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諸派在經過數年籌備之後,又用時三年橫渡虛空,終是成功把各家門下送到了鈞塵界中。這一次為確保穩妥,卻是由大鯤贏媯親自渡送而來的。
山海界各方勢力雖是到來,但並未往事先劃定好的地域去,而是開始有條不紊的築造陣道,把持住了陣道,就等於捏住鈞塵界的咽喉,只要自己不出什麽問題,對手就無力撼動。
溟滄、少清兩派弟子則分別在原來玉梁教和積氣宮的核心之地重新設布下了陣禁,而貝向童和饒季楓這兩名帝君一人坐鎮一處,如此無需九洲幾位上真出面,就可把局勢穩固住。
貝向童對此很是滿意,他千年所經營的一切都是得以保全了下來,那玉梁左天域九洲修士仍是留給了他,並沒有奪取,只需繳納少許供奉便可。
饒季楓本來倒是存有一些芥蒂,只是在九洲修士絕對實力之下不敢有所造次,但他在確定九洲對魔宗並不排斥,甚至可以光明正大建立山門後,便把這些全數拋開了,在他眼中,只要能興複魔宗傳承,付出任何代價也是值得。
九洲各派這邊按部就班進行著侵界謀劃,而另一處,見得天外之人大舉入侵,卻是引起了鈞塵界修道人的極大惶恐。
對於這等情形九洲修士早在預料之內,未避免此界之人全數站到自己對立面去,在入到此界之後,便向諸天域發布詔諭,
其上言及,凡是願意向九洲投效的修士,只是自家洞府山門不與山海界所定之地有所衝突,都可保全下來,便有重合,那也無礙,九洲諸派自會給你再重新劃定一處地界,而且還可立下契定,言諾不會隨意奪取。只是有一條,順服過來過來,必要之時需聽從調遣,以剿殺不遜之輩。
如你要是不願歸附,亦不願為九洲所拘束,隻想著自在修行,那也是可以,但需造名在冊,每年需繳納供奉,那便不來管你。
這一步其實是大有深意,不僅僅是為了對付鈞塵界修道人人,也是為下一步攻伐角華界做準備,
盡管還不知角華界具體是什麽情形,但此事總要事先籌謀好,待到真正要調用之時就可立刻將這股力量投入進去。
虛空極深之處,一座銀白色的秘星正在漂浮在那裡。
賀修仁負手立在大殿之上,看著擺在前方的那一座渾象天球。
身為積氣宮暗中培養弟子,他目前雖未曾修成帝君,但資質擺在這裡,背後又有一整座秘星做支撐,如無意外,成就此境只是早點晚點之事。
一名青袍道人此刻正站在他旁邊,對著渾象天球指指點點,末了言道:“師兄,差不多就是這些了,九洲來人主要佔據的地界便是這兩處,看來他們暫還無有擴張之意,我們還有不少時間做準備。”
賀修仁道:“錯了,我等時機緊迫,此刻若不出手,未來路途便會倍加艱難。”
青袍道人不解道:“這是為何?”
賀修仁沉聲道:“他們不出動,當是在設法修築陣道。”
“修築陣道?”青袍道人不屑道:“當日就是毀去陣道,致我教中幾位帝君救援不及,才使教主被圍攻而亡,他們能做得此事,我等亦可為,隨他建得幾座,我等都可叫它壞了去。”
賀修仁道:”哪有這麽簡單,我積氣宮那一回是未曾想到山海界之人會主動來攻,又想著棄界而去,事先不曾有任何守禦布置,但要是提前做好了防備,他們就算能壞得一二陣道,也不可能全數毀去,如今我等所面對的局勢更為險惡,想連靠近都是不能,更不用說做手腳了。”
青袍道人見他說得沉重,也是怔住,喃喃道:“那該如何是好?”
賀修仁斷然道:“便是再難,也要設法去做,否則積氣宮哪還有複興之日?”
青袍道人一臉堅定,道:“師兄,小弟一切都聽你得,你
如何說,我便如何做。”
賀修仁想了想,道:“隻我一家之力,恐怕不夠,為兄思忖著,還是要找到積氣宮傳法之人,我兩家攜起手來,才可能有一絲機會。”
暗中留下傳法弟子的可不止玉梁教,所有有點勢力的宗門都是如此,積氣宮亦不例外,雖是後者送了出去一座秘星,可其傳承在十萬載之上,所隱藏起來的後手絕不止表面看上去的那些。
青袍道人為難道:“可是我等不知道他們在哪裡,又如尋到?”
