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略作推算,從那兩股力量的動靜來看,即便沒有這位道人作法,第二位大德也將很快歸返諸有,所以其人這等舉動也只是稍加推動而已。 .
只是有所區別的是,這位可能追求的不是某一位大德歸來,而求得是每一位大德都是回至諸有,要不是其本身的確和大德偉力沒有絲毫關系,而是另一股力量的延伸,他幾乎以為其人才是諸位大德真正的意志匯聚了。
他沉思片刻,又再次做了一番推演。
這一次卻是有了意外發現,其實這道人召喚的大德偉力並不具備確定性,借用季莊氣機,只不過是借以溝通大德,而並不在乎到底溝通的是哪一位。
他在星河大道之中曾經感覺到,那些力量都糾纏在一起,以這道人現如今的能為,想要準備找到某一位還真是不容易。
想到這裡,他心中一動,既然這樣,為何不能左右其力,使之召喚回來的乃是自己想要見到的那一位呢?
那道人做不到此事,不代表他不能做到。
不久之後將要回到諸有的那一位,不知是友是敵,也不知和微明是否有什麽交情,要是兩人力量合起來高過他,那麽就有威脅到他的可能,
要知他可是掌握著多處造化之地以及聚集造化精蘊最多之地的布須天,若是其他大德力量足夠,聯手過來搶奪並不奇怪。
那麽現在當有一個選擇了,那麽究竟哪一位合適?
太冥祖師乃是溟滄派祖師,或許可以試著相引。
但他不確定太冥祖師功行,也沒有辦法具體感應到祖師偉力。
祖師在九洲傳下道統,或許有培養後輩的用意,可不見得是為了讓後輩來找尋自己,關鍵是推算之中一片混沌,這裡不是涉及到了更多玄機,就是時機未至,所以他首先放棄了接引祖師偉力的想法。
當年四位祖師在九洲之上留下了道統,都是有氣機留存,太冥祖師不提,其余還有三位。
曜漢老祖的布置可以說是被他破壞了,自是略過不提。
陵幽祖師神秘難測,且與他也沒什麽交情,倒是少清祖師最為合適,要是能將這位的力量喚回諸有,當可結為友盟。
但是不見得會成功,倒不是他能為不夠,而是對方未必見得會接受他的伸手相助。
好在這一位力量化身現在還在諸世之中,倒是不妨請來問上一問。
他分出一具化身,一步跨出布須天,默運法力,起得劍氣一激。
只是片刻之後,持劍道人就出現在了他面前,這一次其人不再背朝著他,而是正面相對,打一個稽首道:“再見道友,已是位列大德,卻要恭祝道友修行有成了。”
張衍還得一禮,道:“今請道友來此,是想問上一句,貧道若是相助道友偉力歸來,道友是否願意?”
持劍道人一擺手,慨然道:“我若歸來,必是倚仗自家手中之劍斬破阻礙,而非他人相助。”
張衍微微點首,他也是猜到十有會是這個結果,既然不願,那他也不會強求。
兩人交談了幾句話後,持劍道人如來時一般遁去無蹤了。
張衍則是意念轉回布須天,盡管這位不願歸來,可他其實還有一個目標可以選擇。
正思索間,心中忽然生出某種感應。
嗯?
他往布須天某一處看去,那裡有一個即將誕生的造化性靈顯得尤其明亮。
他還是第一次見得造化之氣這般濃鬱的生靈,可以說十分之罕見,若是將其拉入道傳教派之中,比加入萬千之眾還要有用。
不過這性靈這般異常,可以想見其自身意志也是十分堅定,倒不見得一定會受人擺布,
可便是不成也無關系,就算這性靈可抵萬千之眾,可與無數生靈相比仍是渺小一粟,故他只是向下界傳遞了一個意念,便就不去多管了。
四大部宿之外,某處界天之內,此間地陸形似山海洲陸,天如張蓋,地如棋局,而出身於德教的百余名修士此刻正在荒漠之中艱難跋涉。
這裡風沙極大,砂石堅硬,排空而來時,有摧山平嶽之力。
開始還有人在天中逡巡,只是一陣風沙過來就被打成了篩子,此後再無人敢遁飛上天。
所有人都對周圍幾乎一塵不變的景物感到厭煩,因為他們已是在這裡行走了數十天了,至今沒有看到走出這片荒原的跡象。
就在這時,眾人腳下有一陣異動,隨後一座土丘拱了起來,突然竄出一條身披鱗甲,形似蛇蟒的異獸,一口就將一名德教弟子吞了下去。
旁側之人漠然看著,沒有做出什麽動作,而走在前面之人只是回頭看了看,就若無其事轉過頭繼續往前走。
只是幾個呼吸後,那蛇蟒異獸突然一僵,身軀晃了晃,腹部陡然炸開,破碎的血肉和內髒噴濺了出來,隨即一道光華閃過,被吞吃之人從裡遁了出來,只是自己搖了搖幾下,就倒在了地上。
旁處有人上前查看了一下,發現內腑和皮肉俱已是被融了,卻是對周圍人道:“無事。”
