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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光梧沒想到張衍說動手便動手,不由暗聽了一驚,急切之間腳踏煙氣一退,同時一枚劍丸飛出,瞬息間拉出一道金色弧光,將疾飛而來的星辰劍丸架住,隨後法訣一引,身化虹光飛去,便到了遠處。
他也是精通劍術之輩,拜在洛其深門下時,常與洛元化比鬥,知道兩名劍修放對時,若是一方搶先出手,另一方不是著急反攻,而是要設法脫出戰圈,先避開那如疾風驟雨一般的攻勢,穩住陣腳之後,然後再談其他。
張衍雖不知道他的打算,但他還從來未與如趙光梧這般劍修動交過手,此時乍然遇到,見獵心喜,自是不肯錯過這等良機,就算此人做出什麽退讓姿態來,他也不會輕易放了過去,同樣是身化長虹,馭起劍遁追來。
兩道虹光在天空之中一追一逐,俱是一般快如電閃,迅似飛星,眨眼間就出去了數裡之外。
趙光梧自幼習劍,自恃劍術了得,在他想來,張衍雖然也以斜道聞名,但卻也未必能與自己相提並論,是以來此之前信心滿滿。
但他很快驚奇發現,對方那劍遁之速,卻絲毫不比自弓來得慢多少,甚至還隱隱快上幾分。
見到此景,他眸光一凝,但倒也是不慌,喝了一聲,把劍芒一催,遁光倏爾間變得忽快忽慢,忽左忽右,讓人捉摸不透究竟欲去何方。
連閃了數十次後,他到了一座山頭之上,隨後專找那峰石間隙之處穿行,又接連轉了幾圈,這才與身後那道劍光稍稍拉開一點距離,隨後返身過來,立在空中,口中叱喝一聲,將劍丸抖開,霎時間,就有十二輪劍芒結成半月光輪,飛閃出來。
他也曾聽說過張衍的能一氣禦使十六劍,不過他不以為意,據他所知,張衍與他一般,都並未曾習得那門中上乘劍經,尚不能將此法之威盡數發揮出來。
只是他則稍有不同,非但也懂得這分光離合之法,而且與在洛氏門下習劍時常與同門劍修切磋,鬥陣經驗豐富,縱然少了幾道劍光,也自信可以用那精巧的來劍技來彌補不足。
他嘴角微微彎起,把心意一催,這幾輪劍光分分合合,忽聚忽散,似吐似縮,在張衍身周躍動不止,來去不定,尋覓攻敵之機,只要窺出一絲空隙,便能從中殺進去。
見到這趙光梧竟能一氣化出十二劍來,張衍不驚反喜,心中道了聲“好”一聲清嘯,亦是將劍光展開,共有十六道劍影一齊飛出,化作道道紛舞熒芒,護在身前。
難得遇上一位同道,他有心觀摩此人劍技,因此也不急著搶攻,只是一味守禦。
如今他身著寶衣,又把參神契練到了三重境界,便是對方有什麽殺招,把飛劍漏了進來,他也是不懼其斬殺。
趙光梧見張衍已被自己困住,不由面帶喜色。
他與張衍乃是同門,事先又沒有以鬥貼相邀,此番相鬥只能以切磋相論,傷了誰的性命也無法交代,是以他隻隻望能將張衍擊敗,逼其認輸,如此一來,對方自也無臉去那大比之上爭勝了。
因此他不惜一切鼓動真元,將劍丸驅動得急驟如雨,只見一團如金雨一般的光華裹住一層星光,無孔不入潑灑下去,似是竭力要將其碾碎一般。
那道道如飛梭一般的星光雖比那璀璨銀芒小了一圈,但卻韌性極大,在不停逼壓之下反覆變幻形狀,雖看似炭炭可危,但卻始終能應付得過來。
這兩色光華互相碰撞,激蕩出悅耳之音,似是琴鳴鈴響,便是數十裡外也能聽聞。
兩人這一戰,不知不覺便是半個時辰過去。
張衍氣息綿長,丹煞雄渾,還不覺得如何,趙光梧幾次三番都未能破~~.shushuw.-更新首發~~入其中那劍網之中,卻是已微覺疲憊,他也是暗暗心驚,道:“這張衍鬥到如今卻仍是氣定神閑,不見絲毫吃力,聽聞他乃是丹成一品,難道其後勁果真是這般無窮無盡麽?”
