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恆率領大軍在山腳下駐扎，山頭上，大炮已經架起，只等著匈奴人出現。

　凌統率領五千飛熊營，當天晚上趁著夜色向前。

　他們沒有離開大軍太遠，只是在距營地不過三四裡開外的一片山林中駐扎下來。

　魏軍做好的全部的部署，停留在原地等待著掘子營來到。

　率領匈奴人離開雲中城，劉猛也一路往南推進。

　他派出了不少斥候，其中有一些被魏軍解決掉，還有少數漏網之魚給他帶來回了有關魏軍的消息。

　得知魏軍駐扎在山腳並沒有繼續前進的意思，劉猛向兩位谷蠡王問道:“曹元昶沒有繼續向前，你們覺得他有什麽打算?”

　並不清楚魏軍已經全是騎兵，還以為以步軍為主，左谷蠡王回道:“他們選擇駐扎的地方不是開闊地，那裡多有山川，對我們不利對他們的步軍卻是極其有利。要不我們就在平地駐扎下來，等著魏軍趕到就好。”

　劉猛顯然沒有駐扎下來的想法，左谷蠡王說了意見，他又看向右谷蠡王:“你覺得該怎麽辦?”

　“我覺得魏軍既然駐扎在那裡，一定是後續有什麽部署。”右谷蠡王回道:“找處平坦的地方等候雖然也是個辦法，卻很可能會落了後手。”

　“你的意思是……進攻?”劉猛向右谷蠡王追問了一句。

　“左賢王應該很清楚，我們的勇士數量要比魏軍多了不少。”右谷蠡王說道:“雖然他們是駐扎在山腳，只要我們把他們逼到山腳，然後再給團團圍住，就算他們有翻天的本事，也沒辦法逃出我們的包圍。”

　右谷蠡王的意見其實和劉猛不謀而合。

　他也在尋思著，是不是應該舍棄原先的計劃，率領匈奴人襲擾已經駐扎下來的魏軍。

　“你覺得我們有多少勝算?”劉猛向右谷蠡王問了一句。

　“至少應該有七八成。”右谷蠡王說道:“畢竟我們人多，他們人少。把他們包圍了，魏軍也不是神人，能夠從二十多萬匈奴勇士的包圍中衝殺出去。”

　“左賢王，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妥。”旁邊的左谷蠡王說道:“魏軍雖然人數不多，可他們早先對付過羯人，都是經歷過戰場的老兵。我們的匈奴勇士，多半還沒有上過戰場，當年曾與魏軍廝殺過的老人如今剩下的也不是很多。雖然我們人數不少，可是要想勝過魏軍，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不清楚曹元昶打算的情況下，我還是偏向於什麽都不做，尋個空曠的地方等著他們。”

　“空曠的地方對我們確實有利，可對魏軍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劉猛說道:“我們在空曠地展開，魏軍一眼就能看穿我們的部署。他們選擇在山腳下扎營，我們要是這個時候趕過去，趁著魏軍毫無防備，或許還能一戰破敵。”

　劉猛表明了態度，左谷蠡王雖然不太認同，也不好再說什麽。

　他和右谷蠡王一道對劉猛說道:“左賢王只要下令，我倆必定帶著部眾向前。”

　“有你倆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劉猛往前一指:“傳令勇士們，加快行進，務必在兩天內趕到魏軍駐扎的山崗。”

　劉猛的命令下達，二十一萬人的匈奴大軍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人數眾多，清一色騎兵的匈奴人，行進的時候浩浩蕩蕩很有氣勢。

　匈奴人放棄了選擇空曠地駐扎，往魏軍所在的地方趕來。

　曹恆從斥候那裡得到傳報，也把將軍們召集到了他的帳內。

　帥帳裡，除了凌統，其他將軍全都就位。

　“諸位將軍，斥候送回了消息，說是劉猛率領二十一萬匈奴人，正往這邊趕來。”目光在眾人臉上掃視了一輪，曹恆問道:“你們覺著該怎樣，才能破了他?”

　聽說匈奴人來了，將軍們一個個彼此看了看。

　典滿站起來，向曹恆拱手說道:“我覺得根本不用考慮該怎麽防守，他們只要敢來，我們就能給一些顏色讓他們看看。倘若太子有心迎敵，我願作為先鋒。”

　“典將軍不要著急，先聽聽其他人怎麽說。”曹恆笑著按了按手，示意典滿先坐下。

　典滿坐下後，曹恆又向其他人問道:“你們怎麽認為?”