過得片刻,倒地之人身上的血肉又重新長了出來,並爬起來罵道:“這裡究竟是什麽地界,明明靈機微弱,偏偏毒蟲異獸還如此難纏。”
他這一說,眾人也是紛紛嘀咕起來。
一名身上片塵不沾的道袍老者這時開口道:“這裡天地搬運之力遠勝別處,能在此間存活下來的生靈自也強韌,我已推算過了,前方已是接近這處荒原的邊緣,諸位稍稍加快行程,再過幾日就可離開此處了。”
他顯然是此間最有威望之人,開口之後,無人再有抱怨。
很快白日落幕,日頭一降,酷熱退去,就有濃重寒意傳來,不過羅教教眾都是修道人,絲毫不覺有異,也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打算,仍是悶頭趕路。
只在這時,天穹之上忽然有十余道星光墜下,在空曠夜空之中可謂異常顯眼。
那老者看到之後,卻露出了凝重之色。
一名中年修士走到近前,道:“衣長老,這光華不似流星,倒像是修士遁破大氣的遁光。”
老者嗯了一聲,道:“小心些,不定是演教之人。”
中年修士一怔,不敢相信道:“這如何可能,我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何處,入界之後,更沒有和演教之人接觸過,其等為何要到這裡來?”
老者道:“我只是有此預感,或許其等也算到了此間有天聖出世。”
中年修士還想說什麽時,一名弟子來至近前,稟告道:“衣長老,前去探路的弟子在前面見得一座此地的土著村寨。”
老者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推算了一下,道:“那些修士雖是距離我等也是甚遠,可若真是演教之人,絕然是衝著我等來的,傳令諸弟子盡快趕往那村落。”
中年修士一驚,他打一個躬,下去催促眾人加快行程。
到了第二日晨曦微露的時候,眾人趕到了那村寨之外,卻發現這裡竟然出乎意料的大,足有數千人之多,也不知道如此惡劣的地界,這麽多人聚集在一起究竟是如何存活下來的。
不過在看到那村寨到處懸掛著的凶獸皮骨,還有不少村民在處理內髒血肉時,倒是稍微能夠理解。
村寨之人似也驚奇羅教一行人竟是自荒漠中而來,不過卻是熱情,不但拿出好肉好酒招待,還將自己居住的石屋讓了出來。
老者命令屬下之人給了一些丹藥和兵刃作為回報,便在一處最為寬敞的石屋內住了下來。
那中年修士探看一圈後,回來稟告道:“衣長老,這些村民不簡單,哪怕不借用兵刃之利,也人人能搏獅虎。”
老者點頭道:“能在此地生存下來,自是不簡單,天聖極可能出生在此,你去打聽一下,看看有無孩童出生在此。”
中年男子遵令去了,半日之後,回來稟報說三天之前村東一戶人家降生了一個孩童,生下來時有霞光籠罩,很是不凡。
老者精神一振,三天之前,恰恰是他們到來之時,他自懷中取出一幅魔神圖畫,展開一看,上面魔神手指始終指向東面,立刻意識到,這孩童很可能就是他們所要找尋之人。
他道:“將這孩童帶走,我等過午便就啟程,早些離開此處。”
中年修士道聲是,退了下去,不多時,卻聽得外間有兵刃碰撞和呐喊嘶叫之聲傳來,隨即又漸漸平息下去。
大約一刻之後,中年修士回到了石屋之內,手中抱著一個正在酣睡的嬰孩。
老者目射奇光,將孩童接了過來,才一入懷,卻覺如抱溫玉,他道:“果然是天聖,我德教之興,就落在此子之上了。”
他又問道:“如何了?”
中年修士道:“這村寨之人不肯讓我等帶走孩童,也不願加入我羅教,弟子唯有強行將其帶走了。”
老者看了他一眼,面上不見喜怒,道:“既已如此,那手尾需得處理乾淨,莫要留下什麽痕跡。”
中年修士道:“長老放心。”
這裡村民雖然能搏殺凶怪,可在羅教這些精通術法的教眾面前卻是毫無抵抗之能,不過片刻功夫,就被屠殺殆盡。
老者抱著那嬰孩,大步走了出去,隨後一行人匆匆離開了此間,而為了不留下什麽線索,在離去之前,施法將整個村寨沉入地底。
大約半日之後,一駕飛舟來至此間,唐由站在舟首看了看,拿出一面寶鏡一照,冷笑幾聲,就催動飛舟往羅教等人離去的方向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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