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恆雖然對戰場把控極其精準，可他卻也有想不到的地方。

眼下就發生了一件他根本沒有想到會發生的事情。

在他面前，站著兩名低眉順眼的海賊。

海賊面朝他低頭站立，看也不敢多看他一眼。

打量著這兩個海賊，曹恆從他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做作和偽裝，可見倆人來到這裡，和他說的確實都是實情。

“你倆的意思，是海賊盟主要把你們收編，利用你們作肉盾，從而拿下碼頭?”打量著倆人，曹恆向他們問了一句。

“正是。”其中一個海賊低著頭，戰戰兢兢的回道:“他是這麽打算，可我們也不蠢。頭領已經死了，就算是跟著他，也絕對不可能討到任何好處。我們和幾個要緊的人商量了一下，認為與其跟著他送死，還不如追隨太子，不僅有條活路，以後或許還能活的更好。”

“說起來還是你們精明。”曹恆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對眼前站著的兩個海賊說道:“你們說的沒錯，身為大魏太子，我向來都不會薄了肯追隨我的人。我只是想知道，你們有沒有具體的打算，可以把其他海賊給擊破?”

“回太子話。”曹恆表露出了願意接納他們的意思，那個海賊心裡頓時歡喜，連忙回道:“我們打算在進攻的時候突然倒戈，要是這個時候，太子發兵支援一下，必定可以把他們給破了。”

“想法不錯，可我卻不打算這麽做。”曹恆說道:“我有我的盤算，我打算讓他們依照先前的籌劃，向這裡的碼頭髮起進攻。”

碼頭囤積著不少物資，曹恆卻說要讓海賊過來攻打，兩名前來見他的海賊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心裡卻很清楚，一旦海賊真的發起進攻，很可能就是有來無回。

相互看了對方一眼，兩個海賊都咽了口唾沫。

回應曹恆的那位壯著膽子問道:“太子有這樣的謀劃，不知我們該怎麽做?”

“你們只要想辦法別走在最前面就好。”曹恆回道:“一旦前面出了變故，你們就開始發難，那你們的那位盟主和他手下往前逼，不要給他撤走的機會。”

“別的倒不擔心，就怕他會逼著我們向前。”那個海賊回道:“盟主打算收編我們，意思已是十分明確。他就是想要把我們推在最前面，要是我們不答應，恐怕……”

“他手下才幾個人?”曹恆嘴角牽起，露出一抹笑容，對那兩個海賊說道:“僅僅只是憑著人多，他們就不會是你們的對手。你們不肯走在前面，難道他還能強行逼迫不成?”

兩個海賊頓時明白了曹恆的意思，他們先是錯愕相顧，隨後向曹恆躬身行了個大禮說道:“太子的意思我們已經明白了，等到回去，必定轉達給其他人。”

“只要把這件事給做好了，擊破海賊的進攻，少不了你們的好處。”曹恆擺了擺手，示意兩位海賊離去:“你們先回去吧。”

再一次向曹恆行了個大禮，兩名海賊躬身退下。

等到他們離開，張苞向曹恆問了一句:“太子相信他們?”

“他們的眼神除了惶恐，我再也看不到其他。”曹恆對張苞說道:“單純的從眼神來看，我沒有道理不相信他們。”

曹恆話裡透著自信，張苞也就不好再說什麽。

站在側旁的海西縣尉開口向曹恆問道:“敢問太子有什麽打算?海賊向來詭詐，雖然眼下有可能是真的打算投靠，可一旦出了變故，還是有可能惹出新的麻煩……”

“你的意思我明白。”曹恆打斷了他，對他說道:“正因為如此，我才沒有告訴他們有關地雷的事情。

他們要是有能耐與海賊盟主周旋，不肯聽從盟主的調配走在最前面，地雷一旦炸開，必定對他們也是威懾，讓他們不敢心懷異念。”說著話，曹恆的目光在身旁諸人的臉上掃了一圈，嘴角浮起笑容接著說道:“其實我還真的是很意外，沒想到海賊居然鬧起了內訌。他們這麽一鬧，我們獲勝的可能又多了幾分。”

“太子親自督戰，將士們群情激昂，海賊即便再蠢，也應該知道，這次他們攻打海西商港，根本沒有任何勝算。”海西縣尉拍著馬屁回道:“海西鬧海賊也不是一天兩天，以往我們也曾試圖剿滅他們。可無論如何，也不敢把海賊引到岸邊。常年在海上劫掠，只要到了海裡，我們想要滅了海賊就沒有那麽容易。放眼天下，也就只有太子有這樣的膽魄和擔當。憑著我們這些人，可是斷然不敢像太子這樣。”

“你們不敢做到這樣，也有你們的道理。”曹恆說道:“海賊人數不少，可他們對海軍卻有很深的忌憚。要是不把海軍給調走，他們也不敢輕易登岸。然而要是把海軍給調走，一旦掌控不了局面，海西將會遭到從未有過的洗劫。作為海西地方官，你們的顧慮可要比的多的多。我這麽做，倘若失敗，回到長安頂多也只是被父皇訓誡一通。而你們要是這麽做，一旦失敗，等著你們的可就是朝廷的問罪。同樣的事情有著不同的結果，你們當然不可能像我這樣放得開。”

曹恆說的，正是海西上下所顧慮的。

當初他要把海軍給調走，海軍統領也曾擔心會真的被海賊鑽到了空子。

只不過當著曹恆的面，海西的地方官都不敢把真實的內心所想說出口。

根本沒想到曹恆會自己把話給說明白，海西縣尉低著頭回道:“太子說的確實也是我們的顧慮，可太子的氣魄卻也不是尋常人能夠望及項背……”

“拍馬屁的話，眼下就不用說了。”曹恆打斷了他:“如今最緊要的，是想要該怎樣應對海賊的進攻。我想要的，是把他們拖的更久，可從目前的局勢來看，過了今天，海賊就不可能再在商港逗留。他們一旦撤走，很可能會比我們的海軍更早返回駐地。滅了他們的同時，還得想想怎麽留下他們才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