賀修仁道:“有辦法,先教主與楊傳商議征伐山海之前,兩方為取信任,不但簽了法契,還曾互質了一座秘星,我查了下來,發現這張契書後來被沙師兄一並帶走了,只要找到沙師兄,就能找到那秘星下落,相信如此便可順利找到積氣宮之人了。”
青袍道人道:“沙師兄倒是試著一找,只要他未曾投靠去九洲那一邊。”
賀修仁歎了口氣,道:“要快些了,我非是不信任沙師兄,只是連貝向童、饒季楓二人都投靠了過去,我不知原來那些同門還有多少人能堅持得下來。”
貝、饒兩人投靠九洲,不僅僅是自己之事,鈞塵界中帝君聲望卓隆,他們一舉一動,足以影響到絕大部分人,而且九洲那處優勢太大,大到讓人心生絕望,再是堅定之人也有可能產生動搖。
青袍道人遲疑道:“要是沙師兄真是一時想差了,要去投靠九洲,師兄想要怎麽做?”
賀修仁聲音冷硬道:“那說不定我要替先教主清理門戶了。
青袍修士道:“”好,小弟這便下去安排。”
他方欲邁步,賀修仁卻喚住他,鄭重言道:“師弟勿要暴露自身,若是你發現沙師兄已然投靠九洲,那便是事不可為,速速回來。”
青袍道人低頭想了想,道:“就算沙師兄真的投在了九洲門下,師兄也一定還有辦法的,對不對?”
賀修仁許久沒說話,轉目看向虛空深處,才緩緩言道:“若事情真是到了最壞一步,到必要之時,我等唯有假意投了過去,再慢慢等待機會了。”
角華界,臨川都古石遺城。
十數名錦衣華袍之人站在一處石台之下。這些人多數是樓旦學府之中的學師,還有幾個乃是陪都官衙中人,一個個神情之中都是帶著焦慮,似在等候什麽人。
不知過去多久,便見石台中那古怪似紋似字的陰刻之中有熒光閃爍,再有一道耀目光亮泛出,刺得眾人紛紛把眼閉上,等其熄滅之後,就見一名白眉濃密,個頭矮小的藍袍老者出現在了石台上,雖看去十分不起眼,但明眼人卻可感覺到。此人身軀之中卻是隱藏著一股浩瀚偉力,令人望而生畏。
底下之人都是一揖,恭敬道:“山長。”
其中一名龔姓學師排眾而出,揖身道:“學生見過山長。”
那老者環望一圈,歎氣道:“你們啊,我不在時怎麽就闖下了這等事來,三日時間,呵呵,也還好給我這把老骨頭在陛下面前還有一點臉面,動用了這乾朝留下的踏虛石台,不然怎來得及回來給你們收拾爛攤子?”
眾人都是低下頭來,龔姓學師更是面露愧色,道:“學生也未想到事情會如此,都是平日管束不力,有負山長所托。”
那老者看了看他,卻是搖了搖頭。
督學汪天授走了出來,面色肅然道:“崢山長此事既已是發生,不管如何,便需得想辦法解決了,一位天脈高手,一旦在城中動武,滿城百姓定會死傷無數,你我在陛下面前也不好交代。”
崢山長也是神情嚴肅起來,道:“可曾問到那人是何來歷。”
汪天授道:“不曾,非但我安國,連甘國和夏國也無這號人,有可能是從北地跑來的。”
崢山長撫須一思,道:“未必見得
,天脈高手都是有名有姓,要是當真無跡可尋,那麽就很可能是那裡來的。”
“那裡?”汪天授神色一變,到了他這等地位,已是能知曉許多不為人知隱秘之事了,面上顯出幾分凝重, “若此人真是從那裡而來,此事倒是棘手了。”
眾人都是聽得不明所以,只是隱隱覺得,此人來頭或許很大。
崢山長倒是沉得住氣,道:“老夫也只是猜測,總要先去看過才是知道。”
汪天授沉著臉點頭。
崢山長道:“那人現在何處?”
龔姓學師道:“回山長,在東城郊落雕鋪,學生不敢派人直接盯著,只在各處路口著人留意,不過能確定此人並不曾離去。”
崢山長道:“離此不遠,老夫一人過去便可,還好不是在城中,萬一動起手來,老夫會引他去往別處。”
汪天授鄭重一拱手,道:“崢山長,拜托了。”
崢山長肅容點頭,他腳下一跺,平地升騰起來一道星芒,霎時飛去天中,朝著東邊方向劃空而去。
眾人看著不免震撼,這便是天脈武士,已然是超脫了武者極限,千錘百煉,更能飛天遁地,借用星力對敵,毀城滅國不在話下。
汪天授緊皺眉頭,兩名天脈高手只要動上手,哪怕臨川都不曾受損,他這個督學都逃脫不了乾系,只能期望不要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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