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門山炮開炮,炮聲也是十分密集。
山炮發射的炮彈,先是打上半空,隨後呈拋物線狀落下,從對岸匈奴人的頭上落下。
守著南岸的匈奴人正在列陣等待,提防著魏軍渡過白渠。
當魏軍抬出山炮的時候,他們就發覺不妙。
帶領匈奴人守衛南岸的幾個頭領見狀,立刻下令讓勇士們散開。
炮聲想起,匈奴人四散躲避,南岸亂成一團。
望見南岸的匈奴人有了動作,文鴦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向身旁站著的呼廚泉問道:“大單於認為我們有沒有可能在一天之內擊破對岸的敵人?”
“一天?”呼廚泉搖頭說道:“對岸的敵軍人數不是很多,我們在數量上並不處於劣勢。將軍率領的將士們都是大魏精銳,憑著對岸的人馬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何況我們還有山炮轟擊他們,等到雙方交戰的時候,對岸的敵人應該是士氣全無,我覺得兩個時辰也就足夠了。”
“單於不免太輕視對岸的敵人了。”文鴦微微一笑,對呼廚泉說道:“雖然對岸的敵人數目不比我們多多少,卻也不是只有三兩千人。在我看,左谷蠡王離開的時候,至少留下了一兩萬人鎮守南岸。我軍雖然有山炮,將士們也是十分強悍,獲取此戰的勝利,也絕對不是一兩個時辰可以做到的。”
山炮還在轟擊,匈奴人的防線已經被徹底打亂。
呼廚泉向文鴦問道:“將軍,要不要我領著人馬先殺過去?”
“不用著急,讓炮兵先過過癮。”文鴦回道:“自從來到這裡,他們還沒有像樣的開過炮,我先前下過命令,要他們把所有的炮彈都給打光,現在就殺過白渠,豈不是讓炮兵心中不爽快?”
“要不要留下一些炮彈?”呼廚泉還是覺得把炮彈打光有些不妥,他對文鴦說道:“萬一遭遇左谷蠡王,他要是不肯向我軍投降,以後還是會有苦戰……”
“那就留下一成。”文鴦回道:“單於認為有必要留著,我們就留著備用,未雨綢繆也還是必要的。”
他隨後向一旁跟著的副將吩咐:“傳令炮兵,讓他們留下一成炮彈。”
呼廚泉不止一次提出應該留下一些炮彈,文鴦早先是根本沒打算答應。
這會他居然想也不想,就應下了呼廚泉的提議,倒是讓呼廚泉感到很意外。
“單於可以準備一下。”文鴦對他說道:“對岸的敵軍已經亂了,也到了我們可以渡過白渠的時候。”
“我這就去。”呼廚泉應了一聲,向文鴦告了個退離去。
不過片刻,他就率領匈奴勇士做好了準備。
炮聲還在持續,南岸的匈奴人在爆炸聲中被壓製的抬不起頭。
呼廚泉率領匈奴勇士等待著文鴦的命令。
望著在炮聲中騰起陣陣白煙的對岸,文鴦好長時間也沒下達命令。
一名匈奴頭領策馬來到他身旁,向他問道:“文將軍,大單於詢問,什麽時候起兵渡過白渠?”
“轉告單於,現在可以了。”望著對岸,文鴦回了一句。
前來問詢的匈奴頭領謝了一聲,掉過戰馬扭頭離開。
整備了人馬,呼廚泉等待著文鴦的命令。
詢問文鴦的匈奴頭領回到呼廚泉面前,他躬身一禮:“回大單於,文將軍下了命令,可以向南岸發起進攻。”
“傳令,搭建浮橋,即刻進攻!”得到文鴦命令,呼廚泉當即下令。
匈奴頭領答應了一聲,向嚴陣以待的匈奴人下達了命令。
與魏軍將士的躍躍欲試相比,呼廚泉率領的匈奴人對戰鬥的熱情並不是太高。
對岸的匈奴人是他們的族人,以往還曾並肩作戰,如今卻要兵戎相見,換做是誰,遇見這樣的事情,戰意也不可能高漲。
跟隨魏軍作戰數次,匈奴人親眼見證了他們的強悍,很多匈奴人也已經看出,憑著去卑的能耐根本不可能戰勝大魏。
追隨呼廚泉,或許是他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號角聲聲,立刻就有一隊匈奴人扛著圓木往白渠岸邊跑去。
匈奴人把圓木用粗麻繩扎在一起,投放到水中,有幾個人在最前面,後面的人把圓木遞給他們,由他們給那些圓木扎在一起,鋪設成一條寬闊的浮橋。
左谷蠡王當初領著匈奴人渡過白渠,也等搭建了一條浮橋。
撤回南岸以後,為了提防魏軍追趕過去,左谷蠡王下令破壞了浮橋,所以呼廚泉只能令手下的匈奴勇士重新搭建浮橋。
白渠相比於江河當然窄了不少,匈奴人雖然不擅長水性,借著山炮的掩護,浮橋搭建的倒也不是太慢。
不過半個時辰,浮橋就搭建了起來。
南岸炮聲不斷,駐馬立於北岸的呼廚泉抽出兵器往前一指:“出擊!”