似他這般禦使劍光,心意與那劍丸相合,純憑心眼劍識尋找敵方破綻,雖則劍光飄忽不定,來去叫人無可捉摸,能佔據主動之勢,但他卻還未曾修煉到那圓融無暇的地步,必須先立在一處,心神不得有絲毫分散,方能發揮出最大威勢來。
劍芒一但飛起,其速飛馳如電,往往瞬息之間就能出得數十上百劍,需劍意神識契合一處,全然顧不得其他。
但若是飛騰往來,所出之劍去不到自己欲去之處,隻消偏上一點,便無從談及壓製敵手了。
且一氣催動十二劍,也並非輕松之事,反而是極重負擔,是以少清派中一些劍修,縱然懂得分光之法,也隻喜專於一劍,並不濫用此招,免得元氣耗損過重,被人翻盤。
趙光梧此時便感到〖體〗內丹煞在急劇散逸,他也是心知肚明,若是再這麽折騰下去,若還不能將張衍壓製住,就再過得些時候,就要輪到對方來收拾自己了。
然而他還未曾籌謀出對敵之策,張衍卻是已感覺到了此人似乎後力不繼,目光微微一閃,便把劍勢一漲,藍芒亂閃,就將那裹住自身的金光迫退了許多,似是要將其撐破一般。
趙光梧不覺驚異,張衍那劍光與適才相比,縱橫之間,已是老辣了不少。
以張衍一氣十六劍的手段,許多劍式並非做不到,而是不經對戰,無法憑空想象出來,他本還有長足成長潛力,此時經這趙光梧練手,倒是讓他有了一番新的體悟,明了不少玄機。
趙光梧也是看得明白,若自己不能將此人一舉拿下,再如此纏鬥下去純粹是給對方磨練劍術,心念一轉,決定另換他法,因此就把劍丸一招,跳出了戰圈。
他本是主攻一方,當然說退就退,到了遠處之後,他收劍而立,歎了一聲,道:“我攔不住張師兄,那此鬥也無意義,師兄請去吧。”
他側身一閃,故作大方般讓開了前路。
張衍冷哂道:“趙道兄倒是懈旱輕巧,你無故攔我前路,現在想走就走,當我好欺不成?”
他把手一點,劍光一長,再度向趙光梧殺來。
趙光梧眉頭暗皺,他有一門隱劍之法,能潛身在側,驟然殺出,不過這法門需慢慢等候時機,若是對方有了防備,那便不好施展了,他本打算用言語唬得張衍以為自己當真退去,待其大意之後,再出其不意動手,沒想到對方卻不上當。
見其劍芒殺至,不得已又振作起精神應付。
張衍此番出手,沒有再留手的打算,劍光一撞,阻住其身形之後,便連綿不斷展開劍勢。
趙光梧無心久戰,畢竟他鬥劍經驗豐富,應對了幾手之後,找準一個破綻,就重施故技,飛遁出去。
可是張衍怎會放任他如此輕易脫身,適才只是想一窺他劍招,這才沒有展開全力,此刻見他欲去,立刻清喝一聲,身與劍合,化光飛躍,倏爾間趕在前方,又分出一劍斬了下來。
那離合分光之法對不通劍道之人甚是好用,但是對付趙光梧這等人便不那麽簡單了,因此他發揮出自身所長,也不去玩弄什麽精巧招式,只是仗著劍遁之術比對方迅快,不叫其能展開劍勢。
趙光梧見其劍光迅疾無侍,如是不當,決計逃脫不去,他也是無奈,隻得停下身形,再次招架,隻應付了一會兒,便感壓力大增,因張衍在他身側不停繞走,那一道劍光飛騰挪閃,每每從刁鑽之處殺來,叫他應接不暇。
照這般殺下去,隻消一個疏忽,便是失手局面,他哪裡敢冒這等險,當即大喊一聲,再把劍丸灑開,化作十二道劍光將那星辰劍丸逼退,隨後迫不及待縱光而去。
只是他尚未跑出多遠,只見前方光華一閃,張衍又一次到了前方,一聲長嘯,如同先前一般驅劍斬至。
那一道劍光飛來時,如流星趕月,寒氣飆溢,眨肌刺骨,逼得趙光梧不得不先出手應對,待稍稍穩住陣腳之後,他也知道先前太過急切了,因此也不先著忙離去,而是急攻了一陣。
張衍暗自一笑,把劍芒一展,將他這輪攻勢擋了平來。
趙光梧見又稍稍佔了一點上風後,便暗自退後一步,突然一起法訣,縱光飛馳而去。
張衍冷笑一聲,他早就放著他這一手,幾乎在同一時刻展開劍遁,幾息之間,便又追了上來,還是如適才那般一劍劈落。
趙光梧見還是走不脫,不由暗罵一句,不得不再度停下應行。
幾次三番之後,他也知道今日定難逃脫了。
他雖也是劍修,但是也為張衍這等打法感到一陣煩躁,隻感到束手束腳,明明有一身實力卻是發揮不出來。
兩人交手劍光往來何等迅捷,容不得半點分心,也是他先前那一陣出手過於迅疾, 導致元氣耗損過大,這時心緒忽有波動,放在全威之時倒也不算什麽,可此刻卻導致劍網稍稍露出了一絲空隙,卻立刻便被張衍察覺了。
張衍眼芒陡閃,低喝了一聲,星辰劍丸霎時一分,重化十六道劍光,也不展開,而是在一狹小范圍內密集絞殺而來。
趙光梧不提放他突然用出這一手,猛吃了一驚,好在他反應迅捷,亦是將劍光抖開,仗著精妙劍技,堪堪擋住。
這個時候,張衍看準了機會,手指一彈,便有六滴幽陰重水倏爾穿出,如連珠一般飛至。
趙光梧倉促間也不辨這是何物,此刻劍勢去盡,已來不及回身招架,因此強運丹煞而起,護在身前。
然而這重水每一滴都有千鈞之重,豈是匆忙間丹煞能抵禦得住的,俱都重重打在他的胸腹肩膀上,霎時胸肋肩頭骨骼盡皆碎裂,口中狂噴鮮血,他慘叫了一聲,拚著還有一絲神智時,驅起那保命法訣,身化一道劍光倉皇而去,瞬息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