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開始的玩味,到後來的驚訝,再到最後的震撼與不敢置信,陳芳自己都不知道這麽短時間內她可以做出如此多的表情。
原本陳芳也和張學鋒一樣,隻是在一旁聽著玩的,可當張順念到小數點後十幾位的時候,陳芳就已經漸漸開始覺得不對了。
作為這家三甲級大醫院的主任醫師,陳芳上學時的成績也是很好的,所以圓周率小數點後面的十幾位數字她都還大概記得。
而陳芳原來以為是在隨便亂說的張順,一直念到小數點後面快二十位的數字時,都完全沒有出過錯!
一切數字都與陳芳的記憶相符,而再後面的數字,連陳芳自己都不記得了。
“這後面到底是變成了瞎編的數字,還是他真的記住了?”
陳芳美眸閃動,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張順,她知道張順有可能同樣也是隻記住了十幾位數字,後面就接上胡扯的數字,但聯想起張順確鑿的神情和語氣,陳芳又有些不敢確定了。
“……6793214808,額,好吧,後面我也不太記得了。”
一口氣念到小數點後面五十幾位時,張順才停下來喘了口氣,再往後的數字他也覺得記憶有點模糊了,畢竟張順隻是極大的增強了記憶力,而不是真的變成過目不忘了。
“終於編不下去了?”老爸呵呵了一聲。
“瞧您說的,老爸你怎麽就這麽不信任我呢?”張順翻了個白眼,他表示很痛心疾首啊!
陳芳這時卻已經拿出了手機,悄悄的搜索了圓周率,然後微笑的看向張順:“張先生,你剛剛說的太快了我沒聽清,能麻煩你再說一遍嗎?”
張順奇怪的看著她,趁機說道:“陳醫生,你這是想確認我的記憶力有沒有受損嗎?那我是不是再念一遍,你到時候就可以免去觀察期讓我提前出院?”
陳芳點點頭:“到那時候我會慎重考慮一下的,決不食言。”
老爸已經聽得有點不對勁了:“醫生,你可千萬別被這小子忽悠了啊!要是沒完全好,你就別放他走,也順便讓這小子好好的收一下心!”
老爸的話雖然說得很不客氣,但其中的關心之意還是讓張順很感動,隻是天天住醫院的話確實太無聊了。
“那陳醫生你聽好了,我這次說慢點,”張順醞釀了一下,重新開口,“圓周率是?3.141592653589793238462643383279502384197169399375105……”
陳芳越聽眼睛瞪得越大,她仔細的對照著手機屏幕上的數字,已經說到第二十多位了,又到第三十多位了,很快就到第四十多位了,張順竟然完全沒有出錯!
我的天啊,這要真的是他以前學過現在才開始回想的話,那他的記憶力得有多好!
“張先生,”陳芳忍不住問道,“請問你平時是不是有專門去背圓周率的愛好?”
張順差點被嗆到:“誰沒事會去專門背圓周率後面沒什麽用的數字啊,背的人得有多無聊才這麽乾?”
陳芳想了想,確實很少有人會這麽無聊。
這時老爸終於聽出來了,他少有的一改嚴肅表情,驚訝的問道:“醫生,難道這小子講得都是對的?”
陳芳苦笑著點了點頭:“不瞞您說,我讓他重說一遍也是為了驗證一下,結果他確實沒有亂說,一直背到小數點後五十七位數字都是對的!”
老爸已經目瞪口呆!
我兒子我還不知道嗎,
他的記性能有這麽好? 老爸不可思議的望回張順,心想難道出個車禍被撞一幢,反而撞得更聰明了?
張順要是知道老爸在想什麽,保管非吐血不可。
“叮鈴鈴,叮鈴鈴……”
老爸的手機這時又響了起來,張順遞給老爸,老爸接通一聽,沒幾秒忽然面色一變。
“嘩啦”一下他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重新恢復成嚴肅的神色。
張順經過系統強化後的身體聽力,也模模糊糊聽到了一點:“你好……張玲的家屬……”
張玲!
