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植自然也知道,皇甫嵩說這番話只是想要寬慰自己,也不會駁了老友的一番好意,笑了笑,輕輕點了點頭。而趙青見了,也是跟著笑了笑,卻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目光一轉,望向了城外遠方,嘴角微微勾起,低聲念叨了一句:“長安!”
“啪!”
“混蛋!全都是廢物!廢物!”
高堂之上,董卓怒火中燒,直接將面前的案幾給推翻,這上好木料製成的案幾也是被摔得開裂。再看董卓一臉怒容,眼中蘊含著濃濃殺機,坐下眾人,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將,全都是低下頭,不敢與董卓對視,生怕會被董卓當成遷怒的對象!
整個大廳內,唯一能夠不變聲色的,恐怕就只有兩人了。坐在董卓左手邊的呂布,始終沒有任何的意動,隻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自斟自飲,董卓在旁邊如何發火咆哮,呂布根本就不為所動。
而另一邊,坐在董卓右手邊的則是董卓的智囊李儒,同樣沒有其他人那樣驚恐,但卻是皺著眉頭,默然不語,似乎在低頭思索著什麽。
就在剛剛,董卓本來正與眾人歡飲,卻是突然傳來消息,奉董卓之命前去追殺盧植、皇甫嵩的樊稠,在龍駒寨遭遇伏擊,戰敗身亡!
這個消息不僅立馬令原本歡聲笑語的大廳氣氛變得死寂,更是讓董卓大發雷霆,那名前來報信的士卒已經被董卓直接下令拖出去斬首了。就看得董卓那雙眼睛不停地在下方眾人的身上到處亂轉,隨時都要抓住一個繼續發泄心頭怒火!
“主公息怒!”李儒思索了片刻之後,終於是開口了,只見李儒慢慢站起身,衝著董卓拱手一禮,說道:“盧植、皇甫嵩離開了朝堂,也只不過是兩名有些名望的名士罷了,不足為慮,他們跑了,那也就罷了,對主公沒有太多影響!”
李儒並沒有提起樊稠戰死的事情,因為他對董卓的性情是再了解不過了,樊稠若是還活著,他的武勇,或許董卓還會放在心上。現在樊稠戰死,一個死人,董卓根本就不會在意,之所以這麽生氣,也只不過是因為生氣樊稠丟了他的臉面罷了。
果然,聽得李儒的勸說,董卓的臉色這才稍稍好看了一些,冷哼一聲,雙手往身後一背,咬牙喝道:“我生氣的是趙青!這混蛋竟然敢跑到我的地盤上來搗亂!難道真以為我不敢南下殺了他嗎?”
董卓這話說出口,下方眾人當中卻是有不少人嘴角抽了抽,但不敢說什麽。別看現在董卓實力比起當初在洛陽時還要強上不少,可要說南下去攻打趙青,只怕還是差了點!更不要說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是董卓傾盡全力去攻打趙青,必定會導致後方空虛,到時候曹操、袁紹等人都不會錯過這個機會,那董卓可就真的麻煩大了!
當然,他們也很清楚,董卓這句話也只是發泄發泄怒意罷了,他們也不會傻到當真為了這件事去向董卓進諫,那樣只會惹得董卓惱羞成怒。
“主公息怒!”李儒也是臉色不變,衝著董卓躬身一禮,一臉淡然地說道:“趙青固然可惡,但攻打趙青不是一時所能達成,眼下還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需要主公去辦!”
“嗯?”聽得李儒突然把話說得這麽慎重,董卓也是眉頭一皺,立馬就是扭過頭望向了李儒,之前心中的怒意也是消散了不少,把注意力也是轉到了李儒口中所說的那件重要的事情上了。
“主公莫非忘了,之前主公曾經提議廢立之說,卻是因為盧植、皇甫嵩二人反對,才不得已作罷!現在這二人已經不在朝中,朝中與主公針鋒相對之人也沒了,
主公何不趁著這個機會,行此王霸之事?”李儒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抹冷笑,慢慢悠悠地說了這麽一句。董卓頓時就是愣住了,好半天才是反應過來,緊接著臉上就是漸漸露出了喜色,最後用力在大腿上一拍,哈哈大笑了起來:“對啊!對啊!我怎麽把這件事給忘了!沒有了那兩個老匹夫搗亂,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還能有什麽可顧忌的!好!好!李儒!你說得沒錯,這件事的確更為重要!我們現在立刻就著手去辦!哈哈哈哈!”
“主公莫急,在做此事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辦!”李儒卻是攔住了急匆匆就要下令的董卓,連忙是說了一句。
“嗯?”董卓眉頭一皺,瞪著眼睛看著李儒,不明白李儒到底是要幹什麽,一會兒要讓自己去廢立,一會兒又攔著自己,要不是董卓知道李儒沒有那個膽子,還會以為他這是在耍弄自己呢!
見到董卓疑惑的目光,李儒也是淡淡一笑,輕輕點頭說道:“主公!要廢立天子,倒也不難,難就難在讓當今天子老老實實退位!天子年幼,何太后也不過是一介婦孺,不足為慮,但卻還有一人,是個麻煩,這個麻煩嘛,卻還要請溫侯出手相助才是!”
“嗯?”之前無論董卓他們鬧騰得多厲害,呂布都是始終自斟自飲,就像是全然與他無關一般,卻是沒想到這李儒突然把話頭轉到了自己的頭上。當即呂布也是眉頭微微一皺,放下了手中酒樽,雙目一凝,朝著李儒這邊看了過來。
對此,李儒則是微微一笑,又是衝著呂布躬身一禮,笑道:“溫侯不必多慮,對溫侯而言,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李儒的話雖是這麽說,但呂布卻是知道,事情肯定沒那麽簡單。不過只是猶豫了片刻,呂布便是展開眉頭,將目光瞥了過去,輕輕點了點頭,端起酒樽便是一口飲盡,然後重重地將酒樽往案幾上一落,發出一聲悶響。
皇宮深處,夜色正濃,夜空中的月光杯厚重的雲層遮住,使得整個皇宮內也是一片漆黑,唯有幾處宮殿點著燭火,只是這星星燭火在黑暗中搖曳,卻是給這冰冷的皇宮平添了幾分詭異的氣氛。
“娘娘!陛下來了!”
在何太后的寢宮之內,何太后正在宮女的幫助下卸下頭飾,身後卻是傳來一名宮女輕聲稟告。聽得這話,何太后立馬便是秀眉微皺,猶豫了片刻,還是輕輕擺了擺手,說道:“讓陛下進來吧!”
得到了何太后的應允,那宮女這才是輕聲唱喏了一句,盈盈退下,而何太后也是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身後的宮女為她穿上了一身輕紗罩衣,這才是起身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