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給曹鑠送去了戰報，戰報裡的內容，當然是馬超等人到了這裡以後所經歷的。

　回到扶風，馬超憑著他以往在西涼的威望，很快聚集了一群西涼羌人，討伐那些試圖與中原為亂的羌人。

　當年，曹家滅了韓遂，又收編了馬騰，西羌聽從中原號令的勢力衰弱到了極致。

　西羌王徹裡吉趁著中原大亂，聚集人馬成立了西羌國。

　遠在西涼，西羌國倒也不像北方的羯人和匈奴人，給中原帶去那麽多的麻煩，他們只不過是在西涼四處縱橫，兼並著一些羌人的部族，以此來壯大羌人的地盤。

　要說羌人，與中原人並沒有世仇，甚至在過去的很多年月裡，中原派到西涼的官員還會鼓動中原人打羌人，或者是鼓動羌人去打氐人和鮮卑人。

　除了董卓入京，西涼軍給中原帶來了不少的禍患，到後來也只不過就是李、郭汜之亂造成了一些惡劣的影響，此後就再也沒了動靜。

　當年西涼軍撤回西涼，曹鑠又令曹鑠前去把他們兼並。

　那時韓遂和馬騰的麾下，有著不少羌人軍士。

　這些軍士作戰勇猛，不僅沒有給中原惹過麻煩，甚至還為阻止其他異族進入中原做過不少的貢獻。

　雖然後世的五胡亂華裡，羌人也曾侵入中原，然而他們對中原人所做過的殺戮，比起人數更少的羯人來說，簡直可以忽略不提。

　所以曹鑠對羌人並沒有特別的敵意，他甚至在考慮只是把羌人融合到中原，至於保持他們的民族特性，那就看羌人自己有沒有維持下去的願望。

　羌人要是能像南方的蠻人一樣，雖然融入了中原，卻還保持著他們固有的民族特性，一旦有外族侵略，能夠與中原人一同拿起兵器禦敵，倒也是個不多的選擇。

　正因為有著這樣的念頭，曹鑠才會派遣有著四分之三羌人血統的馬超前來解決西羌事務。

　聽說馬超回到了西涼，很多曾經投效過馬家，如今又被徹裡吉逼到沒有活路的羌人，紛紛前來投效。

　不過是短短的一個月，馬超帶來的數千將士，就壯大到了七八萬人。

　扶風，馬家。

　馬超坐在上首，趙雲、關羽、張飛和作為謀士隨軍的賈詡分別坐在前堂的兩側。

　“離開西涼好些年頭，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有了個西涼國。”馬超微微一笑，對眾人說道:“山中無猛虎，徹裡吉那個猴子倒稱起了王。諸公認為我們要怎麽辦，才可以把徹裡吉的西涼國給滅掉，讓他們以後聽從大魏的號令?”

　“羌人和匈奴人、羯人都不同。”賈詡捏著下巴，對馬超說道:“羯人殺戮中原人如同牲口，所以陛下下令給他們滅族。而匈奴人襲擾中原數百年，彼此是戰了和，和了又戰。因此陛下派出太子，要給匈奴人抹掉，卻不是把他們的人都給殺光，只是要他們融合到中原族群。至於羌人，陛下並沒有說如何處置，他們以往也沒有給中原帶去多少麻煩，我覺著陛下應該是只希望他們與中原人融合，卻沒有考慮過要給他們滅族或者是乾脆讓他們融合到中原人之中。”

　“賈公的意思是……”賈詡說了這麽多，馬超聽的是雲山霧繞，還沒鬧明白他究竟想要表達什麽。

　“我的意思是，要弄清楚陛下的心思，然後再決定怎麽去做。”賈詡說道:“中原動蕩多年，西涼也是沒少受到禍害。羌人數目不少，也是這麽些年他們沒有摻和到中原動亂之中。我覺著與其沒有弄明白陛下心意之前貿然出兵，倒不如等到陛下回復，然後再做謀劃來的合適。”

　“我們出征之前，陛下還真是沒交代過什麽。”馬超臉上也是帶著疑惑說道:“陛下不把話給說明白了，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對待羌人……”

　“羌人相對柔和，將軍不如先行招募，願意來到大魏軍中的，與大魏將士同等待遇。”賈詡回道:“要是不肯來投大魏的，隨便他們去哪，只要不是參與徹裡吉的西涼國，我們也就不予理會。”

