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誥升爰率領五萬匈奴人，在魏軍的必經之路列陣。

　屠各匈奴與羯人勇士的大陣，則位於他的兩翼。

　前一天歷經廝殺，劉誥升爰認定魏軍不會輕易發起進攻，所有的進攻都會交給呼廚泉來完成。

　把屠各人和羯人分別安排在兩翼，劉誥升爰的打算是通過他們對峙魏軍。

　只要他在廝殺的時候，魏軍不會趁勢推進，他有信心能夠阻擋曹恆至少十多天。

　去卑率領匈奴勇士離開，根本不需要十多年那麽漫長。

　匈奴人對河套再了解不過，只要太他們三天時間，也就會找到適合與魏軍長久對峙的地形。

　望著遠處過來的魏軍，劉誥升爰的臉色是一片凝重。

　雖然做好了部署，可他對魏軍的戰鬥能力始終懷忌憚。

　呼廚泉手下的匈奴勇士，還真沒被劉誥升爰放在眼裡。

　不說他手下匈奴勇士數目佔有劣勢，即便數量比劉誥升爰多，也不一定有機會能夠突破防線。

　劉誥升爰真正擔心的，是常年在外征戰，將士們早就把廝殺當活著的唯一價值的大魏軍隊。

　大魏將士向前推進著，來到距劉誥升爰僅僅一射有余的地方停了下來。

　從魏軍的陣列中衝出一騎快馬。

　策馬衝向劉誥升爰的魏軍騎士到了離他只有十多步的地方勒住戰馬。

　“匈奴右賢王聽著。”策馬過來的魏軍喊道:“太子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並沒打算把匈奴人給徹底的滅掉。只要右賢王肯投效大魏，太子必定會給你以及你手下的匈奴人留條活路。”

　劉誥升爰哈哈一笑:“大魏太子的好意，我心領了。還請回去轉告太子。既然來到了這裡，其他也不用多說，隻管排兵布陣準備廝殺就是。”

　他雖然拒絕了曹恆的招降，回應的卻還算是客氣。

　出陣的魏軍回到曹恆面前，把劉誥升爰的回復稟報給了曹恆。

　曹恆點了點頭，示意魏軍退下以後，對身邊的呼廚泉說道:“劉誥升爰果然與去卑等人不同，我讓人前去招降，為的就是磨滅他的士氣。他要是暴跳如雷，反倒會中了我的圈套。像這樣水波不驚的回應，反倒會讓對面的匈奴人對這場廝殺更有信心。單於同他廝殺的時候，可得萬分小心才是。”

　“太子放心，我都明白的。”呼廚泉應了一聲，隨後向曹恆問道:“敢問太子，我什麽時候率領勇士們衝殺上去?”

　“再等片刻。”曹恆說道:“薑伯約和陸伯言還沒做好部署。劉誥升爰留在這裡，為的就是攔阻我們，讓我們不能及時追擊去卑。他有這樣的打算，我又怎麽可能讓他得逞?今日一戰，我們務必要一擊破敵。”

　“早先我率領勇士們衝擊去卑的中軍，是劉誥升爰力挽狂瀾，才令我沒能擴大戰果。”呼廚泉說道:“他和劉猛大不相同，太子還是提防一些比較好。”

　“單於說的我都明白。”曹恆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對呼廚泉說道:“從他對我招降的回應已是能夠看出，此人不僅多有心機，氣量也是不小。戰場上遇見這樣的對手，才有廝殺的樂趣。”

　“太子說的是。”呼廚泉答應了一句，隨後問道:“不知太子打算怎樣擊破劉誥升爰?”

　“簡單。”曹恆回道:“倘若他在左右兩翼部署了匈奴人，我還真要考慮這一戰能夠持續多久。如今他並沒有那麽做，而是在兩翼部署了羯人和屠各人。雖然羯人與屠各人都恨透了大魏，可他們畢竟與匈奴也不是同心同德。戰事稍稍不利，羯人和屠各人的士氣很可能就會被摧毀。晚些時候，單於先率領匈奴勇士衝殺，薑伯約和陸伯言會選擇恰當的時機，催促將士們衝殺上去，把兩翼的羯人和屠各人擊破。一旦兩翼被破，劉誥升爰就算有通天的能耐，也是阻擋不住我軍。”

　“皇兄，要不要讓炮兵先開炮?”曹毅在旁邊向曹恆問了一句。

　曹恆回道:“敵軍數目不少，卻是讓勇士散開列陣。像這樣的陣型，炮兵能夠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開炮雖然必要，但不要對大炮抱有太多的期待。今日一戰，最重要的還是將士們，而不是在於大炮。”

　“我明白了。”曹毅回道:“我這就去安排炮兵轟擊敵方中軍。”

　曹毅離開，呼廚泉不解的向曹恆問道:”太子既然知道大炮不一會起到太多效用，為什麽還要炮兵開炮?雖然大軍帶來了不少炮彈，畢竟是打出去一顆就會少一顆。”

　看向呼廚泉，曹恆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單於知不知道在戰場上什麽最重要?”

