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醜被押進監牢。
當他被送進牢房之後,對面傳來了一個喊聲:“文將軍!”
聲音十分熟悉。
他回過頭,看見隔著一條走道的牢房裡,顏良正扒著柵欄招呼他。
“顏將軍!”文醜走到柵欄前,對顏良說道:“我可算見著你了!”
“在這裡見到,好像不是什麽好事。”顏良苦笑了一下說道。
重重的歎了一聲,文醜說道:“我倆當年也是叱吒河北的人物,沒想到今天居然被關在了一起。”
“也不算關在一起,中間隔著路呢。”顏良說道。
隨後他向文醜問道:“你是怎麽被擒的?”
文醜把他被擒的經過說了,又向顏良問道:“顏將軍帶來的兵馬不少,怎麽還是被擒住了?”
“別提了!”顏良說道:“曹子熔狡猾成性,我倆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剛才他曾招攬我,被我拒絕,就把我送到了這裡。”文醜問道:“顏將軍可有被招攬過?”
“當然有。”顏良說道:“我也是回絕了,曹子熔說,過段時間會把我倆送到壽春去。”
“送到壽春?”文醜一愣:“那豈不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回到河北?”
“你還在想著回河北?”顏良說道:“這樣的好事還是不要想了,落到曹子熔手裡,我倆性命還在,已經是莫大的造化。”
倆人正說著話,蔡稷帶著幾名士兵走了進來。
士兵們抱著美酒,還帶了些菜肴。
站到倆人之間的過道上,蔡稷分別向他們拱了拱手:“兩位將軍,公子知道你倆以往關系十分親近,故人重逢肯定是有說不完的話,特意讓我送來美酒和佳肴,兩位將軍可以邊飲邊聊。”
“隔著過道,還讓我倆飲酒?”顏良說道:“公子的美意,我們心領了!”
“既然兩位將軍無心飲酒,那我就去回稟公子。”蔡稷再次抱拳,向士兵們吩咐道:“把就帶回去。”
“等下!”顏良沒有吭聲,文醜卻喊道:“既然送來了,還拿回去做什麽?”
“兩位將軍究竟是要還是不要?”蔡稷好像有些為難的問道。
“要!當然要!”文醜說道:“自從昨天到現在,我可是什麽東西都沒吃,有好酒好菜,幹嘛不要!”
“還是文將軍想的開。”蔡稷說道:“人嘛,就是這麽回事,無論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先吃飽喝足了再說。虧待什麽,也不能虧待了肚皮!”
“哪這麽囉嗦?”文醜打斷了他:“把酒菜留下,你們全都滾蛋!”
蔡稷嘿嘿一笑:“謹遵將軍吩咐。”
從他們的對話,外人看來文醜根本不像是個階下囚,蔡稷也完全沒有勝利者的傲氣,反倒有那麽點像是上下級的從屬關系。
“把酒菜放下,跟我一起滾蛋。”蔡稷向幾名士兵吩咐道。
士兵們上前,分別在顏良、文醜的牢房外擺上酒菜。
擺好之後,他們跟著蔡稷一同退了出去。
文醜盤腿坐下,把手伸到柵欄外面,抓過一塊肉大口的吃了起來。
“你還有心思吃?”顏良說道:“別忘了,我倆可是人家的階下囚!”
“那又怎麽樣?”文醜說道:“仗已經打敗了,如今還不填飽肚子,難道要把自己餓死?”
“別想那麽多,來,喝酒!”手伸到外面,文醜倒了一碗酒對顏良說道:“我一個人喝也沒什麽意思,你來一起。”
“我喝不下,也吃不下。”顏良說道:“袁公對我們不薄,此次兵敗我對不住袁公,就算是真的死了,也難贖兵敗之罪!”
“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文醜說道:“袁公對我倆從沒有厚此薄彼,我對袁公的忠誠,不比你少哪怕半分。”
“那你還像沒事人似得,吃的滿嘴流油?”顏良問道。
“不吃的滿嘴流油,以後怎麽逃出去?”文醜一瞪眼:“到時你餓的沒了力氣,連腿都抬不起來,可不要讓我背著你跑!”
“逃出去?”顏良一愣:“你什麽意思?”
“還能有什麽意思?”文醜說道:“曹子熔不是要把我倆送到壽春去?這裡離壽春可不算很近,半道上我倆有的是機會逃走。”
被他說的一愣,顏良問道:“你有什麽打算?”
“現在能有什麽打算。”文醜喝了口酒說道:“現在的打算就是吃飽喝足,每天養足精神,等到離開這裡前往壽春的時候,再想辦法逃走。”
“萬一沒辦法逃走怎麽辦?”顏良追問道。
“人只要活著,很多事情就有可能做到。”文醜說道:“即使在路上我倆沒機會逃走,到了壽春,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守衛也是人,一天兩天他們能堅持不眠不休的看著我們。”文醜說道:“日子久了難免會有懈怠,只要他們敢打個盹,憑著我倆的本事,就可能逃得出去!”
“說的好像有點道理。”顏良說道。
“什麽叫有點道理。”文醜說道:“本來就是很有道理。”
他再次端起酒碗,對顏良說道:“你喝不喝?要是還不想喝,一會就把酒肉都給我!”
“我是被你幾句話說的想明白了!”顏良說道:“不管那些,先吃飽喝足再說!”
“這就對了!”文醜說道:“肚子是自己的, 填飽了才有力氣做事!”
想通了的顏良也盤腿坐下。
“等我一下,我先吃兩口肉。”抓過一塊肉,顏良說道:“這些日子可把我給餓壞了!”
“你幾天沒吃了?”文醜問道。
“也不是沒吃,只是沒什麽胃口。”顏良說道:“想起白馬一戰,我就心中煩悶!”
“我倆都是敗軍之將,要煩一起煩,要樂一起樂。”文醜說道:“你肚子裡沒食,我也不欺負你。等你吃幾口肉,我倆再好好喝酒。”
顏良把肉塞進嘴裡,大口的咀嚼著。
倆人見監牢裡沒人,肆無忌憚的聊著,卻不知道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被牆外的人聽了個真切。
監牢外面,一個拿著短木桶貼在牆上的人小聲把他倆說的話複述出來,另一個人則飛快的在絲絹上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