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了!武松徹底炸了!有人敢這樣欺負哥哥,那比欺負他自己還讓他難受啊!他一聲嚎叫,衝上前去。
武大原本在下河街好好地賣炊餅,突然被人抓來衙門,這讓從來沒進過衙門、一看到公差就害怕的他,顯然嚇得不輕。他帶著枷鎖跪在衙門口示眾,隻能低垂著頭,不敢抬眼看人。
直到武松喊了一聲“哥”,武大才猛然抬頭,卻是滿臉驚恐,立即大喊:“二郎,別過來,你快走!他們要抓你!”
別說這時候知道有人要抓自己,就是前面是刀山火海,武松也不可能退縮。他飛步衝到武大跟前,一把扶起他,急切地問:“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武大卻來不及告訴他究竟是怎麽回事,隻是催他:“快走!快走!我沒事,二郎你快走!”
“走?還走得了嗎?”這時,一個聽起來耳熟的聲音響起,一個人帶領著五六個衙門捕快,從衙門裡衝出,迅速圍了上來。武松不用看,就知道那人是馬機密。
馬機密調戲潘金蓮不成,被武松打倒之後,自視為奇恥大辱,一邊派無頭蛇和地瓜鼠繼續跟蹤武松和潘金蓮,一邊便派人去調查武松的底細,很快就知道,武松和哥哥武大剛從鄉下來到清河縣,武大在下河街賣炊餅為生。
既然武松隻是一個鄉下來的人,並沒有什麽複雜背景,那就沒有什麽顧忌的。馬機密立即要衙門派人,把武大抓起來,只等武松前來,再把武松抓住。
他雖然不管捕快,職位也不是很高,但作為衙門裡主管機密檔案等事務的小吏,要調動捕快做這件事毫不困難。武松一露面,縣衙捕快就上前抓人。
要是在前世,襲警拒捕都是很嚴重的行為,但現在的武松,當然不會管這些。有人敢動武大,這已經觸碰了他心底最柔軟的底線,讓他徹底無法忍耐了。
捕快們還沒近身,他已經率先出手。
這已經是他今天乾的第四架了。此時他腹內空空,片刻沒有休息,卻居然仍舊感到精力不錯,這其實都是因為已經開始練習《達摩心經》中吐納之法的緣故。
他猛一錯身,突然逼近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捕快,一拳轟向對方面門,另一手卻是去抓對方握刀的那隻手的脈門。他這是迅速吸取了之前與張府惡奴搏鬥的經驗,打算先搶一件兵器在手,以免在兵器上吃虧。
捕快雖然地位卑微,但在縣裡卻是如狼似虎的人,平時老百姓見了他們無不畏懼,不敢反抗,因此這些捕快也可以說是橫行慣了的。那個捕快沒料到武松二話不說,就敢主動攻擊,一時反應不及,竟然給武松一舉奪刀成功。
武松此時並不懂刀法。但是,一刀入手,還是如虎添翼,倍增威猛。
“反了!這小子反了!”“膽敢拒捕,格殺勿論!”捕快們惱羞成怒,紛紛叫喊著,一齊上來。武松絲毫不懼,睜著雙眼,挺刀相迎。
武大擔憂弟弟安危,急得大喊:“二郎!二郎!快放下刀!快走!”
