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和老太太有些局促。 老頭的身體都是僵硬的。老太太則是束手束腳。

　等到兩人被旁邊的年人扶著到了供桌前，才慢慢舒展開身體，在蒲團盤腿坐下。這種坐姿，對兩位老人來說有些吃力。他們的盤腿動作也不是很標準。

　和尚等兩人坐好了，微微欠身，又示意那幾個攙扶老人過來坐下的年人退到後頭去。

　畫面，無關的人都離開了，只剩下了和尚和兩位老人。

　和尚輕聲開始誦念經。他手的佛珠也被一顆顆撥弄著。

　那誦經聲音，和寺廟許多僧人一起誦經的恢弘聲音有些不同，給人一種時斷時續、時隱時現的飄渺感覺。

　香爐內的煙變得如有實質。

　香在燃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拍攝的角度關系，畫面沒有顯示香爐的底部，但能看到隨著煙變成純白色，那一支香短了一大截。

　室內卻沒有煙霧繚繞。那些煙出了香爐，依舊是消失了似的。

　坐在蒲團的兩個老人神態變得安詳，雙目緊閉，身體放松，雙手搭在腿，手指偶爾會微微顫動。

　老太太的臉逐漸顯露出了一種蒼白色。面孔和嘴唇不再紅潤。皮膚的顏色是白透著灰。

　竊竊私語的聲音再次出現在畫面外，間還有吳靈的聲音冒出來。這些聲音都很模糊。誦經聲佔據了大部分的聲音，然而，誦經的內容，卻是含糊不清的，像是一種從來沒有聽過的語言。

　老頭的身也逐漸顯露出了變化。他的皮膚向黑色轉變，從口鼻耳朵，有細小如線頭的蟲子爬出來，又有白色的蛆鑽出。

　兩人的眉頭皺了起來，額頭冒出了汗珠。

　誦經聲變大了。

　香已經沒入了香爐，香爐裡面似有一個白色漩渦，將纖細的香吞沒。隨後，那漩渦的顏色由深轉淡，慢慢消失。

　誦經聲也在此時停止。

　面對著兩個老人的和尚睜開眼，念了一聲佛號。

　兩個老人跟著睜開眼睛，眼神還有些迷茫。

　過了一會兒，老頭呼了口氣。老太太揉著腿，說道:“我感覺渾身都輕松了啊。”

　亂哄哄的聲音變大。

　有人進入到了鏡頭，擁在兩位老人周圍。

　“沒事沒事。坐久了，有些腿麻。”老太太說道，聽起來，精神很好。

　“爸，你怎麽樣?”一個男人問道。

　老頭沉吟著，“是感覺舒服多了。”

　他們七嘴八舌。

　和尚離開了供桌前，走向了鏡頭。

　“慧一法師。”吳靈招呼了一聲。

　和尚微微頜首，表情淡然，“這兩位施主的情況有些不好。貧僧已經是無能為力。你們……”他說到這裡，躊躇起來。

　葉青聲音清冷，“我明白。問題已經不在他們身了。”

　“頭兒，你是說……”劉淼插嘴。

　“嗯。他們的子女不願意他們去投胎。”葉青輕描淡寫地說道，“那具屍體，恐怕我們燒掉了，也不會讓他們離開。”

　“這樣……不好嗎?”劉淼遲疑著問道。

　慧一法師念了一句佛號，但沒有繼續言語。

　葉青說道:“沒什麽不好的。如果他們能夠承擔這個後果的話，一直留在陽間，也沒什麽。”

　慧一法師抬了抬眼皮，“葉施主，他們只是一群普通人。”

　“是啊。如果能堅持下去，不再是普通人了。”葉青淡淡道。

　那邊聚攏的人群已經分開。

　三十多歲的年人走在最前面，對和尚拜了拜，又看向了前方，“我父母的情況……”

　“屍體可以火化了。接下來，看你們能堅持多久了。”葉青很平靜地說道。

　年人臉，愕然、驚喜、擔憂、欣慰種種神色變幻著。和他一同過來的幾個年紀更大的年男女同樣情緒外露。

　視頻畫面往下移動。

　這一過程，能看到被一群年輕人和孩子圍著的兩位老人，臉洋溢著慈祥微笑。

　2002年7月18日，將委托人的屍體火化。

　2002年7月19日，委托人到訪。音頻件01220020719.av。

　“段老先生，您請用茶。”

　“……”

　“您還好嗎，段老先生?發生了什麽事情?”

　“哦……我、我還好……發生了什麽事情……事情的話……有些事情……有些怪……”

　“您請說。”

　“嗯……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發生什麽了……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還有老太婆……我們都變得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