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一眼看得真切,那人全身夜行打扮,黑巾蒙面,手握一柄雪刃,如此飛簷走壁,倉皇奔逃,自然就是從衙門後院跑出來的刺客了。
而這刺客能夠避免和蜂擁衝向後院的捕快們碰面,顯然對這衙門裡的地形、建築和路徑也是非常熟悉。
刺客從屋頂飛掠而下,正好看到也從班房裡衝出來的武松,感到有些意外,但他沒有絲毫遲疑,話都不吭,刷地一刀,便當面劈來。
直娘賊,前世無怨後世無仇的,有必要一下手就這麽狠嗎?
好武松,立即一棒橫掃將過去,便想先打掉刺客手中的那把雪刃。
刺客忙把手一挽,躲過了武松這一棒,卻反過來又一招“橫掃千軍”,一刀攔腰相掃。這一刀微微夾雜風聲,來勢甚急。
武松此時並未學過棍法,不懂什麽招數,隻得迅速把身子往旁邊一閃,同時棒子往上一挑,“當啷”一聲,撥開了那柄刀。
刺客隻覺得手中一麻,那刀差點被打得脫手而飛。
他的眼中,閃過對武松的一絲狠毒厲芒。刷刷刷,又是連劈幾刀,一刀比一刀猛,帶起了呼呼的風雷之聲。
此時的武松,還沒有多少江湖經驗,並不知道,刺客所使的,居然是江湖上傳聞早已失傳的風雷刀!
他只知道,這個刺客的武功,絕對遠遠超過自己。真要單對單打起來,自己其實不是對手。
刺客這幾刀,好幾刀都已經貼著他的衣服劈過。只要他略微再慢那麽一點,只怕就已經非死即傷!
好在,此時的刺客顯然無心戀戰,下刀雖然狠,卻略顯急促。因為,武松如此勇猛,不是一下子可以劈倒的。如果和武松繼續纏鬥,若等其他的捕快都追過來,刺客必然落網。
所以,他又往武松虛避一刀,不敢再向武松背後的這間房子裡衝,轉而就向衙門大門方向奔去。
此時,門口無人把守。若叫這刺客衝出門去,外邊就是大街,刺客又明顯熟悉這一帶地形,必然能迅速逃走。
就算不能馬上逃走,大街上人多,刺客若隨便抓住一人做人質,也會讓追捕的衙役們投鼠忌器。
武松怎肯容他走脫,猛追上前,又是一棒劈去。
聽到背後風聲,無心戀戰的刺客一咬牙,加一把勁,向前一衝,想要躲過這一棒,奪門而出。
卻不料,武松的武功雖然不如他,但力度和速度都遠遠超過一般人,比起一般的衙門捕快要強得多。刺客雖然躲過了上身,沒有被武松那棒打中背部,卻被武松順勢變劈為捅,將棍子往前一戳,搗中了他的膝蓋彎。
刺客頓時身子一頓,跪倒在地。
他還想轉身揮刀回擊,但武松哪裡容他反擊,把棒子又一舞,“哐當”一聲,棒子擊中刺客的手腕,刺客手中的那刀被打落在地。
“刺客在這裡!”“刺客已經被打倒了!”
就在這時,原先衝到衙門後院去的衙役捕快們,也發現情形不對,紛紛又衝出來了。刺客大勢已去,還想掙扎著起來再跑。武松一步上前,就要把刺客按倒。
就在這時,只聽“啊呀!”“不好!”兩聲。
這兩聲幾乎是同時發出。慘叫“啊呀”的,正是那個刺客。慘叫聲中,頓時倒地不起,面部血流如注。
喊“不好”的,卻是武松。就在他準備去按倒刺客的刹那,他已感到迎面有寒意急射而來。仗著身手敏捷,本能地用手中棒子一撥。
“噗!”地一聲,
一柄小小的飛刀,被武松一棒撥開,射進了旁邊的柱子裡! 原來,卻不知有人暗中躲在何處,竟一連射出兩把飛刀,一把射向武松,一把正中刺客!
這飛刀似是從衙門口窗戶外射進來。武松一個箭步,猛衝過去,卻發現窗外空空如也。暗中之人射出這兩把飛刀之後,已經杳然無蹤!
這個人的身手,肯定還在刺客之上!
趕上來的捕快把倒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刺客翻過身來,撕開他面上的黑巾,不由得一齊驚呼。
“胡副都頭!”
捕快衙役們都驚叫起來。
雖然刺客面部已經被那柄飛刀射得血肉模糊,但是,捕快們還是迅速一致認出,這個刺客不是旁人。
他居然就是清河縣衙門捕快副都頭胡勤!
大清早的, 作為縣衙捕快副都頭、平時在知縣老爺面前顯得十分恭敬的胡勤,居然會潛入衙門後院,行刺知縣老爺?
而暗中放飛刀射死他、還想同時射死武松的人,又是誰?
這一切,是為了什麽?
知縣府上發現刺客,對於清河縣來說是驚天的大事。衙門裡立即發出警報,所有的衙役結束手裡原有的工作或者休假,紛紛趕來,隨後立即加強了對縣衙特別是知縣府邸的警衛。
有人傳來知縣的緊急命令:“立即封鎖城門,嚴查人員出入,全城搜捕賊人!”
確保安全之後,知縣徐恩從後院出來,來到胡勤斃命的現場。他仍然穿著睡衣,顯然是事出倉促,還顧不上穿上官服。
縣丞薑後、主薄黃歷以及其他一些幕僚小吏等,也緊急趕到了現場。
徐恩並未受傷,但吃驚不小,待知道刺客居然就是胡勤,不禁更加怒不可遏,大罵道:“狗賊!果然是養不熟的狗賊!”
一陣怒罵之後,問起胡勤被殺的情形。待知道胡勤是被武松攔住的之後,徐恩強壓怒火,大為讚賞,道:“好好好!這次全虧武松,要不便叫這狗賊跑了,卻到哪裡找人去?這廝死有余辜!“便問武松:”據你分析,那躲在暗中發射飛刀的人又是什麽人?為何要對你和胡勤下此毒手?”
武松差點就脫口而出:你問灑家,灑家問誰?
灑家統共才來清河縣沒幾天,今天首次來衙門報到,就遇到了這種事情,灑家哪裡知道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