命令下達,呼廚泉身後立刻衝出一隊匈奴人。
衝出來的匈奴人騎著戰馬上了浮橋。
浮橋足夠寬闊,居然能承載的起戰馬在上面飛馳,只不過每一次衝上浮橋的戰馬數目不能太多,一旦過多,浮橋的橋面就會沉入水中,看起來像是隨時可能垮掉。
由於浮橋承載力有限,呼廚泉下令,讓匈奴人呈單列過橋。
匈奴人魚貫過橋,到了岸邊的勇士們隨即列陣,張弓搭箭瞄準著前方,提防有敵人衝上來阻截。
呼廚泉率領的匈奴人已經在對岸列陣,文鴦身後的副將向他問了一句:“將軍,我們要不要……”
“急什麽。”文鴦回道:“呼廚泉還沒有渡過白渠,我們這麽早過去,難不成還要給他打頭陣?”
文鴦不打算太早渡過白渠,副將也就不再多問。
出發之前,曹恆特意把文鴦叫過去說了很長時間的話,他一定向文鴦交代了什麽。
嘴從來到這裡,文鴦所有的舉動都可以說是依照曹恆的指示在辦。
他不打算立刻率領將士們渡過白渠,副將當然不敢再說什麽。
呼廚泉帶著一眾匈奴頭領,駐馬立於白渠北岸。
勇士們還在渡過浮橋,他和大多頭領都沒有急於過去。
等到勇士過了多半,呼廚泉向身後的頭領們招呼:“跟我到南岸去。”
頭領們紛紛催著馬匹,跟著呼廚泉上了那條浮橋。
呼廚泉等人上了浮橋,後面的勇士都等在岸邊,沒有繼續往浮橋上去。
由於人數不多,原先在勇士們渡過浮橋的時候會浸入水中的橋面完全浮了出來。
呼廚泉等人走在浮橋上,感覺還算是平穩。
直到他們登上南岸,後續的勇士才接著踏上浮橋。
北岸的炮兵還在轟擊著左谷蠡王麾下的匈奴人。
匈奴人被轟的快要抬不起頭,哪還有心思顧及已經渡過白渠的呼廚泉和他率領的匈奴勇士們。
等到呼廚泉率領的勇士們都過了白渠,文鴦抬起手臂,示意炮兵停火。
看到他的手勢,副將策馬飛奔向正在開炮的炮兵,扯著嗓門喊道:“將軍有令,停止炮轟!”
副將傳達了文鴦的命令,山炮紛紛停了下來。
已經登上南岸的呼廚泉在最後一枚炮彈炸響之後,兵器向前一指:“給我殺!”
呼廚泉一聲令下,勇士們揮舞著兵器,呐喊著衝向還沒從炮轟中回過神的敵人。
原先打算在南岸阻截魏軍的匈奴人,根本沒考慮到會被大炮壓製的抬不起頭。
當呼廚泉下令發起進攻的時候,打算阻截他們的匈奴人還沒有做出反應,甚至連幾個匈奴頭領也被炸的腦袋發懵。
沒有統一指揮的匈奴人,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
呼廚泉率領勇士們衝殺上去,很快就把匈奴人驅趕的像是正被獵捕的野獸。
匈奴人四散逃走,還在北岸的副將感慨了一句:“難怪將軍不急著渡過白渠,僅僅呼廚泉所部,就能把對岸的敵人給滅了。”
“大魏將士要有百戰之士的氣度。”文鴦嘿嘿一笑,對副將說道:“呼廚泉手下的匈奴人渡過白渠,把浮橋都給踩的浸入水中,不管怎麽樣,看起來還是有些狼狽。我可不希望將士們渡過白渠的時候,像他們一樣不從容。”
“將軍的意思我明白了。”副將應了一句,繼續等待著文鴦下達渡過白渠的命令。
呼廚泉率領匈奴勇士追殺逃散的匈奴人,直到他們追的遠了,文鴦才下達命令:“傳令,渡過白渠!”
