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各王一聲吼,讓跟著他進入軍營的屠各勇士個個心生慌亂。
勇士們亂哄哄的跟在他身後退出了軍營。
本以為魏軍會突然殺出,可他們在退出軍營以後,卻發現想象著會發生的事情並沒有出現。
四周一片寧靜,不說軍營裡,就連曠野中也尋不到半點魏軍的蹤影。
退出了軍營,發覺情況有些不對,屠各王下令讓勇士們停下。
望著不遠的軍營,他心裡一陣疑惑。
要是魏軍真的有埋伏,此時應該已經殺出來了才對,可魏軍並沒有那麽做,反倒像是已經撤走……
正望著魏軍軍營不知究竟是怎麽回事,一騎快馬帶著一名匈奴人來到。
到了屠各王身旁,那個匈奴人說道:“奉右賢王之命前來詢問,大王為什麽退出軍營?”
指著軍營,屠各王對那個匈奴人說道:“你回去告訴大王,就說情況不太對,軍營裡連半個魏人也沒見著。”
得到回復,奉命前來詢問的匈奴人掉頭離開。
領著勇士們正往這邊趕來的劉誥升爰很快就得知了情況。
聽說軍營裡沒有魏軍,他眉頭微微皺起,向四處環顧著。
“大王,附近好像也沒有藏匿魏人的跡象。”他身後的一個匈奴頭領說道:“要是附近藏一支上萬人的大軍,草叢裡根本不該有蟲兒鳴叫才是。”
劉誥升爰當然知道有人藏匿在草叢裡,蟲兒也會被驚擾到不敢鳴唱。
既然有蟲子在草叢中鳴叫個不停,附近多半是沒有魏軍。
難道魏軍趁著他們殺過來的時候已經走了?
劉誥升爰心裡疑惑,卻又不敢十分確定。
魏軍要是全部撤走,不該完全沒有跡象才對。
來到這裡之前,他可沒有得到任何有關魏軍撤離的消息。
“早先斥候探查,有沒有發現魏軍離開?”劉誥升爰向說話的那個匈奴頭領問了一句。
匈奴頭領回道:“回右賢王,斥候並沒發現魏人撤離,他們好像是憑空消失了。”
“一萬多人,怎麽可能憑空消失。”劉誥升爰向他身後的匈奴人下令:“跟我上前,看一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得到命令,五萬匈奴勇士跟著劉誥升爰往空蕩蕩的魏軍軍營開去。
來到屠各王面前,劉誥升爰向他問道:“軍營裡一個人也沒有?”
“已經讓勇士進入帳篷探查過,確實一個人都沒有。”屠各王不安的說道:“這支魏軍來無影去無蹤,難不成他們都是鬼魅?”
“哪有這麽多鬼魅。”劉誥升爰狠狠瞪了他一眼:“要是有鬼魅,每年世上都要死去無數人,難道那些人全都會化作亡魂和我們作對不成?”
被劉誥升爰劈頭質問,屠各王不敢再多說下去。
領著屠各勇士撤出軍營的時候,他確實有一刻認為是遇見了鬼魅。
這支魏軍的表現實在是奇怪,白天還好好的,到了晚上居然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他們來到這裡之前,魏軍毫無消失的跡象,要是不用鬼魅來解釋,屠各王確實是想不到用什麽理由能夠說服自己。
“帶著勇士,跟我到軍營裡面看看。”劉誥升爰向屠各王吩咐了一句。
屠各王應了一聲,招呼勇士們跟著他再次走進魏軍的軍營。
進入軍營,劉誥升爰向四處望了望:“他們不是鬼魅,只不過離開了而已。”
“離開了?”屠各王說道:“我們派出的斥候,早先根本沒有得到魏人離開的消息,要是離開,怎麽也得有點跡象才對。”
“所以我才覺得奇怪。”劉誥升爰擰起眉頭說道:“魏軍如此,確實是讓人有些摸不清頭腦。我們要弄明白的是,他們究竟去了哪裡……”
“魏軍離開恰恰是好事。”沒有發現魏軍,而且附近也沒有魏軍蟄伏的跡象,屠各王反倒是松了口氣。
環顧四周,劉誥升爰喊道:“讓勇士們好好戒備,提防著魏人突然從四周殺出來……”
