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便是這幾年陳郡的人口、財務的帳本,這個是陳郡各個城縣的兵馬流動記錄!”指揮著手下士卒,將大堆大堆的竹簡送到矮桌旁,閻象的臉上沒有半點的表情變化,可眼睛卻是斜著看著面前這年輕的有點過分的上司,想要看看對方在面對這堆積如山的竹簡時,會有什麽反應。
戲志才的臉上並沒有露出多少驚訝、為難的表情,反倒是始終保持著淡然的微笑,衝著閻象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辛苦閻長史了!還請閻長史將近五年來陳郡各城的官員考核取來!”
閻象一直不動的表情,這次終於是有了點變化,倒不是戲志才的要求很難辦到,只是沒想到戲志才竟然還能提出要求,這麽多東西,沒有個個把月,能看得完嘛?
心裡疑惑歸疑惑,閻象很快又是恢復了之前的面無表情,對著戲志才就是躬身一禮,說道:“這些東西都存放在陳王府內,應該很齊備,請大人稍等,下官這就去取來!”
說完,閻象便是直接轉身離開,而戲志才在目送閻象離開之後,便是低頭看著身前的那些竹簡,不由得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天下各地都是官員腐敗,政務糜爛,卻沒想到,這陳郡的政績竟然還能有如此完好,看來這陳王劉寵倒也不是一無是處!正好,也是免了我不少的麻煩!”
說完,戲志才便是直接拿起一捆竹簡,打開翻閱起來,時不時還用朱筆在另一個竹簡上做上記錄。自從跟隨趙青來到陳郡之後,趙青直接就是任命戲志才為陳郡郡丞,位置竟然還在閻象之上!
若是換做太平盛世,趙青的這個做法肯定是行不通的,可現在剛剛經歷了黃巾之亂,天下各處都是官員緊缺,這陳郡更是,高層官員除了一個閻象,其他全都死了個乾淨!所以趙青這樣的任命,自然沒有任何的阻礙,趙青也只是以陳郡太守的身份寫了一份奏報上奏給朝廷,就算是正式任命了。
“大人!”戲志才剛剛看完一捆竹簡,就聽得一聲呼喊,緊接著,踏踏踏腳步聲響起,卻是先前投降趙青的那名叫張柏的武將,自從把戲志才帶到陳郡之後,趙青也是讓張柏跟在戲志才身邊,作為戲志才的貼身護衛,保護他的安全。
戲志才抬起頭看了一眼張柏,點頭說道:“回來了?事情辦得如何?”
“回稟大人!”張柏的臉色卻是有些古怪,但還是恭敬地對戲志才說道:“已經將大人的命令,傳達給了劉力將軍,只是,只是劉力將軍說要得到趙大人的許可才能執行這個命令!”
“嗯!”戲志才倒也不惱,將剛剛拿起的竹簡又是展開,一邊低頭看著竹簡,一邊說道:“倒也不奇怪,就讓他去找趙大人吧!不過,隻此一次,下不為例!趙大人已經將陳郡的軍政大權下放於我,那我的命令就等同於趙大人的命令!違背者,有如抗命!”
戲志才頭也沒抬地低頭看竹簡,可這話從他口中喊出,卻是帶著一抹冷清,聽得張柏那也是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心中更是驚訝,這年輕書生怎的說起話來,竟也有這等威勢?
“對了,趙大人呢?可還在校場練武?”戲志才似乎不再想提起剛剛那件事了,話頭一轉,又是問起了趙青。
聽得戲志才這麽一問,張柏這才是從心中的驚訝中緩過神來,連忙是點頭說道:“是!趙大人從三天前開始,就一直留在校場,並未出來過!”
“習武?文治盛世,武平亂世,看樣子,大人是料定這亂世將至了!”戲志才眼睛一眯,
卻是若有所思地低聲自語起來。 位於城內的軍營校場上,趙青脫光了上身衣裳,露出了一身健壯的肌肉,手持長棍,就這麽立在校場中央。在高空懸掛的烈日之下,趙青的身上布滿了汗水,順著肌肉的線條,有如小溪般不停地往下淌。
而圍在趙青周圍的,卻是十余名同樣壯實的軍漢,他們也是手持長棍,圍成了個圈,不停地繞著趙青轉,臉上滿是警惕。
“喝啊!”轉了好幾個圈後,一聲爆喝,卻是其中一名軍漢忍不住了,一個箭步衝上前,手中長棍朝著趙青當胸直刺了過來,帶起了一聲尖銳的破空聲!
“著!”那軍漢正好是迎上了趙青的正面,面對軍漢的攻擊,趙青也是手腕一轉,手中長棍後發而先至,貼著對方的長棍刺出,先一步刺中了軍漢的腹部!頓時那軍漢就是一聲慘叫,捂著肚子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上!”而這名軍漢的動作卻是成了一個信號,緊接著,在趙青身後的三名軍漢立馬就是衝上前,手中長棍也是朝著趙青的後背直刺過來。與此同時,剩下的軍漢也是紛紛上前,揚起長棍就是朝著趙青身上招呼!