　“我覺著不用理會。”薑維說道:“我軍只要原地駐扎，等到匈奴人來了，列陣迎戰就好。炮兵已經在山崗上做好部署，大炮射程有限，距離太遠很可能打不著匈奴人。有著殺器作為後盾，我們還去主動迎戰，豈不是舍己之長?”

　曹恆點頭，又問陸遜:“伯言認為怎樣?”

　“回稟太子，我和伯約看法相當。”陸遜回道:“炮兵部署以後，已是調整的開炮的距離。炮彈能夠落到的地方，離軍營不過三五百步，匈奴人要是來了應該也會在那個地方列陣。我軍先與他們對峙，倘若他們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那就等到夜間數炮齊發，必定可以把匈奴人的陣腳打亂，到時我軍再全線出擊，應該能夠一舉破敵。”

　“你們都說說看法。”目光又在將軍們的臉上走了一圈，曹恆讓他們各抒己見。

　剛才還嚷嚷著要領兵迎戰的典滿，在聽了薑維和陸遜的計策以後，也是若有所思的點頭:“像這樣部署，我們根本不用怎麽廝殺，就能把匈奴人給打退了。”

　連典滿都認同倆人的計策，其他將軍哪還會有話說。

　眾人沒有異議，曹恆說道:“既然你們都覺著固守原地要比主動出擊強，那我們就在這裡布防，只等匈奴人過來送死！”

　魏軍上下，從曹恆開始，沒有哪一位將軍不是認為匈奴人進攻他們只是送死。

　而領著二十一萬匈奴大軍的劉猛，卻根本不會這麽認為。

　匈奴人數眾多，無論怎麽核計，這一戰都是他們的勝算要大一些。

　從雲中城出發，走了三四天，匈奴大軍總算是接近了魏軍。

　浩浩蕩蕩的匈奴人穿過山谷，往魏軍駐扎的地方行進。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左谷蠡王突然停了下來，他左右看了看，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

　“怎麽回事?”和他並排走著的右谷蠡王問了一句:“哪裡不對?”

　“你有沒有感覺到，附近好似有人埋伏?”左谷蠡王向他問=道。

　右谷蠡王四處看了看，附近是一片安寧，哪裡有人埋伏的跡象?

　他搖了搖頭，對左谷蠡王說道:“附近靜的出奇，應該不會是有人埋伏。

　“就應為靜的出奇，我才覺得奇怪。”左谷蠡王說道:“既然是山林，怎麽連隻鳥兒的叫聲都沒有?”

　經他提醒，右谷蠡王也發覺好像不太對勁，他皺著眉頭問道:“要不要派人去四處查探一下，看看究竟有沒有埋伏著魏軍?”

　左谷蠡王沒有吭聲，他的臉色一片凝重。

　走在後面的劉猛見隊伍停了下來，催著戰馬加快速度趕上。

　到了倆人身旁，劉猛問道:“怎麽回事?為什麽不走了?”

　“左賢王有沒有覺得附近有些古怪?”左谷蠡王說道:“我們是在山林之間穿行，二十多萬人馬，行進的動靜不會太小。按道理說至少應該把林子裡的鳥雀驚的飛起。可我們從這裡經過，不僅沒有驚起任何鳥雀，就連兔子也沒見到一隻。如此情景，實在是太古怪。”

　劉猛也感覺到不太對勁，微微皺起眉頭朝四處望了望:“派人進林子裡查看，其他人原地戒備。”

　命令下達以後，上千名匈奴人三五成群的鑽進了林子，搜尋有沒有魏軍存在的跡象。

　匈奴人進了林子，此時的林子深處，凌統坐在一片枯葉上。

　埋伏在這裡已有兩三天，他始終沒有等得到匈奴人從路上經過的消息。

　為了探查匈奴人的動向，凌統派出的斥候不少。

　正等著林子外面傳回的消息，一名斥候穿行於林木之間，來到他的面前:“凌將軍，匈奴人來了。”