但武松此時哪裡肯聽哥哥的,雖不懂刀法,但憑借天生的神勇,把手中之刀舞得呼呼有聲。
以他此時的實力,當然不可能打贏這麽多捕快。但問題是,他此時被哥哥受人欺負的事情激怒,奮不顧身,勇猛無比,使得原本以為抓他隻是手到擒來的捕快們,一時居然被震懾住了,雖有馬機密在後面催促,也近他的身不得。
衙門前有人公然拒捕,周圍立即圍上許多看熱鬧的百姓。
他們見武松如此神勇,這麽多捕快一時竟然近身不得,不禁發出陣陣驚歎。 不過,捕快們畢竟也不都是吃乾飯的,很快便回過神來,調整了狀態,開始認真對付起武松。他們畢竟人多勢眾,這一來,局面立即逆轉,武松開始面臨險境。
可是,他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護著武大,反而把刀舞得更加凶猛。好幾個捕快,就掛了彩。
眾目睽睽之下,這麽多捕快拿不下一個鄉下小子,叫捕快們顏面何存?更多的捕快從衙門裡衝了出來。捕快們對武松的下手也越來越辣。
有道是:膽小的怕膽大的,膽大的怕不想活的。武松這時滿腔憤怒,就處於一種不怕死的狀態,雖然處於下風,但反而越戰越勇。
雖然捕快們出手毒辣,但架不住他兩敗俱傷的打法,捕快們居然還是被逼得一再後退,無法近他。
“住手!”這時,傳來一聲斷喝,圍觀的人群被向兩邊分開。捕快們立即紛紛後退,暫時住手。
一頂轎子停了下來,轎簾掀起,一個官員走了下來。馬機密和捕快們一見這官員,立即上前施禮:“拜見知縣大人!”圍觀的百姓一看來了知縣,也立即都跪下來行禮。
這樣一來,只剩武松手握著鋼刀,站在那裡,更顯威猛。
原來來者竟然是清河縣知縣徐恩。徐知縣打量了一眼武松,便喝問:“胡副都頭,堂堂縣衙門口,這麽多捕快圍捕一人,究竟是怎麽回事?”(注)
一個長著三略胡須的捕快,就是縣衙的副都頭胡勤,立即恭敬地答道:“稟知縣大人,這被枷鎖的矮子武大,乃是從鄉下來的,無證在街上賣炊餅,小人們把他抓來,這長大漢子想必是他的兄弟,居然想劫走他,還公然拒捕,奪了張捕快手中的刀,砍傷了我們幾個捕快!”
知縣面色一沉,喝道:“胡說!這街上無證營生的人多了,你們向來查處不力。就算這鄉下人進城無證經營,你們訓斥責罰也就夠了,用得著這麽帶枷示眾嗎?本官受朝廷恩澤,忝為清河知縣,全縣百姓都是本官子民,本官愛民如子,爾等也該對百姓多多體恤,豈可如此小過重罰,欺壓百姓,莫不是要趁機勒索卡要?”
他這話一說,周圍百姓立即紛紛說好,武松也忍不住認真看了這知縣一眼, 但見他官容嚴整,確有幾分正義凜然的樣子。
胡勤忙道:“小人們萬萬不敢。大人明鑒,就算小人們給武大上枷錯了,這長大漢子也該依律申訴,不得私自想把人劫走。他圖謀劫人、襲擊捕快、砍傷衙門官差是實!”
徐恩面色一沉,便喝問武松:“胡副都頭說的可是事實?”
武松怒氣未息,道:“胡說八道!知縣老爺明鑒,這被枷鎖的武大,是我的哥哥。我哥哥自來善良老實,無故被人枷鎖來此,我隻是來探望,這些捕快便要連我也捉拿。他們揮刀在先,我情急之下,為求自保,方敢反抗!”
徐恩聽了,點點頭,喝令:“來人!把武大先給我釋放了!”
注:此處出現了副都頭這個職務,因為《水滸傳》中武松曾經擔任過都頭。都頭究竟是個什麽官?如果嚴格按照史料考究的話,那麽宋代隻有軍隊裡才有都頭。其實,《水滸傳》中的官職,與宋朝的真實情形相差很多。因此,有人說:我不建議以任何宋朝或明朝的官職系統來解釋水滸的官職系統,當然包括如今的官職系統。這還是與水滸的成書背景有關,畢竟從南宋到明朝幾百年,不知道有多少文化水平參差的作者向其中添加了屬於自己朝代的官職或者是對以前朝代官職的種種誤解。總體來講,水滸的官職系統是自成體系的。你或許可以在歷史上找到對應的官職名,但其中的權力大小甚至意義都可能相差甚遠。本書也是如此,書中官職不宜與歷史上的真實情況完全等同。純屬虛構,如有雷同,都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