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頡一驚,立馬就是扭過身子往城外眺望,果然,從遠處的夜幕當中,一條長長的火龍正盤旋著朝著城門這邊行來,正是車隊火把的蹤跡!
真的來了!真的來了!雖然秦頡對這支運輸車隊的姍姍來遲很是惱怒,可當這支車隊真的到了,秦頡還是很欣喜的,至少,有了這些物資的補充,南陽各地的百姓就用不著挨餓受凍了!當即秦頡也是忍不住了,噌噌噌就是跑下了城頭,直接守在城門口,等著那車隊趕到。
沒過多久,那支車隊在秦頡的期盼目光之下,總算是趕到了城門前。這是一支標準配置的運輸隊,一共上百輛馬車,共一千多名士兵護送,可見江夏對這隊物資也是極為看重的。
在車隊最前面的幾名將士看到都這個時候了,城門竟然還是開著的,顯然也是有些意外,立馬就是向後做了個手勢,止住了身後的車隊。
不過秦頡卻是忍不住了,立馬就是一個箭步上前,兩眼放著光亮地朝著那第一輛馬車走了過去。那些將士可不認得秦頡,見到秦頡就這麽直接撲過來,差點沒忍住就要動手,也虧得在秦頡身後的士卒發現得及時,立馬就是喊道:“這位是南陽太守秦大人!”
一聽這喊聲,那第一輛馬車周圍的將士全都是嚇了一跳,他們雖然不是南陽的兵馬,但秦頡那可是高高在上的郡守,也不是他們這些小卒所能得罪得起的!當即那些將士就是立馬讓開,誰也不敢擋著秦頡。
秦頡心急地跑到馬車旁,直接一把就是掀掉了馬車上所蓋著的粗布,露出了一袋袋捆綁好的麻袋,看得秦頡那是兩眼放光,直接就是伸手一摸。糧食!全都是糧食!
那入手的觸感,秦頡立馬就能確定這些麻袋內所裝的,那都是糧食!當即秦頡的心算是徹底放下了,臉上更是掛起了笑容,後退了幾步,大手一揮,就是喝道:“進城!趕緊進城!”
有了秦頡的話,那些護送將士這才連忙趕著馬車進了城,只是在路過秦頡的時候,一個個都是用怪異的目光看著秦頡。他們見過的官那也不少了,像秦頡這樣古怪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秦頡卻是完全沒有理會那些怪異的目光,此刻他隻想著要將這些物資全都物盡其用,盡量保證南陽境內各地百姓能夠溫溫飽飽地渡過這個冬日!
“秦大人!”就在這時,一把略帶獻媚的聲音打斷了秦頡的思索,秦頡回過頭一看,卻是見到一名武將正站在自己身後,恭恭敬敬地朝著自己抱拳行禮。這名武將秦頡並不認識,那不用說,肯定就是這次領兵護送物資的江夏武將了。
猜出了對方的身份,秦頡那臉上的笑容刷的一下就是垮了下來,皺著眉頭哼道:“你是何人?”
明明猜得出自己的身份,卻要蹦出這麽一句問話,那名武將就算是知道秦頡是在故意輕蔑自己,卻也不敢多說什麽,只能是陪著笑說道:“秦大人!小人是武昌督官趙慈,奉郡守之命,護送物資送至南陽!”
“督官?”秦頡冷冷一哼,斜著眼看著趙慈,哼道:“不就是一帳下吏耳,何敢稱官?”
被秦頡這麽一說,趙慈一張臉立馬就是憋得通紅,趙慈的官職乃是江夏治府武昌城縣尉手下的一名兵吏,算得上是大漢軍製中最底層的官吏了。所以這樣的官職喊上去並不是很好聽,不少地方都會以督官之名代稱,也算是留出一點顏面。只是趙慈沒想到,秦頡竟是一點顏面都不給自己,讓趙慈很是下不來台。
本來,這上千人的運輸隊伍,怎麽也是輪不到趙慈這樣的小官來率領的,只不過趙慈這人在江夏也是有些手段,鑽營之下,竟是讓他得到了這次的機會。若是能夠順利完成任務,將來趙慈回到江夏,那是鐵定要高升的,所以趙慈跑來跟秦頡拍馬屁,也是希望秦頡能夠為自己說幾句好話,卻是沒想到直接碰了個硬釘子。
趙慈也算是有城府的人,雖然心中惱怒,但卻還是強壓住心中的怒意,勉強擠出了一臉笑容,對秦頡說道:“秦大人說得是,小人就是武昌的兵吏,這次是奉了郡守大人之命,為南陽運送物資的!”