他的命令才下達,匈奴人還沒來及做出反應,四周就傳來了陣陣號角聲。
伴隨著號角聲,夜色下出現了無數黑影。
黑影出現後,紛紛張開長弓朝著進入軍營的匈奴人和屠各人施放起箭矢。
他們發射的箭矢,多半夾帶著火焰。
當箭矢落入軍營,火焰頓時點燃了營帳。
營帳燒起,火焰也蔓延到了腳下。
直到這個時候,劉誥升爰才發現,軍營的地上鋪滿了乾草,難怪走進來的時候感覺到馬蹄下面松軟的很……
熊熊烈火在夜色中燃燒了起來,原本黑黢黢一片的夜色,被火光映亮了大片。
衝出來的正是薑維和文鴦率領的魏軍。
魏軍將士也不靠近,只是到了箭矢能夠覆蓋軍營的地方,不停的朝著亂哄哄的匈奴人和屠各人發射箭矢。
箭矢在半空中往來交錯,試圖逃出軍營的匈奴人和屠各人紛紛被射翻在地。
那些還在軍營裡的,則被火焰吞噬。
烈焰中傳來人被烈火吞噬的慘嚎聲,可魏軍卻絲毫沒有憐憫的向敵軍發射著羽箭。
成片的匈奴人和屠各人被箭矢射中倒地,火焰也不知道究竟吞噬了多少人。
望著燃燒起熊熊烈焰的軍營,文鴦對薑維說道:“伯約這把火一燒,我好像根本不需要率領將士們出擊……”
“火燒的再猛,也不可能把敵方燒到精光。”薑維說道:“斬殺匈奴人和屠各人,還得依靠文將軍。”
“我覺著並不是斬殺,而是屠殺。”望著被火光映亮的地方,文鴦嘴角牽起一抹笑容:“其實我有件事不是太明白。”
“有什麽不明白?”薑維說道:“隻管問我好了。”
“我不明白的是,既然軍營裡沒有人,應該能想到我們可能蟄伏在四周。“文鴦說道:”可匈奴人和屠各人好似根本沒有考慮到那些,看他們疑惑的模樣,好似還在懷疑我們已經離開了這裡。“
“是將士們的軍紀立下了大功。”薑維回道:“我讓將士們早早的蟄伏在草叢裡,起先草叢中的蟲兒會因為我們的蟄伏而止住鳴唱。將士們蟄伏以後,就像是石頭一樣動也不動,蟲兒沒有發覺威脅,當然是我行我素的接著鳴叫。草叢裡有蟲兒鳴叫,換做是我,也不會想到有人蟄伏在附近。”
“難怪伯約早早的就讓將士們先在草叢中蟄伏。”文鴦恍然點頭:“我現在才明白,原來是草叢中的蟲兒給我們做了掩護。”
“所謂天時地利人和,蟲兒的鳴唱,其實也是地利的一種。”薑維說道:“今日一戰,我們滅了劉誥升爰,等到太子趕來,對付去卑可就要容易不少。”
“伯約說的是。”文鴦回道:“這次來到河套,我也感覺到匈奴人之中,真正難對付的就是劉誥升爰。要是能把他給滅掉,像去卑那樣的人物,太子滅他還不是輕而易舉。”
“匈奴人畢竟是遊牧民族。”薑維感慨的說道:“他們雖然數百年來一直和中原搗亂,可他們在戰場上廝殺,畢竟不像我們中原人一樣注重謀略。匈奴人向來以為他們的體魄強過中原人,除了被打服的年月,其他時候根本沒把中原人放在眼裡。”
“居然敢不把中原人放在眼裡。”文鴦冷然一笑:“也活該他們有這場劫難。”
“說的沒錯,確實活該他們有這場劫難。”望著燃燒熊熊烈火的地方,薑維對文鴦說道:“文將軍還得傳令將士們,四周也得把控嚴密,絕對不能讓一個匈奴人走脫了。”
“伯約放心,我早就吩咐了下去。”文鴦回了一句。
魏軍將士還在距軍營不遠的地方不斷的施放羽箭。
從火焰中衝出來的匈奴人和屠各人,在漫天的箭雨中紛紛倒下。
那些還在火焰中的,則是慘嚎著試圖找到求生的門路。
可惜四處都是烈火,很多人根本辨別不清道路,最終倒在了烈焰中。
劉誥升爰和屠各王在數十名被烈焰燎灼到非常狼狽的勇士護送下衝出烈火,試圖找到魏軍最薄弱的地方突圍。
就在他們認為找到了薄弱的地方打算衝出的時候,一員魏軍將領擋在他們面前。
“劉誥升爰,我在這裡等你多時了。”攔著他們退路的魏軍將領正是文鴦,他嘴角浮著戲謔的笑容,向劉誥升爰等人喊道:“遇見了我,還不下馬受縛,難不成還要我親自動手?”