大姐出事了!
“我先出去一下。”老爸什麽也沒和張順說,轉身就想離開。
張順也著急想下床:“我跟您一起去!”
“你去什麽去!”老爸有點火了,“你知道要去幹什麽嗎?給我好好養傷!”
張順倔強的看著老爸:“是大姐出事吧?看您不作任何吩咐的就離開這裡,想必距離應該是可以隨時往返的程度,大姐是被送到這家醫院了吧!”
最後一句雖然像是反問,可語氣已經是肯定了,陳芳驚訝的望著張順,難道從這點跡象他就能推斷出這麽多事?
老爸也愣了愣,看著張順堅毅的目光,最終歎了口氣:“小玲她確實被送到這家醫院了,你行動不便,坐上輪椅跟我走吧。”
陳芳幫著張順坐上輪椅,老爸一路推著張順急行,在陳芳的指路下很快就來到了急診。
張順和老爸在病床上見到了張玲。
張玲原本秀美的面龐,如今毫無血色,手臂上還連著點滴,張順估計是在打葡萄糖。
陳芳和一旁的醫生交流了一下,輕聲道:“你姐沒事,放心吧,隻是身體過度勞累了。”
和陳芳交流的醫生有些責怪道:“你們就是病人家屬吧?平時都是怎麽看護病人的?還生著病呢,就連續幾天沒睡覺沒吃飯!”
老爸聞言一下子怒了,拽著病床旁一個男人的衣領怒吼道:“我見過你,你就是小玲的編輯吧!這都是怎麽回事,畫個畫還能把小玲逼成這樣!?”
編輯頭上立刻冒汗,老爸本來就屬於不怒自威型的,如今一發怒端的是無比恐怖。
此時張玲也微微睜開眼睛,虛弱的勸阻道:“爸,我沒事,這也是我自己堅持的原因,和他沒關系……”
“你這叫沒事?”老爸怒道,“沒事你還上醫院?我跟你說,從今天起你不準再做這破工作了,為了畫畫難道還要把命搭上嗎!”
編輯聽了立刻慌了:“張……張老先生,您先冷靜一下,張老師和我們雜志社還有合約呢,不能隨便中斷的,而且張老師作品的千萬粉絲也會傷心的啊!”
“合約?”老爸怒極反笑, “你當我給不起違約金嗎?我雙倍賠你們行不行!”
張玲卻倔強道:“爸!這是我的夢想,也是我最喜歡的工作!我一定會繼續做下去的!”
一邊說著,張玲還一邊試圖起身:“又在醫院浪費了這麽多時間,稿子更要趕不上了,小華你麻煩回去一趟把工具給我都帶過來……”
然而張玲身體確實過於虛弱了,撐了幾下身體竟然都沒撐起來,往一旁摔倒下去。
張順一嚇,連忙眼疾手快的起身扶住張玲:“姐,你沒聽醫生說嗎,你現在需要休息!”
張玲微微喘氣道:“小順你不懂,這一次的活動對我很重要,而且趕不上也會給雜志帶來很大麻煩,我一定不能錯過……”
老爸見狀氣急:“張玲!你給我躺下,你還認不認我這個爸了!”
看到老爸都氣成這樣了,張玲也咬了咬嘴唇,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
她很怕年老的父親再被氣下去會出什麽問題,但又不想輕易放棄,可權衡之下,張玲對家人的愛還是更勝一籌。
她神色一黯,最終還是失落的歎了一口氣,什麽也沒再繼續說了,僅僅是劇烈的咳嗽著。
看著眼前張玲傷心又病弱的身體,張順咬了咬牙:“姐,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我可以幫你的!”
張玲看著張順怔了怔,隨後柔聲道:“姐是真的選擇放棄工作,留下好好養病了,謝謝你的安慰。”
“姐,我真的不是在安慰敷衍你!”
張順的聲音猛然提高起來,讓在場眾人都下意識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