“既是奉命行事,那就當殫心竭慮,時刻不忘軍務!為何卻還姍姍來遲?整整晚了一天才到南陽!”秦頡陰沉著一張臉,直接就是放聲呵斥,絲毫沒有給對方面子的意思,而且,對方也的確沒有資格讓他給面子。
趙慈先是一愣,他之前也有過各種各樣的猜想,猜測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了秦頡,可卻萬萬沒想到,竟是因為自己延誤路程的緣故。
其實這次路上耽誤了時辰,還真是因為趙慈自己的原因,這一路上趙慈並沒有太把這次的運輸任務當回事,所以走走停停,根本就不急著趕路。若是按正常路程,其實趙慈早就應該在三天前到達宛城的,可結果卻是延遲到了今日才到,比起規定的時日還晚了一天。
當然,在趙慈看來,這根本算不得什麽事,只是晚了一天而已,又沒有多大的關系。若是換了一個馬虎一點的上官,自然也不會怎麽在意,可偏偏這次趙慈碰上的,是一向嚴謹的秦頡。本來就心系南陽物資分配之事,現在趙慈竟然還延誤了路程,秦頡那自然是氣得不行了,碰上就是一頓呵斥!
趙慈被秦頡這一頓臭罵給罵得頭都抬不起來了,心裡頭不爽,卻又不敢多說什麽,只能是低著頭唯唯諾諾,可心裡已經是怒火中燒。
而秦頡卻是沒注意到趙慈此刻的心裡變化,呵斥了一頓之後,秦頡卻還沒有罷休的意思,冷冷喝道:“此事我自會書信給江夏的蔡太守,讓他好好徹查此事始末!若是不給我一個交代,我決不罷休!”
說完,秦頡直接就是一甩衣袖,轉身就走進城了。如今物資已經到齊,秦頡心裡也是安定了不少,但卻不是休息的時候,他還要再多做許多安排,每日秦頡不是忙到深夜,是絕對不會休息的。
趙慈目送秦頡進城,這才抬起了頭,那雙眼睛裡面更是透著絲絲寒意,咬牙切齒的模樣,更是表明了他此刻對秦頡有多怨恨。
“趙大哥!怎麽了?”見到趙慈一個人站在那裡,那車隊的護送將士中立馬就是走出了十來個人,這些人也全都是護送隊伍裡面的大小頭目。這一路上,趙慈也是花了不少力氣結交,如今他們一個個都是對趙慈言聽計從,這也算得上是趙慈的本事了。
磨了磨牙,趙慈深吸了口氣,總算是強行咽下了這口氣,扭過頭把剛剛秦頡對他說的話說了一遍。聽完趙慈的話,那些將士們一個個都是面露不忿,不光是因為秦頡辱罵趙慈的緣故,更是因為秦頡的苛刻要求,如果秦頡真的寫信向江夏郡守告狀的話,那倒霉的可不只是趙慈,他們也都要受連累。
“我呸!什麽玩意!一個酸秀才,跑到爺們面前耀武揚威的!”一名屯長忍不住朝著秦頡離開的方向啐了口口水,口中也是罵罵咧咧的。
在南陽,秦頡的聲望頗高,可到了江夏,認識秦頡的人就不多了,或許這些將士們都聽說過秦頡的名字,但卻都不知道眼前這位南陽太守就是那位平定黃巾的秦頡。 一想到自己會因為秦頡的緣故而倒霉,這些將士們也是顧不得秦頡是高高在上的郡守,全都是心生不滿起來。
“趙大哥!那該怎麽辦啊?若是真由得這位趙大人告狀,那我們回到江夏之後,可是免不了要受責罰啊!”當中也有幾個冷靜的,其中一人就是皺著眉頭對趙慈說道:“趙大哥,所有人裡面就你的主意最大,你給想想辦法啊!兄弟們可都聽你的!”
這人一開這口,其他人也都是連連點頭,這年頭雖然當兵苦,可總比當那平頭百姓任人欺辱要強吧!至少披著這一身皮,平日裡在郡內橫行霸道,吃拿卡要,小日子還算是舒服,可要是被上官扒了這層皮,那他們可就要從人上人變成人下人,到時候被欺負的就變成他們了!這樣的落差,他們想想都覺得可怕!
見到眾人都是這個意思,趙慈也是皺了皺眉頭,他比其他人更希望秦頡手下留情,若是秦頡不去告狀,那趙慈回到江夏,一定能夠升官!這件事如果能夠平息下來,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想到這,趙慈也是乾脆點了點頭,對眾人說道:“這樣吧!今天已經太晚了,想那位秦大人回去肯定是休息了,我們也不方便去打擾!等明天一大早,我就去找秦大人求情!不過,我一個人去只怕是人單力薄,還得請幾位兄弟隨我一同前去!最好是大家都守在太守府門口,若是那秦大人不肯松口,大家一起求情,總能讓他心軟!”
“大善!趙大哥說得在理!”事關大家的事情,眾人也都沒有推辭,齊齊地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