　被他問的愣了一下，呼廚泉回道:“武將衝鋒陷陣，智者謀劃千裡，應該是戰場上最重要的。”

　“並不是。”曹恆搖頭:“戰場上最重要的其實是人，只要我們的將士能夠更多的存活下去，這場戰爭我們就勝了多半。炮彈雖然造價昂貴，而且是打出去一顆就少一顆。可炮彈畢竟是銅和火藥製成，但凡是能製出來的軍械，就是留著用的。倘若炮彈不能在戰場上發揮效用，蓬萊製造它們又有什麽意義?”

　曹恆一句話點醒了呼廚泉，其實戰場上的情況就是像他說的那樣，軍械造出來就是為了投入使用，倘若炮彈不打出去，就不可能給敵軍造成殺傷，也不可能掩護大軍衝鋒。沒有投入使用的炮彈，除了大軍前進的途中帶著它們累贅，再也不會有其他的效用。

　而且炮彈是由銅和火藥製成，一旦保管不善，很可能會自爆，到時不僅沒有殺傷敵人，自己人反倒還會被它給牽連了。

　“單於想明白了?”曹恆向呼廚泉微微一笑，問了一句。

　“想明白了。”呼廚泉回道:“太子說的沒錯，炮彈本來就是軍械，既然是軍械，沒有投入使用也就不能殺傷敵人。即便我們整天帶著炮彈在身邊，存放於軍中也是沒用。”

　曹恆點了點頭，目光再次落到前方的劉誥升爰所部匈奴人。

　曹毅把他的命令傳給了炮兵，很快大炮就發出了轟鳴。

　隨著一聲聲巨響，劉誥升爰所部匈奴大陣騰起一團團白煙。

　匈奴人的陣列雖然散亂，然而伴著大炮的轟鳴，還是有一些匈奴人被炮彈的殘片擊中，倒在了戰場上。

　炮聲隆隆，魏軍炮兵轟擊了足足一兩個時辰，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呼廚泉向曹恆問道:“太子，炮兵已經轟擊一兩個時辰，是不是到了該出擊的時候?”

　“單於難道沒發現我打算先讓炮兵來一場足以把地皮掀開的轟擊?”曹恆微微一笑，向呼廚泉問了一句。

　錯愕的看著他，呼廚泉問道:“太子的意思是……”

　“我們的炮彈還算充裕，劉誥升爰這樣列陣，僅憑少量炮彈根本不可能炸死多少匈奴人。”曹恆說道:“我要讓炮兵無休止的投放炮彈出去，先把敵人的士氣給炸到瀕臨崩潰，到時單於再率領勇士們衝殺上去，必定可以事半功倍。”

　“羯人和屠各人那邊難道不用給幾顆炮彈?”朝分別在劉誥升爰左右兩翼的羯人和屠各人大陣望了過去，呼廚泉先是疑惑的問了一句，隨後說道:“薑將軍和陸將軍沒有炮彈掩護，想必晚些時候必定廝殺的辛苦。”

　“能否一戰克敵，主要在於能不能擊破劉誥升爰。”曹恆回道:“屠各人和羯人不過是配頭而已，單於根本不用擔心他們。”

　曹恆沒有把羯人和屠各人看在眼裡，呼廚泉勸道:“我覺著還是應該向敵軍兩翼投放一些炮彈。當年我曾做過大匈奴的單於，對羯人還算是了解。他們作戰勇猛，倘若不先把士氣摧毀，即便是能征善戰的大魏將士，也很難突破他們的防線。至於屠各人，他們曾是北匈奴的一支，論起戰場上廝殺，我也不得不承認，南匈奴並不是北匈奴的對手。”

　“單於這麽說，是不相信大魏將士，還是對屠各人和羯人太有信心?”曹恆看向他問了一句。

　“都不是。”呼廚泉回道:“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羯人和屠各人，我確實是有不少的了解。”

