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雙護著顏良和文醜的家眷,接連兩三天都沒敢趕路。
負責搜索的袁軍越來越多,道路幾乎都快要被堵死。
實在沒有辦法,劉雙只能找了個小河,把馬車全都沉入河中,他則帶著眾人留下馬匹,讓兩位將軍的家眷騎馬,他們這些負責護送的人步行,借著山林悄悄前行。
在山林中行走,和在道路上完全不同。
路徑難走,腳下還時常會出現一些難以察覺的窟窿。
劉雙等人倒不覺得什麽,可是苦了顏良和文醜的家眷。
天才亮就出發,走了沒有兩個時辰,文醜的一個妾室一屁股在山林裡的石頭上坐下。
看了她一眼,劉雙湊了過去:“夫人,路還很遠……”
“我知道很遠,不想走了。”妾室瞪了劉雙一眼:“讓我死在這裡好了!”
“夫人說笑了。”劉雙陪著笑臉說道:“走到中午就能歇下,這裡距徐州已經不遠……”
“不遠,不遠!”妾室瞪著他說道:“三天前你就說不遠,現在還是沒到,要走你們走,我不走了!”
“山林裡到處都是狼蟲虎豹,我也不放心把夫人留在這裡。”劉雙說道:“夫人還是跟著我們走吧……”
“我不走!”文醜的這位小妾把臉一偏:“要麽讓狼蟲虎豹吃了我,要麽我下山去找袁家的人,和他們說清楚情況,我想他們也不會為難我一個女人。”
劉雙還想再勸,文醜的夫人走了過來。
“怎麽了?”她向小妾問道。
小妾連忙站起,欠身行禮說道:“回夫人話,我累了……”
“我也很累!”文醜夫人冷著臉說道:“可是現在離徐州已經很近,萬一這個時候被袁家的人發現,別說劉校尉他們,就連我們也是死路一條。”
“我覺得不會……”小妾說道:“夫君為袁家立過多少功勞?不信姐姐讓我下山,我去找袁家的人,等到他們找到姐姐,必定不會為難。”
“你真的不走?”文醜的夫人追問了一句。
“真是走不動了。”小妾低下頭怯怯的應了。
文醜夫人轉身離開,招呼劉雙說道:“劉校尉,你來一下。”
劉雙跟在她的身後,往稍遠一些的地方走去。
“帶著她是個累贅,我們不怕走不動的,就怕不肯走的。”文醜夫人說道:“要是把她留在這裡,她還真可能給袁軍引來。”
“要不我安排人背著?”劉雙問道。
“馬都沒用,讓人背著能有用?”文醜夫人問道。
“夫人的意思是……”從她的話裡聽出一些不好的意味,劉雙小聲問道。
文醜夫人沒有回應,而是向一旁招了招手。
一個她從家中帶出來的衛士走到跟前。
“把她殺了!”文醜夫人向那衛士吩咐道:“做的乾淨些,埋的也要深些,這裡青山綠水,也是對得起她了!”
“夫人,要不要再想想?”她吩咐衛士殺死小妾,文醜連忙說道。
“沒什麽好想的。”文醜夫人說道:“她自己選的路,就得她自己走下去。既然不肯和我們在一起,為了不讓大家被她給害了,我也只能這麽做。等到將軍以後問起,我當然會有交代。”
“公子吩咐過,要保證每一位將軍家眷抵達壽春。”劉雙說道:“夫人這麽做……”
根本不理會劉雙的勸說,文醜夫人向那衛士擺了擺手。
衛士點了下頭,轉身走向還坐在石頭上不肯起來的小妾。
“小夫人,對不住了!”衛士抱拳躬身,向她行了個大禮。
見他舉止古怪,小妾驚恐的問道:“你要幹嘛?”
“夫人讓我送你升天!”衛士說道:“小夫人一路走好!”
說著話,他跨步繞到小妾背後,雙手往她臉上一按,用力一擰。
只聽見“嘎嘣”一聲脆響,原先還和劉雙趾高氣昂的小妾軟軟的倒了下去。
衛士招呼了兩個同伴,就地挖起了坑。
看著他們,劉雙為難的對文醜夫人說道:“夫人這樣做……”
“我這樣做,是為了讓你少些麻煩。”夫人回了一句。
隨後她向錯愕不已的眾人說道:“我們文家的人都聽清楚了,從今天起,誰要是不想走了就告訴我,我會給他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埋了,總要比被袁家找到受盡羞辱強些。”
文醜家中的眾人一個個低著頭不敢吭聲。
夫人發了話,誰敢提出質疑和作死沒有什麽區別。
顏良的夫人見狀,也跟著說道:“我們顏家的人也是一樣,誰覺得死比辛苦趕路更強些,我也會成全他。”
兩位夫人站出來給劉雙撐腰,可劉雙卻不知道為什麽,始終覺著心裡怪不是滋味。
他本來是要救這些人去壽春,沒想到卻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劉校尉,前面領路吧。”文醜夫人對他說道:“我們願意跟著你,不因為別的,只因為這幾天看見的一切印證了你的說法。而且一路上你對眾人照應的都很好,我們相信你能帶著大家趕到壽春。”
“多謝夫人信任!”劉雙抱拳謝了。
帶著眾人在山林中又穿行了兩天,傍晚他下令停下扎營的時候,借著夕陽的光輝,他站在山林邊緣,看見道路上的袁軍已經撤了。
“袁軍好像撤了。”站在他身後的火舞小聲說道。
“不能大意。”劉雙說道:“派個人下山打探一下,看看究竟是什麽情況。”
“我去!”火舞應了一聲。
“一定要小心。”劉雙說道:“千萬不能讓袁軍把你給擒住了!”
“校尉放心好了!”火舞說道:“想擒住我的人多了,他們這些人,還真沒被我看在眼裡。”
“沒有兩位將軍家眷要保護的時候張狂也就算了。”劉雙說道:“這個時候可不敢張狂。”
“劉校尉放心,我去查看,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火舞應著,走下了山坡。
看著他的背影,劉雙也有些緊張。
他不怕死,可他卻怕把顏良文醜的家眷給害了。
曹鑠要救他們去壽春,必定是有他的意圖。
萬一壞了公子的部署,那才是百死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