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補昨天的,今天還有更
清羽門外無名荒島之上,二十余萬妖卒排布陣勢,分作六處陣門,每一陣門之下皆立有一個法壇,上站一名持旗號令之人,幡旗搖晃指點之下,陣型也隨之變幻轉動。
張衍之前將除盧常素之外的所有的妖將都殺了乾淨,其後又殺掉了百多名不聽諭令的妖卒,余下之輩皆不敢再有什麽異動。
這些妖卒本也是壁礁府中從水族之中千挑萬選而來,對如何排布陣勢並不陌生,只不過經三十余天操練,“六返地柩陣”已是有些像模像樣了。
盧常素手拿陣旗,立在大海舟上,隻覺志得意滿。
如今他越發覺得,當初自己果斷投靠張衍,是一個正確無比的決定。
因這陣法沒什麽太過玄奧的地方,張衍為布置此陣,還需采集山川靈脈,暫無暇在此,於是把陣圖畫了一份,將這二十余萬妖兵全數丟給了盧常素,命其在自己離去之後好生操練。
盧常素承下此命後,心中還有幾分竊喜。
統禦二十余萬妖兵,手握生殺大權,令旗所指,麾下妖族莫不景從,換了先前在壁礁府中,那是想也不敢想。
就算他修為有所精進,也不過去當個手無兵權的閑置長龘老,哪有如今這般威風?
是以這一月來,他晝夜不停操演陣法,也算是盡心竭力。
不過這二十余萬妖兵,每日所耗肉食不是個小數目,修道有成之士可以吞丹食氣,這些妖兵卻是不成。
這也是明明有許多萬人大陣明明威能極大,可偏偏不見人使的原故,就是因為要養活數萬乃至數十萬陣兵絕非一樁易事。
索性他之前與王英芳幾乎把壁礁府庫藏整個端空,所得鮮食足夠這些妖兵吃上十余年的,不然一經操練,怕就先要餓死不少。
這時他令旗揮動過處,卻瞥見有一隊妖卒轉動稍稍遲滯,心中大怒,正欲呵斥,忽見天邊有一道燦燦祥光飛來,認得那是張衍遁光不由渾身一個激靈,慌張離座跪下,畢恭畢敬磕了一個頭,道:“小的恭迎老爺。”
那遁光往下一落,徐徐化作清氣散開,張衍從裡步出,目光望下一掃看著跪伏在的盧常素,頜首道:“我方才在雲頭上觀望,大陣進退有序,令行禁止,雖還有少許不如意處,但也不過是些小瑕疵不過一月,便得如此,可見你是用了心的。”
盧常素得了張衍誇讚,不由心花怒放,骨頭都輕了幾兩,嘿嘿笑道:“老爺,如今雖這大陣雖已有了些模樣但未經對敵到底有幾分能耐,小的也不好說,還需要尋一人來試陣。”
張衍笑了一笑,道:“此事我早有準備。”
言罷他起手一劃,一道流淌水光橫在當前,他把玄功一運,就從中搜挪了昏迷不醒的盧遠星再一搬挪,就把他從裡丟了出來。
陣法初成還有許多尚未圓熟之處,是以試陣之人修為不能太高,但也不能太低,否則看不出破綻和缺漏來,這盧遠星本是元嬰修士,如今卻是傷重之身,這幾日困在真光之中,雖不致死,卻也是元氣大傷,拿來試陣,卻是最好不過。
過不了一會兒,盧遠星緩緩醒轉過來,神情從迷惘轉到清醒,待看清周圍景象,他從地上半坐而起,沉聲道:“張衍,你不殺我,到底意欲何為?”
張衍向前一步,指著下方道:“府主可見了我腳下這方大陣?如今方才操演有成,是以想請若府主屈尊試陣。”
盧遠星哈哈一聲大笑,道:“本府憑什麽幫你,要殺便殺,要是以為本府會如你身邊那小子一般搖尾乞憐,那是做夢!”
盧常素聽了這話,不由嘿了一聲。
張衍笑道:“盧府主何必急著否了此事,貧道便與你做個約定,你若能接連三次闖到貧道腳下這處法壇上,便可做主將你放了,且擔保清羽門不會來尋你麻煩。”
盧遠星不禁身軀一顫,他遲疑了一會兒,望了眼壇下大陣,緩緩從地上站起,目光盯著張衍道:“你此言當真?”
張衍認真道:“自是當真。”
盧遠星看他幾眼,沉聲道:“望你守諾,何時可以闖陣?”
盧常素陰陽怪氣道:“盧府主,你急個什麽?待我排布了好了陣勢自會喚你。”
盧遠星冷冷看他一眼,並不言語,只是坐下調息。
他畢竟有些積威,這一眼之下令盧常素心中一跳,繼而一陣羞惱,暗道:“你都這般下場了,還當我是你門下走卒不成?稍候我定要你好看!”
