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贅?”

　陸羽皺起眉頭。

　雖然這年頭，沒有什麽贅婿的說法了。但他堂堂京城陸家的兒郎，當之無愧的名門貴胄，怎可能去入贅呢?

　別的不說，他真答應了，那他埋在八寶山的爺爺，就第一個不答應。

　“不同意?”江懷山看著陸羽。

　“江叔叔，恕難從命。”陸羽正色道。

　江懷山說道:“長青，那你想過沒有?我江懷山就一個女兒，沒有兒子。我的一切，包括以後這江家，都要傳給我的女兒。我怎麽可能會同意讓依依外嫁?你不入贅，那就真的沒得談。”

　“爸爸……”江依依叫道。

　江懷山歎聲道:“女兒，你得婚事，你可以說是你一個人的事情，爸爸管不了。但你以什麽樣的方式嫁人，卻是我們整個江家的事情，這一點，爸爸我不能退。”

　江依依冷聲道:“爸爸，你就是不想我嫁給陸羽，在故意挑刺。”

　江懷山冷聲道:“隨你怎麽想。”

　陸羽按了按眉心，說道:“依依，別跟你爸爸強了。你先出去吧，我再跟江叔叔聊聊。”

　江依依想了想，沒有繼續說什麽，而是聽了陸羽的，出了書房。

　她一走，江懷山的臉，立馬就冷了下來，跟陸羽說道:“長青，依依說的不錯。入贅什麽的，確實是我故意挑刺為難你的，想知道為什麽麽?”

　陸羽想了想，說道:“江叔叔，你是覺得，我陸羽根本不是真的喜歡您女兒，而是迫不得已，為了生存，才願意娶她的麽?”

　江懷山點了點頭，說道:“長青，你我都是男人，有些東西，依依看不出來，但我看得出來。你說的不錯，我就是這麽認為的。這丫頭很聰明，但聰明人一旦泛起迷糊，就很難再走出來。我是她的父親，我不願意看到她這樣。”

　陸羽想了想，笑著說道:“江叔叔，你錯了。”

　“我哪裡錯了?”江懷山爭鋒相對。

　“我答應娶依依，並不只是為了我能活下來。我陸羽不能說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私心。但這種牽扯到婚姻家庭的人生大事，絕不可能自私到這種程度。”陸羽解釋道。

　“你說清楚一點。”

　“我不能保證依依會是我最愛的女人，但我心裡肯定是喜歡她的，也會對她很好很好。”

　“問題是，世界上男人這麽多，我江懷山的女兒，憑什麽就不能找一個最愛她的男人?”江懷山冷聲道。

　“江叔叔，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

　陸羽看著江懷山，眼神堅定，“因為他們都沒有我好。”

　“你能有多好?”江懷山不屑道。

　“好到能讓您女兒愛上，不顧一切的愛上。”陸羽答道。

　兩人對視。

　終究還是江懷山敗下陣來。

　“長青，你要跟我保證，不要辜負她。更不要對不起她。哪怕真有什麽事情，你必須得辜負她，你都要想辦法把她給騙住。我自己的女兒，我太了解了，她性格太剛烈了，喜歡走極端。”江懷山歎聲道。

　隨著這一聲長歎，這個江海發改委的一把手，權重一方的諸侯級別人物，好似一瞬間就蒼老了十歲。

　他江懷山再怎麽強大，再怎麽心如鋼鐵不為外物所用，也是一個女孩的父親。

　……

　江家大宅門外。

　陸羽跟江依依並肩而行，江依依問道:“跟我爸爸談得怎麽樣?”

　“他答應了。”陸羽說。

　“哦。”江依依點了點頭。

　陸羽轉過頭看著她，說道:“我以為你會問我是怎麽跟他講的。”

　“長青，其實我一點都不想知道。我也不願意去猜。”江依依往陸羽身邊靠了靠，挽著他的胳膊，把頭放在他的肩膀上，說道:“其實我知道，你永遠不可能像喜歡蘇傾城那樣喜歡我。但我不在乎。”

　陸羽長籲一口氣，說道:“傻丫頭，你覺得值得麽?為我這麽一個狗犢子。”

　江依依笑了，眼睛眯成了月牙兒，看著陸羽，微微翹著嘴巴說道:“你才是傻子。長青，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哪有這麽值不值得啊，只有願不願意罷了。那當初你跟傾城，你不也為傾城付出了那麽許多?你又考慮過值不值得麽?”

　這番話，讓陸羽愣住了。

　他沉吟良久，笑道:“也對。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

　他想了想，繼續說道:“依依，過兩天，我打算去一趟杭州。杭州孫家是藥王世家，傾城的病，我沒有辦法，或許那位孫家的大小姐會有辦法。更何況我還欠她一些東西，總得去找一找她。”

　“你是說孫采薇麽?”江依依問。

　“你認識她?”陸羽疑惑道。

　江依依笑道:“有過兩面之緣，談不上熟悉。這個女人倒是挺不簡單的，孫家大先生死了，二先生叛國，大家都以為孫家是牆倒眾人推樹倒彌猻散，她一個女流之輩，倒是把偌大一個孫家撐了起來。雖不至於更加壯大，但也沒有衰落下去的傾向。當得起巾幗不讓須眉這六個字。”

　都是東南一帶極為優秀的年輕女性，一個是杭州圈子最璀璨的一顆明珠，一個是江海圈子最奪目的一朵花兒，江依依認識孫采薇並不奇怪，不過人都不喜歡跟和自己太相似的人交朋友，所以兩人關系一般只是點頭之交也在情理之中。

　陸羽笑道:“再厲害能有你厲害?巾幗不讓須眉這六個字放在你身上更般配一些。”

　江依依白了陸羽一眼，“喂，姓陸的，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甜言蜜語啦，我可有點不適應。”

　陸羽說道:“我總得還是慢慢適應我們兩個之間的身份轉變。我當了你那麽久的冒牌未婚夫，黑鍋都快背了一年，沒成想現在居然變成正牌的了。”

　江依依看著陸羽，認真問道:“長青，心裡難受麽?傾城那裡，你能過去這道坎?”

　陸羽搖搖頭，歎聲道:“過不去。永遠都過不去。但有些東西，我必須得去承受。我現在什麽都不想，就想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江依依問道。

　“活下來。”陸羽說，遙望遠處天光，眼神堅定，“我要活下來，傾城也要活下來。所有我在乎的人，在乎我的人，都要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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