　“賈公這條計策倒是不差。”馬超笑著搖頭:“徹裡吉想要兼並羌人的各個部族，他必定會派兵前去襲擾。我們不僅沒有襲擾，反倒還把選擇的機會交給了羌人。兩相比較，哪邊對羌人更好，他們應該也是明白。”

　“孟起將軍說的是。”賈詡回道:“這麽一來，會有更多的羌人願意投效我們。到時徹裡吉的人去征服他們，他們也會向我們求援。雖然大戰還沒到時候，雙方小規模的接觸和摩擦，卻已經有了機會。我軍充當的是救援，而徹裡吉充當的卻是征服，其實雙方誰優誰劣，已經是再明顯不過。”

　“出兵西涼，我還以為是來征服羌人，沒想到卻是救世來了。”馬超笑著搖頭，又向趙雲和關羽、張飛問道:“三位將軍認為怎樣?”

　“賈公的辦法一出，羌人都想依附大魏，必定聚集起來與徹裡吉死磕。”趙雲回道:“不用我們出兵，這場仗多半也是要持久打下去。我們到最後要做的，應該只有收尾那一件事了。”

　“看來賈公一條計策，已經定下了西涼的局勢。”馬超又問:“等到戰事終了，我們該怎麽去辦?陛下要的是什麽，想必諸位都很清楚。”

　“陛下要的並不是把羌人給徹底的滅掉。”賈詡說道:“否則他也不會派將年重回西涼。以將軍與羌人的淵源，絕對是不肯徹底滅了羌人。我覺著等到戰事終了，還是得請陛下從中原遷徙中原人來到西涼，然後再把西涼的羌人遷移多半到中原。去了中原的羌人，以後必定是成了中原人，而留在西涼的這些，也不會給大魏帶來什麽禍患。”

　馬超點了點頭:“賈公說的在理，那就依著賈公好了。”

　他隨後招呼門外的衛士進了前堂，向衛士吩咐:“傳令下去，三軍將士不得襲擾羌人。再派人到處散出消息，我們不強求羌人投效，只要他們不去投徹裡吉，就是我們的朋友。倘若徹裡吉敢於對他們不利，願意向我們求援的，大軍會竭盡全力前去馳援。”

　其實出征之前，馬超的內心也是很複雜的。

　他的祖母是羌人，母親也是羌人，父親有著一半羌人的血統。

　到了他這一代，血液裡有四分之三都是羌人的血統。

　與其說他是個中原人，倒不如說他更貼近羌人。

　滅了羌人，馬超還真是會於心不忍，甚至無法下令讓將士們下手。

　賈詡做了這些分析，讓馬超看明白了，曹鑠根本沒考慮過要像對付羯人和匈奴那樣把羌人徹底滅種或者融合。

　對於大魏來說，羌人這種相對柔和的民族還是可以共存的，只不過在人數上要有一定的壓製，否則也很難說將來會不會有個別懷有野心的對大魏產生不好的企圖。

　馬超原本在西涼就有著很高的威望，這麽多年，西涼的羌人也是受到羌族貴族的壓榨，日子過的很是淒涼。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根本沒有什麽中原和羌人的概念。

　對他們來說，只要能夠填飽肚子，能夠活得下去，就已經滿足了。

　徹裡吉建立了西涼國，為了養兵，他的人時常會到各地的羌人村莊搶掠。

　中原太遠，而且去了還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徹裡吉並沒有想過要到傳聞中富庶的中原去搶劫所需的物資。