與呼廚泉率領的匈奴勇士不同,文鴦所部魏軍在渡過白渠的時候,踏上浮橋的將士相互間的間隔都比較遠,浮橋的承載能力完全可以達到要求。
魏軍渡過白渠,呼廚泉還在追殺著逃散的匈奴人。
“將軍,呼廚泉好像追的有些遠了。”副將指著遠處說道:“要是任由他這樣追下去,可能會追到成樂。”
“他不會追那麽遠。”文鴦說道:“他曾是匈奴人的大單於,並不是完全不懂得如何把握戰場。我們什麽都不用做,等著他給個結果也就是了。”
“我明白將軍的意思。”副將又問:“我們要不要在這裡駐扎下來。”
“你有沒有聽說過背水而死?”文鴦問了副將一句。
副將當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將軍的意思我明白了,我這就讓將士們繼續向前推進。”
文鴦率領魏軍不慌不忙的向前推進,又走了十多裡,呼廚泉帶著一群匈奴勇士策馬迎著他們奔來。
到了文鴦面前,他一提韁繩止住馬匹,對文鴦說道:“文將軍,敵軍多半逃走,我們俘虜了一些,也殺死了不少。”
“單於辛苦了。”文鴦回禮說道:“俘虜任由單於處置,我軍可以在這裡暫且駐扎兩日,等到將士們休整的差不多,再接著進軍。”
“休整兩日?”呼廚泉詫異的問道:“將軍難道不急著解去成樂之圍?”
“成樂之圍?”文鴦好像很不解的問了一句:“單於怎麽這樣說?”
“凌將軍佔據了成樂,左谷蠡王到了那裡,一定會試圖攻城把城池奪回去。”呼廚泉說道:“我們要是盡早趕到,也能讓凌將軍少些壓力,促使左谷蠡王盡快投降。”
“要是真的那樣,凌將軍應該會很不高興吧。”文鴦微微一笑。
呼廚泉更加詫異,他一臉疑惑的看著文鴦:“我們為凌將軍解圍,難道他還會不樂意?”
“當然會不樂意。”文鴦說道:“凌將軍奪取成樂太容易,他率領的可是大魏軍中的精銳飛熊營。飛熊營守著城池,別左谷蠡王無法攻破,就算是真的破城,也一定是凌將軍故意把他們放進去,為的是廝殺到爽快。”
文鴦的說法,呼廚泉完全理解不了。
要是佔領成樂的換成他,被強大的敵軍包圍,一定會巴望著早些有援兵前來解圍。
從文鴦的話裡,呼廚泉完全沒聽明白凌統會這麽想的理由。
飛熊營確實強悍,可也不至於面對人數是他們十多倍的匈奴人時,不僅絲毫沒有懼意,反倒還期盼著能廝殺個痛快。
呼廚泉還在茫然的看著文鴦。
文鴦衝他咧嘴一樂:“單於不用多想,只要聽我的,不要急於讓將士們快速行軍。到時候不僅能賣凌將軍一個人情,還能為大魏立下功勳,單於何樂不為?”
“一切都聽文將軍的。”呼廚泉雖然不太認同文鴦的說法,可先前數次文鴦的判斷都是正確的,他隻好應了一聲。
其實文鴦做出這些判斷,也是當初出征的時候,曹恆特意告訴過他。
自從凌統做了飛熊營統領,他對戰鬥的興趣就比以往更多了幾分。
奪取成樂,對於飛熊營來說過於簡單,凌統和飛熊營將士一定都覺著那場廝殺沒有過癮。
他們必定是在等待著左谷蠡王返回成樂並且攻城。
文鴦和呼廚泉要是帶著將士們去的太早,反倒會惹凌統不爽。
期盼許久的戰鬥,要是因為他們的到來而被破壞,凌統能高興的起來才怪!
從曹恆那裡了解到凌統心情,同樣領兵的文鴦當然不想做毀了他好心情的惡人。
文鴦和呼廚泉率領將士們,過了白渠以後駐扎下來,凌統派出的斥候給他帶回了左谷蠡王兵敗撤往成樂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