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曹鑠讓人給他找來了一些蔡侯紙。
曾經的蔡侯紙造價昂貴,曹鑠早就讓人研究降低紙張成本和令紙質更加細膩的法子。
工匠們把樹皮、漁網、破布等東西混合在造紙的原材料裡,確實是降低了不少成本,可紙張的提純還是沒有達到曹鑠要求的標準。
改進之前的蔡侯紙是淡黃色的,經過改良,如今曹鑠治下使用的紙張顏色要淡了許多,更接近於白色。
鄧展送來了一摞紙,曹鑠拿起來抖了抖,向他問道:“有沒有更松軟一些的?”
他手中的紙張質地有些硬,用來寫字還行,可用來做女人每個月需要使用的東西,確實是不可以。
“紙都是這樣。”鄧展說道:“公子早先吩咐過,讓工匠把紙張裡的雜質再去掉一些,他們確實做到了……”
“做到了什麽?”曹鑠打斷了他,抖動著手裡的紙說道:“這種質地確實比以前強了那麽丁點,可離我想要的還差了很遠。”
“我會把公子的意思告訴他們。”鄧展回道。
“也不用你告訴他們,我親自去。”曹鑠站了起來,帶著鄧展又招呼了守在門外的祝奧,出了宅子。
以往蔡侯紙沒有絲帛好用,而且造價比絲帛也低廉不了多少,所以很少有人會用它作為書寫載體。
絲帛雖然貴了丁點,可它的質地好,不像蔡侯紙,寫了字有時會變成墨黑色的一團。
曹鑠令人研製出紙張的提純和降低成本,紙張的價格掉了下來,在他治下已是有許多人逐漸習慣了使用新的紙張書寫。
然而紙質不行,表面毛邊太多,書寫起來還是有些差強人意。
帶著鄧展和祝奧離開家,他們前往建在壽春城裡的造紙工坊。
各地紙張都由這裡提供,造紙工坊的規模也不是很小。
曹鑠很少來到這裡。
工坊的管事聽說他來了,連忙跑出來迎接。
“公子!”見到曹鑠,工坊管事躬身行禮。
“我就是來這裡隨便看看。”曹鑠抬了下手,向管事問道:“你們現在紙張提純做的怎樣?”
“回稟公子,一直都在安排人研究。”管事說道:“我們增加了提純工序,紙漿的篩選也精細的更多,造出來的紙……”
“提純工序還是不夠。”曹鑠說道:“用來書寫的紙張需要質地特別細膩,表面極其光滑,否則書寫起來墨跡還是會向四周洇。”
“我會安排人繼續提純。”管事連忙應了。
“紙不僅可以用來寫字,你知不知道?”曹鑠向管事問道。
管事茫然。
他當然不知道紙還能用來做什麽。
“有一種紙,需要高溫蒸煮。”曹鑠說道:“它的質地必須十分松軟,不用去考慮它能不能用來寫字,要考慮的是它可不可以吸水。”
“公子說的那種……”管事欲言又止。
“怎麽?”從管事的神情,曹鑠看出了些什麽,他問道:“你們是不是造出了那種紙?”
“不能說是造出來。”管事有些尷尬的說道:“只是上回造紙的時候弄的錯了,廢掉不少,倒是和公子說的想差不多。”
“帶我去看看。”曹鑠擺了下手。
管事躬身領著他進了工坊。
來到工坊,曹鑠發現地面上有很多汙水,汙水的顏色有些泛黃,還散發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
“汙水怎麽不給處理掉?”低頭看著汙水,曹鑠向管事問道。
“每天都處理,只是處置不過來。”管事回道:“各地都要使用紙張,我們造的實在是太多了些……”
“如果各地使用的紙張不從你們這裡調撥,你們才真要擔心了。”曹鑠說道:“事情繁多不是把汙水留在這裡的理由。你和工匠們都要在這裡做事,一天沒什麽,兩天也不會怎樣,然而常年累月,必定會因為汙水殘留染上各種毛病。”
“公子教訓的是。”管事額頭上滲出了冷汗:“我這就讓人去做。”
“我幾乎沒怎麽來這裡,突然來了,還真發現不少問題。”由管事陪同在造紙工坊裡走著,曹鑠說道:“你們從事的是輕工,可不要把自己當成小作坊來對待。即便是小作坊,也沒有像你們這麽隨意的。”
曹鑠當面訓斥,管事低著頭跟在後面不敢吭聲。
在工坊裡走了一圈,曹鑠看到的東西越多,他的心情就越糟糕。
雖然他對造紙不是很懂,卻也能看得出來,工坊裡很多工序都存在著疏漏,工匠們做事也不是十分用心。
“你在這裡多久了?”曹鑠向管事問道。
“回稟公子,已經兩年了。”管事回道。
曹鑠又向鄧展問道:“先前給我送去的紙,是什麽時候造出來的?”
“兩年前。”鄧展回道。
“把你們現在造的紙拿給我看看。”皺著眉頭,曹鑠向管事提出看看紙張的要求。
管事不敢不應,連忙跑去取紙。
片刻之後,他捧著兩張紙回來。
接過紙,曹鑠抖了兩下,冷笑著問道:“兩年了,你跟我說增加的提純紙漿的工序,可這種紙根本還不如兩年前造出來的。”
“誰讓你做的管事?”把紙遞給旁邊的鄧展,曹鑠問道。
管事低著頭沒敢回應。
“公子問話,怎麽不答?”祝奧瞪了他一眼。
管事這才回道:“回公子話, 是當初被選上的……”
“給我查查,是誰選上的他。”曹鑠向鄧展吩咐道。
鄧展應了。
曹鑠又說道:“從今天起,你也不用做什麽管事了,這裡我會交給其他人打理,你到下面做個工匠好了。”
百年不來一趟,來到這裡就把管事給拿了,看到這一幕的工匠們一個個目瞪口呆,都把頭給低了下去。
“以前的管事為什麽不做了?”曹鑠向鄧展問道。
“病死了。”鄧展回道:“得了急病,沒幾天就死了。所以才有後來重新挑選管事。”
“那就從工匠裡挑選一個做事精細能給我打理好造紙工坊的,”冷著臉,曹鑠說道:“無論哪一個行業,無論什麽樣的工坊,管事的人必須懂得輕重,必須用心做事。像這種根本沒什麽建樹只知道混日子的,全都給我拿掉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