　他唯一能夠籌措軍糧和借以壯大西涼國的辦法，只有搶掠那些不肯投效的羌人部族。

　馬超回到西涼之前，很多羌人部族都被徹裡吉壓榨著，所以才會在他回來以後，沒用多久就征募了一支七八萬人的大軍。

　魏軍軍糧充足，將士鎧甲鮮亮，與他們比較起來，徹裡吉的西涼國兵士就像是一群常年吃不飽飯的乞丐。

　受他壓榨的羌人，一邊想著加入魏軍可以保全部族，一邊也在尋思著，到了這支物資充足的軍中，從此就不用再餓著肚子。

　賈詡給馬超獻了計策，馬超隨即下達命令。

　他的命令很快就傳到了許多羌人部族中。

　這些部族的勇士，以往也是對徹裡吉的西涼國士兵敢怒不敢言，聽說了馬超的命令，很多部族都喧騰了起來。

　大魏沒打算奪走他們的土地和女人，甚至還向他們示好，願意在他們危難的時候出兵保護。

　對於被壓榨到極限，時刻都有反抗徹裡吉心思的羌人來說，這道命令無疑是個好消息。

　很快就有一些羌人部族聯合了起來，彼此約定派出勇士觀望著對方的族群，一旦徹裡吉派兵來了，他們在聯合抵抗的同時，再向馬超求援。

　命令下達以後，馬超又給趙雲等人分派了任務。

　三位將軍每天都會各自引領一支人馬四處巡查，提防著徹裡吉突然發難。

　自從馬超回到西涼，徹裡吉搶掠的機會是越來越少，他難免不會覺著煩悶。

　徹裡吉的王帳，坐著幾名羌族頭領。

　臉色陰沉，他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語氣帶著懊惱的說道:“西涼韓家，早些年被大魏皇帝帶兵給滅了。馬家也是遷移到了大魏。他們走了，我們才有機會喘了口氣。可好日子還沒過多久，馬超居然又回來了。如今倒好，他派兵天天巡查，還和很多部族約定不會兼並他們，只要我們派人去那些不足取些糧食和其他用度，他們就會聯合起來對抗我們，確實是惱人的很。你們有沒有辦法，讓馬超不再這麽張狂?要是不讓他折服，以後我們的可是不會有好日子過。”

　羌人頭領彼此看著別人，都沒有吭聲。

　當年馬超在西涼的時候，名聲就已經在外。

　很多試圖與馬家為敵的羌人，都被他在戰場上斬殺。

　馬超無敵的形象，早就在羌人之中深入人心，如今他回來了，誰敢和他正面對抗?

　沒有人吭聲，徹裡吉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他的目光落在離他最近的一個羌人臉上:“雅丹丞相，你覺著該怎麽辦，才能讓馬超消停一些?”

　雅丹身材魁梧，雖然是羌人，臉上卻流露著與一般羌人敦厚完全不同的慧黠。

　徹裡吉向他詢問辦法，雅丹回道:“馬超可不是一般人，在座的怕是沒有一個人能夠抵擋得了他。我覺著讓馬超折服的可能不大，要是想勝過他，唯一的辦法就是發兵攻打。我們在西涼這麽些年，早就積攢起了不少家業。馬超當年去了大魏，他家裡可是不剩下什麽。如今雖然有些族人投到他的軍中，那些人卻根本沒打過仗，就算上了戰場，也不過是送死而已。”

　徹裡吉點了點頭，眼睛微微眯了一眯，又問雅丹:“你的意思是，要我發兵直接攻打馬超?”

　“正是。”雅丹回道:“有些部族敢於和大王為敵，無非是他們背後有著馬超撐腰。一旦馬超被我們擊敗，我倒是想要看看，他們還指望什麽和我們對抗?”

　“發兵多少?怎麽打?誰來領兵?”徹裡吉接連提出了幾個問題。

　雅丹回道:“馬超手下人馬不少， 他又是勇冠三軍的猛將，我們當然得派出最有能耐的人去討伐。”

　看向他對面坐著的羌人，雅丹問道:“越吉元帥願不願意為大王分憂?”

　“我是大王身邊的元帥，本來就該是領軍作戰。”越吉起身說道:“大王要我去打，我肯定會領著勇士們進攻馬超。”

　越吉願意領兵討伐馬超，徹裡吉頓時大喜。

　他對雅丹和越吉說道:“我們這次面對的敵人並不是尋常人，而是曾經連我們羌人都很尊重馬孟起。大軍一旦出征，就沒有回頭的可能，僅僅只是越吉元帥一人過去，我還是不太放心。”

　看著雅丹，徹裡吉說道:“不如丞相與元帥一同帶兵，要是遇見個狀況，你倆也能彼此商議。”

　雅丹和越吉在徹裡吉的西涼國，地位都是十分崇高。

　把倆人都派出去領兵，可見徹裡吉對討伐馬超是十分看重！ 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