西都給我拿下!”
趙青一聲令下,先前動手的那幾名護衛立馬就是要衝上前去拿人。而見到趙青竟然真的敢對自己動手,那白胖男子剛剛鼓起來的氣勢立馬就是泄了,啪啪數步連著往後退,一個踉蹌,竟是一屁股就這麽坐在了地上。
這一摔,白胖男子也是緩過了幾口氣,連忙是瞪大眼睛指著趙青等人,喝道:“你敢,你敢動手?我,我與劉太守認識!你敢動我一根頭髮,劉太守是不會放過你的!”
“嗯?”聽得白胖男子的話,那幾名護衛倒是定住了身子,倒不是他們怕了,而是要等待趙青的吩咐。而趙青卻是眯著眼睛冷冷看著白胖男子,沒有立刻發話,就在白胖男子以為趙青怕了的時候,趙青冷冷一笑,喝道:“那也正好了!我就押著你去見劉太守,當面問問他,我若是拔光了你的一頭豬毛,他能拿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