　“當年的了解，並不意味著如今也有用。”曹恆說道:“羯人早就被大魏將士殺到沒了膽氣，他們能調動的勇士不過數千人，即便逃到河套來的羯人全都算上，也不過只有兩三萬人而已，根本不足為慮。至於屠各人，他們一直都以當年追隨父皇討伐過匈奴自詡。認為他們已經學會了大魏將士的本事。我今天就是要讓他們知道，即使不用炮彈轟擊，大魏將士也能把他們一舉擊破。”

　“我當然相信大魏將士的能耐。”呼廚泉回道:“我只不過是提醒太子，要提防著他們罷了。”

　衝著呼廚泉咧嘴一笑，曹恆說道:”單於不用擔心這些，只要到時領著勇士們去取劉誥升爰的項上人頭也就是了。至於兩翼如何廝殺，單於不必理會！”

　“太子的意思我明白了。”呼廚泉當即應了。

　魏軍炮兵不斷的向劉誥升爰所部投放著炮彈。

　包括劉誥升爰在內，所有匈奴人全都下了馬背，躲藏在戰馬身後，試圖避免被炮彈集中。

　即便這樣，還是有很多匈奴人在隆隆的炮聲中倒下。

　數名衛士護著劉誥升爰，他躲在馬匹背後，在炮彈的轟鳴聲中，連頭也不敢抬上一下。

　魏軍的炮擊足足持續了兩三個小時，當炮聲停歇下來，呼廚泉率領匈奴勇士發起了進攻。

　炮聲止歇，滿臉滿身都是灰土的劉誥升爰站了起來。

　他向身旁的匈奴勇士喊道:“勇士們，敵人衝上來了，跟我迎上去廝殺！”

　隨著劉誥升爰一聲令下，很多匈奴人站了起來。

　他們中的許多人站起來的時候發現，原先蟄伏在身邊不遠的同伴，有很多已經死在了炮彈的轟擊之下。

　更多的匈奴人則是發現他們的戰馬在炮擊中死去，本來還打算跨上馬背與呼廚泉廝殺的他們，只能暫時充作步軍。

　劉誥升爰下令反擊，呼廚泉已經率領勇士們衝到了他們的面前。

　很多才站起來的匈奴人，在呼廚泉率領的勇士衝擊之下，被衝的七零八散。

　當呼廚泉率領匈奴勇士衝向劉誥升爰，與他統領的匈奴人廝殺在一起的時候，曹恆向一旁的曹毅吩咐:“告訴將軍們，要他們做好準備，等到呼廚泉的進攻被敵人擋住，我軍再隨後殺上。”

　曹毅領命，令人把軍令傳達了下去。

　來到河套，魏軍將士以為他們不用廝殺，情緒也不是太高。

　當將士們得到命令，說是將會在呼廚泉的進攻被擋住以後發起進攻，軍中頓時一片喧騰，每一個魏軍都握緊了兵器，期待著將要來到的廝殺。

　率領將士們在左右兩翼與屠各和羯人對峙的薑維和陸遜，也是沒有任何的動作。

　他們也在等待著最佳的作戰時機。

　早先得到劉誥升爰命令的羯人和屠各人，並沒有做好出擊的準備。

　羯人統領和屠各王都認定曹恆不會下令讓魏軍將士發起進攻。

　他們的任務，僅僅只是與魏軍對峙，讓兩翼的魏軍找不到機會發起進攻而已。

　懷著這樣的心思，羯人和屠各人當然不會全心全意防禦。

　從魏軍中軍觀望敵方的兩翼， 可以看到明顯的缺陷。

　呼廚泉發起的衝鋒，起初給匈奴人帶去了不小的傷亡，漸漸的，劉誥升爰穩住了局勢，他率領的匈奴人甚至發起反撲。

　雙方在戰場上廝殺，呼廚泉漸漸陷於劣勢。

　曹恆向前一指:“大魏將士聽令，即刻出戰，擊退敵軍！”

　命令下達，早就嚴陣以待的魏軍將士，在將軍們的率領下衝向劉誥升爰的中軍。

　根本沒想過魏軍會發起進攻，不僅劉誥升爰吃了一驚，就連羯人和屠各人也吃驚不小。

　戰鬥超出了預料，羯人和屠各人分別向上一些。

　與他們對峙的薑維和陸遜一直在等著他們有所動作，見屠各人和羯人的陣列動了動，倆人當即下令，讓將士們發起了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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