在張衍面前,他也不敢多做耽擱,把令旗揮動,法壇之下的妖兵就各安方位,去了自家陣門之上站定,目光斜著撇了盧遠星一眼,道:“盧府主,你可去了,可要小心了,別又再栽了跟頭。”
盧遠星對他譏嘲之語充耳不聞,他朝法壇下望了幾眼,手中起訣,似是在推演陣門,半晌過後,他嗤笑一聲,道:“不過爾爾。”
言訖,他縱身一躍,化一遁光飛去,倏爾不見。
那些妖卒只是見得是自家原先府主下來,卻是一陣騷動,但不過片刻,就又安定了下來。
壁礁府是何下場,他們早已知曉,況且他們原本也是盧氏各族人門下部曲,對盧遠星其實並無多少忠誠可言。
盧常素把手中令旗一揮,霎時把大陣發動,主壇亦是眨眼間挪去了他處。
盧遠星入陣之後,開始還小心試探,後來見這陣法似乎徒具其形,且似乎缺了什麽,因而無法將陣法之威發動出來。
他一轉念,就知問題出在了哪裡,心中立時安定了下來,暗道:“張衍,這卻是你的失策了,若是我今日得以出去,必去尋訪舊友,來日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他肩膀一抖,把護身寶光運出,不顧重重卷來的陣氣,尋了陣位就往裡走,不過一個時辰,就找到了主壇所在,他不禁面露喜色,縱身一躍,到了台上,大聲道:“一次了。”
張衍似是絲毫不覺意外,道:“盧府主何不調養片刻,再行闖陣?”
盧遠星一擺手,哼了一聲,道:“不必了,本府急著離去。”
張衍對盧常素點點頭,後者見張衍神情並未責怪自己,心中稍定,思量了幾番,想及方才幾個漏洞不足之處,便又走到法壇邊上,把陣法重新排布了,這回也不說譏諷之言了,手一伸,道:“盧府主,請吧。”
盧遠星再次躍下法壇,只是這一次卻比上回麻煩了許多,他足足用了三個時辰,方才從陣中殺出。
待再次到了主壇之上後,他因精氣大耗,腳下稍稍晃了一晃,這才站定了,看了兩人一眼,沉聲道:“還有一次。”
張衍立於台上,仍是好整以暇,笑道:“府主果是深諳此道,要困你委實不易,這第三次,貧道可要出手段了。”
盧遠星冷笑道:“有什麽本事盡管使出來,若是再不用,本府怕你們就再無機會了。”
張衍微微一笑,道:“府主可下法壇了。”
盧遠星一怔,訝道:“這大陣適才被本府闖破,你莫非不再做什麽排布了麽?”
張衍搖頭道:“不必。”
盧遠星仰首一聲大笑,道:“張衍,你且在台上瞪大眼睛好生看著,瞧我如何破你!”
他語聲一落,就再次轉身衝入陣中。
此次盧常素還不得準備,不由心中叫苦,急急走到法壇邊搖動令旗。
過得有兩個時辰,壇下忽聞隆聲大作,仿佛地裂山崩,霹靂驚雲,遠遠望去,有一道遁光從陣門之中來回闖蕩,顯見得用不了多久,又要殺到主壇之前,他臉色一變,頭上都急出了冷汗,
張衍瞧他那副緊張模樣,卻是笑道:“你莫急,盧遠星乃是元嬰修士,我原也未指望你能困得住他。”
盧常素不禁呆住,他吃不準張衍的意思,囁嚅道:“可是,可是,老爺就這麽放他走脫了麽?”
張衍輕輕一笑,道:“我已看得清楚,先前兩陣,是因此陣內並無壓陣之物,他方才能輕松過去。”
他伸手入袖,取出一軸圖卷來,道:“你拿這山河圖,去供奉在主位之上,當可收得奇效。”
他這一月以來, 去往外海,用山河收了數條靈脈進來,就是為了今日之用。
不過他也發現,這些靈脈沒了山水地勢寄托,哪怕收在山河圖中,等不了多久,也會自行消散而去,且用一次便少一次,卻也是一個麻煩,只能待日後再設法解決了。
盧常素上前接過,再轉身把那圖軸放置身後。
此時山河圖一顫,圖卷緩緩打開,放出一道衝霄金光,間中浮出數座島嶼虛影,晃了一晃,就化作道道靈氣,從往四面八方散去,過了片刻,再往中間一聚,就似有一座高達千丈的巍峨山嶽定在大陣正中。
有了真器鎮龘壓,這陣法立時變得有所不同。
盧遠星衝過來時,先前兩次,無不是勢如破竹,可猛然之間,忽覺身形遲滯,初時能夠輕易闖過的陣門,此時卻似增添了一層渾厚壁障,無法破開,他接連換了幾個陣門,皆是這般。
不止如此,且大陣似還在不停往裡收攏,眼見可供自己挪轉的地方越來越少,他連雙目都急紅了,駕遁光在陣中左轉右繞,可還未等他尋到出路,突聞上方一聲震響,抬首一眼,見一座山巒虛影當頭落下,正正砸在頭顱之上,他眼前一黑,一聲未吭,就從半空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