　“過去沒有?”聽說匈奴人來了，凌統眼睛一亮，連忙向斥候問了一句。

　“沒有。”斥候回道:“他們好像發覺了不太對勁，到了林子邊緣就不肯再前進一步。

　“看來是林子裡的鳥獸出賣了我們。”凌統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向旁邊的校尉吩咐:“傳令下去，飛熊營即刻隨我鑽進更深的地方，等到匈奴人過去，我們再出來。”

　校尉領命，把凌統的命令轉達了下去。

　假如凌統率領的是一支普通的兵馬，動作不可能特別快，匈奴人已經進入林子，他們回敘會在林子裡遭遇。

　憑著飛熊營的實力，殲滅一千多名闖進林子的匈奴人並不難。

　然而殲滅了這些匈奴人，林子外面那些卻難對付的很。

　飛熊營所以不同於一般的將士，不僅是他們作戰勇猛，無論敵軍人數優不優於己方，只要命令下達，擺在他們面前的道路就只有進攻一條。

　除此之外，飛熊營整備的速度也是極快。

　凌統命令下達不過片刻，將士們就做好了準備，跟著他往林子深處走去。

　劉猛派出搜查飛熊營蹤影的匈奴人，進了山林以後四處搜尋著可能存在的埋伏。

　匈奴人查的很仔細，飛熊營留在林子裡的腳印和樹枝在人經過時被折斷的痕跡，都沒能逃脫他們的眼睛。

　發現林子裡確實有腳印和其他有人經過的痕跡，負責探查的匈奴人繼續向前深入。

　可是深入了很久，他們都沒能見到飛熊營的身影，除了腳印，他們幾句是一無所獲。

　帶頭的幾人感覺到繼續深入下去也沒什麽意思，向一旁的匈奴勇士吩咐:“傳令下去，我們退出去。”、

　命令傳達給了每一個進入林子的匈奴人。

　匈奴人紛紛後退，撤出了這片林子。

　帶頭的匈奴人走出林子來到劉猛面前。

　劉猛問道:“查探的怎麽樣?有沒有魏軍的蹤跡?”

　“回左賢王話。”帶頭進入林子的匈奴人說道:“我們在林子裡確實發現了腳印和衣服的碎片，卻沒有見到任何一個魏軍。”

　“那倒是奇怪了。”劉猛皺了皺眉頭，向左右谷蠡王問了一句:“你倆認為魏人會不會還在林子裡?”

　左右谷蠡王相互看了一眼。

　“我覺得他們應該還在林子裡面，只是不知為什麽，沒有被我們的人發現。”左谷蠡王說道:“從這裡經過以後，還得要處處提防著才行。”

　劉猛點了點頭，向左右谷蠡王吩咐道:“再往前一些，你倆各自帶著本部族的勇士從兩翼繞開。我領著中軍繼續推進，與魏軍遙遙對峙。等我號令，三路齊發，先突襲一場再說。”

　“左賢王放心！”左右谷蠡王分別應了一聲，各自招呼部族勇士離開。

　兩位谷蠡王帶來的勇士眾多，他們離開以後，跟隨劉猛來到這裡的匈奴人顯得單薄了許多。

　匈奴人已經距離魏軍很近，他們的一舉一動當然瞞不過曹恆的眼睛。

　很快，曹恆有得到了有關匈奴人分兵而來的消息。

　魏軍已經列陣等待，曹恆站在陣列前，眺望著正望這邊趕來的匈奴人，他身旁的曹毅說道:“皇兄，匈奴人來的還真不少。”

　微微一笑，曹恆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正往這邊趕來的匈奴人身上。

　他對一旁的曹毅說道:“來的確實不少，只不過會越來越少罷了。”

　曹恆話說的輕松，從沒上過戰場的曹毅卻沒有他那麽坦然。

　從分兵三路繞道過來的匈奴大軍的氣勢，曹毅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

　“是不是覺得沒讓你帶兵很慶幸?”曹恆扭頭看向他，嘴角帶著平淡的笑容，向他問了一句。

　“什麽都瞞不過皇兄的眼睛。”曹毅說道:“我本以為上陣殺敵不過如此，見到匈奴人的氣勢，才發覺並不是那樣。如此眾多的匈奴人，要是讓我應對，必定是應對不來。”

　“能看明白這些就好。”曹恆說道:“經歷了今天的這場廝殺，你也會懂得什麽叫做戰場。戰場有的不僅僅只是殺戮，對於沒上過戰場的人來說，這裡才是最值得讓人恐慌的去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