轉眼就是落入了被圍攻的狀態,趙青卻是一點也沒有害怕退縮的意思,上身一扭,長棍在空中劃過了一道弧線,啪啪兩聲,便是接連敲開了左右襲來的長棍。同時腳下一蹬,竟是就地跳了起來,翻了個跟頭,正好躲過了從身後刺來的那三根長棍。
只是那些軍漢卻不肯罷休,一擊不中,再次邁步向前,那長棍就像是突如其來的驟雨一般,瘋狂朝著趙青身上落下!
落地後還未站穩腳步,趙青便是勾著腰,單手在地上一撐,另一隻手握著長棍,壓低了往周圍一掃。就聽得啪啪幾聲,又有三名軍漢被掃中了腿,直接摔在了地上,捂著小腿不住地叫痛。
“啪!啪!”緊接著,又是兩聲悶響,這次卻是趙青中招了。兩根長棍直接敲在了趙青的肩膀和後背上,立馬就是留下了兩道紅印,疼得趙青那也是不停地齜牙!卻還得忍住疼,翻過身就是雙手甩棍,將那兩名擊中自己的軍漢掄翻在地!
只是這一來,趙青卻又是露出了空擋,被另一邊的一名軍漢一棍給刺中了腹部!頓時那衝擊力和疼痛感就是讓趙青臉色大變,整個人更是吃不住,連連後退,手中的長棍都是當啷一下直接掉在了地上。
“啊!大人!”一看到趙青受傷不輕,那些正要繼續圍攻趙青的軍漢全都是嚇了一跳,慌忙丟下了手中的長棍,一個個圍上前來,特備是那個擊中趙青肚子的軍漢,更是嚇得臉色發白,差點沒直接癱在地上。
“嘔!”腹部受到的衝擊可不是那麽容易承受住的,趙青忍了幾下,卻還是沒有忍住,單膝一跪,就這麽張口吐了起來,可是把早上吃的全給吐出來了。看到趙青的模樣,這下連校場旁旁觀的嚴三等護衛也都是嚇了一跳,慌忙圍上來,對著趙青問道:“大人!大人!你,你沒事吧?”
“不妨事!”吐了幾口,趙青也是緩過了這口氣,一擺手,拉著嚴三的手就是站起身,搖頭說道:“我沒事,一點小傷,用不著大驚小怪的!”
“大人恕罪!”見到趙青看上去沒事了,眾人這才是松了口氣,而緊接著,那幾名軍漢立馬就是朝著趙青跪了下來,不管剛剛有沒有打中趙青的,都是齊齊地朝著趙青請罪。
不過趙青卻是沒有怪罪他們的意思,用手背抹乾淨了嘴角的汙漬,笑著說道:“都幹什麽?全都給我站起來!是我交代你們都動真格的,現在又怎麽會怪你們呢?做得好!就按之前說的,凡是打中我的,通通有賞!特別是你!剛剛那一招打得漂亮!”
趙青說著,還用手指指了指那個打得自己嘔吐的軍漢,還把對方給嚇了一跳,知道趙青豎起了大拇指,那軍漢這才是松了口氣。
“大人!”見到趙青沒事了,嚴三也算是稍稍放心了一些,但還是忍不住勸道:“這樣下去,大人可是真的會受傷的!還是,還是別練了吧?”
嚴三也是搞不明白趙青到底是怎麽想的?以往可從未聽過哪個太守會如此自己找罪受,這沒日沒夜地練武也就罷了,還要拉上一大夥人圍毆自己,這不是自己受虐麽?在嚴三看來,做到太守這個位置的高官,都是高高在上的大老爺,就算是練武,那也是練那種輕飄飄的劍法,又不用上陣殺敵,何必要練這種硬邦邦的廝殺功夫?
嚴三想不明白,可趙青心裡卻是清楚,用不了多久,等到這天下真正大亂了,那這中原大地就沒有一塊淨土了!到時候別說是上陣殺敵了,就算是廝殺肉搏也是再正常不過了!現在流點血流點汗,總比到時候丟了腦袋沒了命要好得多!
稍稍緩了口氣,趙青也是活動了一下肩膀和腰身,再次彎腰撿起了長棍,對左右喝道:“行了!休息夠了!咱們繼續!”
“啊!”聽得趙青這中氣十足的喊話,嚴三等人的臉都垮了,卻又不敢攔著趙青,只能是狠狠瞪了一眼那些軍漢,無聲的警告了一番,這才不甘地退了下去。至於那些軍漢,也是一個個哭哈著臉,都不知道該不該對趙青放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