丟失了族人,跟在劉誥升爰身旁的屠各王見到有人擋路,把心一橫,揮舞著兵器衝了上來。
有人衝殺上來,文鴦冷笑了一聲,當屠各王快要殺到跟前的時候,他手中兵刃向前一挺。
可憐屠各王,與匈奴人爭鬥多年,也曾追隨曹鑠討伐過匈奴,最終在文鴦的手下卻只不過是一個衝殺,就被鋒利的長戟貫穿胸部。
長戟上挑著屠各王的屍身,文鴦單手持著指向劉誥升爰:“要是不想像他一樣,盡早下馬受縛。”
劉誥升爰也知道屠各王的本事。
放在匈奴人之中,他雖然不能算是十分勇武,至少也不是那種能被人一招挑殺的人物。
眼前這位魏軍將領的凶悍,讓劉誥升爰後脊梁出了一片白毛汗。
他舔了舔嘴唇,招呼身後的十多名勇士:“我們走!”
劉誥升爰帶著十幾名勇士掉頭離開,文鴦也不追趕,只是哈哈大笑喊道:“劉誥升爰,你已經被包圍了,除非投降,無論往哪裡走都是死路一條。”
聽見文鴦的喊聲,劉誥升爰卻根本沒有回頭望一眼的打算。
帶著十多名勇士,他還在試圖找尋出路。
文鴦正打算追上去,薑維來到他身旁:“劉誥升爰身邊已經沒有幾個人,無論他從哪裡突圍,都不可能殺的出去,你也沒有必要親自追擊。”
“我倒是不擔心他能逃離。”文鴦回道:“我真正擔心的,是將士們不知輕重,把他給殺了。”
“要是真的被將士們給殺了,也是他的命數。”薑維說道:“其實劉誥升爰被生擒還是被殺死,於我們來說沒有任何不同。我們要的就是把他給滅了,過了今天,去卑手下的匈奴人提起大魏將士,必定會是心驚膽寒,哪還有膽氣和我們廝殺?”
“伯約的意思是我們沒必要留下活的?”文鴦說道:“要是能把劉誥升爰活著獻給太子,對於你我來說,這場功勞可都不小。”
“將士們應該會有分寸。”薑維臉上依舊帶著淡然的淺笑,回應的時候語氣也是水波不驚。
倆人並騎望著正在廝殺的戰場,沒過多久,一名魏軍軍官來到他們面前:“啟稟兩位將軍,劉誥升爰試圖逃走,被我們的將士當場擒獲,還請兩位將軍定奪!”
“抓住了活的?”薑維向軍官問了一句。
“雖然他身上有不少幾處創傷,人卻是活的。”軍官回道:“兩位將軍要是打算見他,我這就把他給帶過來。”
“先給帶過來,我還有話要問他。”薑維向軍官吩咐了一句。
軍官領命離去,沒過多久,他就領著幾名魏軍押解著一個人來到薑維和文鴦的面前。
雖然早就聽說過劉誥升爰的名號,薑維和文鴦並沒有和他近距離見過。
打量著被魏軍扭著的匈奴人, 薑維問了一句:“你就是劉誥升爰?”
被魏軍擒獲的正是劉誥升爰本人。
面對薑維的詢問,他把臉扭到一旁,冷冷的哼了一聲。
“還挺硬氣。”劉誥升爰沒有回應,文鴦冷冷一笑,對他說道:“人都被我們俘獲,居然還要表露出硬氣的模樣,究竟是表露給誰看?”
“我既然被你們擒了,不求別的,只求一死。”劉誥升爰扭頭瞪向文鴦:“言辭間如此奚落,哪還有半點大魏將軍的氣度?”
“想死並不是不可以。”薑維接過話,對劉誥升爰說道:“不過你要明白一件事,你的生死如今掌握在我們手中,我們讓你生,你就能活下去,我們要你死,你才會死的痛快。”
淪為階下囚,劉誥升爰也知道他的日子不會好過,並不爭辯,冷冷的哼了一聲,再次把臉扭到了一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