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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護大陣被破之後,千余修士一齊衝入深津澗洞府之中。
因五名元嬰修士俱已不見,生死不明,再加上蘇奕鴻敗亡,諸多門客又倒戈一擊,不過是小半日的功夫,整座洞府便被蕩平,除卻仆役婢女外,蘇氏門下修道之士,皆被殺戮一空。
隨後又傳來消息,蘇聞天已被寧衝玄親手斬殺,蘇氏位於山門中的各處洞府亦是已被清剿乾淨,弟子被盡數殺絕,其所佔陸洲靈島,奇峰秀府,俱被山門收回。
自掌門下得法旨之後,不過區區一日多的功夫,蘇氏便自溟滄派中除名。
數千年門第,一朝風流雲散。
齊雲天命心腹之人將此行所獲清點一番,隨後錄筆造冊,分作正副兩本,便攜眾弟子回返浮遊天宮。
一行人浩浩蕩蕩回得天宮之上,齊雲天令眾弟子在殿外等候,自己獨入殿中繳命,將那譜冊呈上。
秦掌門聽得詳細奏報下來,先是褒獎幾句,再命他退去一旁,齊雲天一揖之後,便去孟真人身後站了。
顏真人輕皺眉頭,言道:“掌門師尊,那幾個逆徒竟將真龍府挪移去了他處,倒是不可不防。”
秦掌門輕擺拂塵,清聲道:“真府仙遺,自有緣法,無需多慮,蘇氏氣數已盡,些許余孽不足為患。”
殿中諸真人皆知掌門真人功行高深,既如此說。定是早有思量,因此也不再多言。
孫真人此時看了一眼秦真人,朗聲開口說道:“掌門師尊,如今蘇氏已除,蘇聞天,蘇奕鴻二人業已誅除,十大弟子當可重定。”
秦掌門笑道:“前日在此,你等幾人曾言,誰人能拿下那蘇奕鴻,便可補上其位。雲天,你來說說,此戰那蘇奕鴻為何人所敗?”
聽得掌門真人問詢,齊雲天忙躬身道:“啟稟掌門,今番敗得蘇奕鴻者,為周掌院弟子,張衍!”
掌門微微頜首,讚道:“好。此佳徒耳。”
此語一出,張衍成那十大弟子已是板上釘釘,不容置喙。
彭真人美目一亮,朱唇邊泛起一絲漣漪。
秦真人卻是臉色有些不好看,她雖然連番使計,想要阻礙彭真人入局。甚至最後不惜把水攪渾,但即便如此,最終卻還是沒能壓得住張衍,事情到了如今這一步,她也是無力阻止了。
孟真人沉吟片刻。開口道:“只是這十弟子座次排序,當要重議了。”
他稍稍轉首,道:“彭真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齊雲天去位後,其後弟子座次排序自升,如今十弟子以霍軒為第一。寧衝玄與蘇聞天戰至平手,因後來並未與蘇奕鴻分出勝負,是以排在第九,而蘇奕鴻則排在第八。
而眼下蘇奕鴻被張衍除去,若是按此排位,張衍當在寧衝玄之前。
彭真人對著孟真人欠了欠身,稽首道:“孟師兄,張衍雖是修為不差。但他畢竟乃是後進,寧師侄既先入此榜之中,依師妹淺見,當列在張衍之前,方才為妥。”
讓寧衝玄在前,那是要照顧孫真人的顏面,傳達善意。
孫真人也是心知肚明,當下生受了這份好意,不過他身為洞天真人,自然也不會白佔張衍便宜,笑道:“張衍這弟子確實不差,不枉我當日看重,當做褒賞。”
他是說到便做,把手一點,就有一道光華飛出大殿。
張衍正坐在殿外,卻見一道光華直奔自己而來,便伸手接了。
攤開掌心一看,卻見是一枚光潤無暇的玉碟,心中一動,靈機入內探了一番,發現竟是那下半卷《瀾雲密冊》便起身稽首,心中微喜,高聲道:“多謝真人賜法。”
在他看來,這十大弟子的座次倒沒什麽好爭的,雖是關系到修道外物多寡,但只要入了此位,哪怕是排名最末,所得好處也遠遠不是尋常弟子可比。
他自身有昭幽天池在手,又有周崇舉,彭真人等人在背後支持,些許損失根本無需計較,反而得了這下半卷密冊,卻是實打實的好處,若是認真研習,當可平添不少手段。
秦掌門拿過手邊那張法榜,將蘇奕鴻之名勾除,重新換上張衍之名,用印之後,言道:“自今日始,此十人便為我門中十大弟子,雲天,你且親去,將此榜掛於功德院中,昭示山門。”
齊雲天應了一聲,站了出來,上前接過法榜,再拜了一拜之後,就出殿而去。
掌門與眾位真人之言,殿外諸弟子也是聽得清楚明白,不由齊齊朝張衍看來。
忽然,離得張衍較近的兩名弟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對他執禮,道:“見過張師兄。”
他們這一站,近處數十弟子也醒過身來,紛紛起身見禮,最後竟是引得數百名弟子站起,都是大聲言道:“見過張師兄。”
聲音隆隆,震得外殿之上一片大響,遠遠傳了出去。
方洪等人在一旁看著,卻是又羨又妒,恨不能此刻受諸弟子見禮的是自己。
張衍也是起身,微笑還禮。
他心下也是感慨,三年辛苦籌謀,如今終得功成!
