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鑠挑明了是在說他和曹丕的關系不可能還有調和。

郭嘉歎了一聲說道:“看來公子已經做好了準備。”

“我從來都是有準備的。”曹鑠說道:“如果父親沒有對我產生提防，我們父子同心，用不幾年必定可以一統天下。如今既然父親要扶持子桓，那就讓子桓為他打天下好了。我也是累了，這兩年什麽也不乾，就遊遊山玩玩水，把日子過的愜意一些。既然已經有了這麽大的家業，而且父親又不允許我更加壯大，我乾脆就不再擴充，隻保持現在這個洋酒就好。”

“公子真的甘心?”郭嘉問道:“難道不想再要遼東?”

“實話和你說，我本來就只是想要個遼東。”曹鑠說道:“拿下遼東之後，將來我再要個揚州，我的欲望也就填滿了。可父親卻不給我機會，在我將要出兵遼東的時候讓我返回壽春，這件事我確實會耿耿於懷。身為兒子，我不能做什麽，唯一能做的，就是遵照父親的指示，好好的休養一段時間。”

“倘若曹公要公子領兵征討別處，公子打算怎樣?”郭嘉問道。

“我不打算怎樣。”曹鑠說道:“休養的命令在先，我當然得依照先前的命令。至於討伐別處，有子桓在就好。”

“公子可千萬不要賭氣。”郭嘉說道:“曹家與公子是一榮俱榮。”

“不！”曹鑠打斷了他:“當初曹家與我是一榮俱榮，如今卻不見得。”

“怎麽說?”郭嘉問道。

“當初我沒兵沒權，只能靠著曹家，而且我又是曹家長子，父親一直很看好我。”曹鑠說道:“如果按照那樣下去，將來我必定可以順理成章的接管曹家。當然與曹家一榮俱榮。可如今卻不然，我有了兵有了權，父親反倒不信我了，要扶持子桓上位。無論他將來是想讓子桓接管曹家，還是要我接管曹家，兄弟倆手中都有兵權，必定是會相爭。曹家榮與我榮完全是兩碼事，畢竟還有子桓牽涉到其中。”

“公子就這麽不待見二公子?”郭嘉說道:“曹公也只是……”

“你也不用說什麽。”曹鑠說道:“這次來到壽春，你看到了我是怎樣對待曹彰。回去之後還請轉告父親，就說我自請削奪左將軍和淮南王的封號。從此以後，曹家再有征伐，我將不出一兵一卒。”

“公子要是這麽做，恐怕……”郭嘉說道:“你就是和曹公反目了。”

“我沒有和父親反目，只是向他表明一個態度。”曹鑠說道:“我的態度很明確，扶持子桓就不要再指望我。兩個兒子只能有一個將來可以繼承曹家，假如父親選的不是我，那我從今天開始，就封閉屬地，再也不與曹家來往。”

“曹公最擔心的，就是公子做出這樣的事情。”郭嘉說道:“如果不是擔心這些，他也不會扶持二公子。”

“其實我根本不希望是你來。”曹鑠說道:“我更希望是別人，但我卻知道，父親肯定會讓你來。”

“為什麽?”郭嘉問道。

“父親想看到我的態度。”曹鑠說道:“你來了，我的態度就不能太強硬。換做別人，我可以讓他們直接帶話給父親，對我沒有提防，我會對曹家盡心盡力。然而對我有了提防，從今往後我就獨善其身，曹家的事情再也與我無關。”

“公子現在就和曹公反目，是不是太早了些?”郭嘉眉頭微微皺了皺，對曹鑠說道:“雖然你麾下精兵數萬，畢竟還是敵不過曹公。”

“奉孝這話說的我就聽不懂了。”曹鑠咧嘴一笑說道:“我再怎麽獨善其身，也不過是從此不再出兵，

又不會發兵攻打曹家，怎麽就是和曹家反目了?”“身為曹家公子，不聽從曹公號令，難道不是反目?”郭嘉說道:“曹公必定不會饒你！”

“有些事情說開了反倒好。”曹鑠說道:“奉孝回去，隻管把我的意思告訴父親。如果要扶持子桓製衡我，那他大可不必，從此之後扶持子桓，我遵從子桓號令好了。”

“曹公這件事確實辦的差了，可讓他妥協，又談何容易?”郭嘉說道:“我把話帶回去，恐怕曹公會……”

微微笑著看著郭嘉，曹鑠沒有吭聲。

郭嘉恍然:“公子這些話只是說給我聽，並沒打算真讓曹公知道。”

“父親知道的話，大不了從此往後我脫離曹家。”曹鑠說道:“父親要是不知道，事情到時還有緩和的余地，該怎麽做，就看奉孝的了。”

郭嘉搖頭苦笑:“公子還是要拖我下水……”

“你是我的妻舅，我不拖你下水，還能拖別人不成?”曹鑠賤兮兮的問道。

說了半天，還以為他真的要和曹家反目，郭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放眼中原，如今曹鑠的勢力已經不容小覷。

他要是放棄了左將軍和淮南王的稱號，從此不再聽從曹家指揮，曹操一統中原還真是個大麻煩。

擔心了半天，沒想到曹鑠居然只是想把他給拖下水。

回到鄴城，用委婉的方式把曹鑠的訴求說給曹操。

曹操只會認為他和曹鑠站在了一道，絕對不會把曹鑠的不滿想的太嚴重。

到頭來，在其中兩頭不是人的是他。

他也不得不做出站隊的選擇，正式站在曹鑠這邊。

話是怎麽都得傳的，至於怎麽傳，得看郭嘉如何抉擇。

只要傳了話，他和曹丕之間的關系就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樣彼此秋毫無犯。

看著曹鑠，郭嘉十分無奈的說道:“公子何苦來，非要把我拖進泥潭。”

“子桓已經開始下手，我要是下手晚了，豈不是被他佔了先機?”曹鑠咧嘴一笑，對郭嘉說道:“你也別怪我，我說的這些，你肯定是得轉告給父親。如何轉達，那得看你。”

“公子是吃定了我不可能原話轉達。”郭嘉說道:“畢竟欣兒嫁給了公子，二公子無論如何不可能信我，我還有其他的選擇?”

“回到壽春，見了郭欣再說。”曹鑠衝他咧嘴一笑:“吃飯，這麽好的湯都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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