自此溟滄派門內,他之地位便是尋常元嬰真人也不可相比,獨佔一府更是名正言順,不容指摘,若是能在此位之上安坐三百六十載,便可入渡真殿,為上長老。
除此之外,他還可從靈機院中選出幾條上好地煞種入洞府之中,經羅院中所藏五功三經,任其翻閱,門中十二神通,亦可擇選一門修行,諸般好處,說之不盡。
聽得門外響動,親真人臉色更差,惱道:“師兄,浮遊天宮重地,豈可任由弟子喧嘩?”
秦掌門微微一笑,卻是不以為忤,道:“師妹太過苛責了。”隨後不再理她,轉首對身旁侍童兒言道:“去把苗坤喚上殿來。”
童兒忙領命去了。
不一會兒,只見那身形滾胖,臉容滑稽的道人又一次來到殿上。
秦掌門看了他幾眼,溫和言道:“你且走近一些。“苗坤忙再上前幾步。
秦掌門道:“苗坤,你當日奉我之命,入蘇氏潛身二十余年,勞苦功高,如今蘇氏已除,我當要給你一個出身。”
說到這裡,他微作停頓,隨後緩聲言道:“今日我便收你為記名弟子,你回得山門後,別無洞府,那蘇奕鴻原先所居住深津澗,就轉賜予你。”
苗坤聞言大喜不已,慌忙跪下,叩首三遍,道:“弟子必好生修行,不負掌門師尊所托。”
幾位世家真人相互看了看,皆是搖頭,本來那深津澗他們也有意染指,只是正尋思一個機會開口,可偏偏秦掌門收了此人為徒,卻堵上了他們的嘴。
以掌門弟子的身份接掌此府,誰都不好說什麽。
秦掌門又拿過方才齊雲天呈上的譜冊,命童子送下去與諸真人傳閱。
蘇氏數千年積累,非同小可,修道之物難以計數,幾位世家真人觀覽過後,細細一思。便知曉這本譜冊之上所寫定然不是全部,不過是其中少許,齊雲天定然還有一本正冊在手,但眼下師徒一脈得勢,因此他們也只能當做不知。
諸真人看過之後,秦掌門便傳下法旨,按此一戰功勞大小,分別賞賜弟子。
張衍如今躋身十大弟子,此行又立下了大功,亦是得了不少。共是得了丹藥萬數,法寶法器三十余,七處洞府靈島,其中福地一座,真宮兩座,氣府三座,外加一座種有上百年地煞的陸洲。
除了此行諸弟子,各府各院也是各有所獲,便是世家門下也得了些許好處,但與師徒一脈所得相比,卻是相形見絀了。
待分賜完畢,隻聞一聲鍾磬響,隨後一名童子走出殿外,道:“掌門真人法旨,今日諸事已畢,眾弟子無需恭候,可自行散去。”
張衍起得身來,飛身空中,正想與齊雲天和寧衝玄等人打過招呼後便自離去,忽聽後面有人言道:“張師兄,且慢行一步。”
他回首一看,卻見是方洪駕雲追來,詫異道:“原來方師弟,何故在下?”
方洪上來一個稽首,尷尬言道:“張師兄,小弟尋你,乃是為那‘汲羅金錐’而來。”
張衍訝然道:“師兄何出此言,我並未見過此寶。”
見張衍有意拿捏,方洪心中暗罵一句,悻悻道:“適才小弟用此寶傷了蘇奕鴻,只是臨走之時退得急切,卻是落在了此人手中, 此寶乃是小弟恩師所賜,不敢丟棄,如今此人以為師兄所擒,是以請師兄看在份屬同門的臉面上,將此寶還來,小弟感激不盡。”
張衍皺眉道:“方師弟你也太過不小心,此物既是師長所授,又怎能輕易遺失?”
方洪平白被教訓了一頓,盡管心中憋屈,但卻也是無可奈何。
張衍如今已是那十大弟子,除卻掌門和幾位洞天真人,門中再也無需特意看誰臉色,他也只能恭恭敬敬稱呼一聲“張師兄”。
此番為了拿回這寶物,隻得委曲求全,低聲下氣地言道:“師兄說得極是,卻是小弟疏忽了,還望師兄行個方便。”
張衍淡淡言道:“我並未見得此物,若果真在蘇奕鴻身上,定是在那袖囊之中,待我回去之後,將袖囊煉開,如見得此物,當會還你。”
方洪無奈,隻得言道:“那,那還望師兄稍作留心,小弟必有重謝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