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瞬間的僵硬，也在這時候，被人推了一下。

“我們家裡現在有事情。你們有什麽事，也之後再來，行嗎?”

說話的是個年人，光看身形，和徐鋼還挺像的。

徐鐵在人群跳起來叫道:“別讓他走！讓他說，我爸被徐鋼氣死了，現在這房子怎麽辦！”

“什麽被徐鋼氣死了！明明是被你氣死了！”一個女人叉腰尖叫，又招呼我，“小夥子，你說說，那天是不是爸自己填了投票?我們徐鋼有逼他嗎?是爸自己拿的主意好嗎！老人家都做主了，你這做兒子的還敢逼著他改！是你氣死爸的！”

女人說到最後，是指著徐鐵在罵。

她看起來是四十出頭、風韻猶存的成熟女性，打扮也很精致，但罵起人來，一點兒都不混亂菜場裡面的大媽大嬸差。

徐鐵面紅耳赤，說了幾句，被她用塗了紅指甲油的手指幾乎戳到了臉，動手揮開了那隻手。

女人立刻叫起來，挺胸擠兌徐鐵。

徐鐵旁邊，一個年女人站出來和她推搡。

兩邊看樣子是要打起來了。

我看著這混亂，瞄了一眼那一抹青色，再尋找人群的徐鋼。

房間一角，煙霧繚繞的那一塊，徐鋼站在那裡，吞雲吐霧。

他一副失神的模樣，望著靈堂擺放的遺像。

我沒有在他身和身邊看到陰氣。

在整間房間裡面，我都沒有看到陰氣。

這裡所擁有的，除了混亂、暴躁的情緒，還有一種惡意。

我趁著人群擁擠挪動，想要進入廳內。

那一抹青色忽然動了。

我心一緊，來不及做出反應，看到那一抹青色跟滑不溜秋的泥鰍一樣，從天花板躥到了窗戶，並且一下子消失在窗口。

那種惡意正在緩慢消失。

我一顆心沉了下去，轉頭看了眼徐鋼。

“好了！夠了！”一個老人家大吼一聲，用力拍了桌子。

其他人七手八腳，拉住了要廝打起來的兩個女人。

老人家粗喘著，轉頭看我，“小同志啊，我們家現在是真有事情。你們心意到了，我代表徐家，謝謝你。有什麽事情，他們兩兄弟說好了，再去找你們談。”

“二伯！”徐鐵喊了一聲。

老頭扭過頭，怒斥道:“你還喊我二伯，聽我的！你要不認我這老東西，我現在走！你們兩兄弟在你們爸的遺照前把腦子打出來，我都不管！”

徐鐵一窒。

“一個個的，像什麽樣子！先把你爸的事情辦了。接下來，該怎樣怎樣。我們國家律呢！你們吵什麽吵?！有事到時候法庭，讓法庭判去好了！”老人家氣十足，罵了徐鐵，轉頭又罵徐鋼，“你是當老大的，現在要死不活做給誰看！給你爸香磕頭燒紙去！”他說完，瞪了眼徐鐵，“你也去！”

徐鋼沒動，還在一種失神狀態。

徐鐵梗著脖子，也沒動，隻怒視徐鋼，咬牙切齒的。

那個年女人，也是徐鐵的老婆，我沒聽說過她的名字，之前也沒見過她。

現在見她頭髮衣服凌亂，一點兒都不怵那個老人家，陰陽怪氣地說道:“我說啊，二伯，你和我們爸都是同一個爹娘生的，這套房子也沒你的份，你在這兒拿什麽主意呢?這有事情，也是我們和徐鋼他們家的事情，你們來香算了，還管我們家閑事了啊?”

老人家被氣得往後仰了仰身體。

旁邊有人扶住老人家，罵女人:“你說什麽呢！我們姓徐的事情，輪得到你說話啊！你男人都沒說話呢！”

“喲喲，剛才還說法律呢。現在拿出老封建的那一套來壓我啊?按照法律，

這事情也輪不到你們啊！你們充什麽大頭蒜啊！”女人毫不示弱。眼看著又要爭吵起來。

那個被徐鐵稱呼為二伯的老人家抬手壓了壓，盯著徐鐵，又看看徐鋼，“你們兩兄弟，現在是什麽意思?你們爸走了，我這老東西也可以踢開了吧?”

“怎麽會?二伯，您來主持公道最好了。是有的人一點兒都不懂尊老！”之前還打扮得不錯的女人，這會兒理了理亂了的頭髮，趕緊說道。

我皺著眉頭，一直觀察房間裡面的人，可每個人看起來都很正常，沒有人身有特殊的氣息。

我站在這兒，可不是僅僅為了看徐家的熱鬧。

從身份來說，我也不適合站在這種家庭紛爭的現場。

我看了眼客廳的窗戶，往後退了一步，準備找個人交代一句，這離開了。

倒是沒有人攔我。徐鐵現在的注意力也被其他事情吸引過去。

退到了徐家的門口， 我看到了瘦子他們，和來看熱鬧的鄰居。

“哥，怎麽回事?”瘦子低聲問道。

我搖搖頭，示意先離開這裡。

下了樓，我沒有直接往居委會走，而是繞著那棟樓，走了半圈。

在徐家客廳的窗戶下面，我仰頭往看，又左右轉著腦袋，看看周圍。

“哥，你找什麽呢?”瘦子問道，變了個臉色，驚恐問我，“難不成是找鬼?”

胖子猶豫著問道:“徐光宗變成鬼了?”

我搖頭，“是青面鬼。”

四人都驚訝看向我。

我苦笑，“沒有看到整個，但那隻腳，還有身影、氣息……肯定是青面鬼了。”

“哎呀，那肯定是徐鐵了吧！”瘦子一拍手掌，一臉恍然大悟。

陳曉丘瞥了他一眼，“如果是徐鐵，要房子、要錢，才對吧?”

瘦子怔了怔，驚疑不定地說道:“那是徐鋼?不會吧?”

“不會吧?”郭玉潔幾乎是和瘦子異口同聲。

我們和徐鋼打過的幾次照面，他看起來是個正經生意人，還有些派頭，不像是會做那種陰狠事情的歹毒之人。

“他要許願，也不會讓徐光宗直接去死吧?”胖子說道。

瘦子摸了摸下巴，“不是他們兩兄弟，是他們老婆了。”

氣氛變得凝重。

徐光宗意外暴斃，那是意外。現在，卻成了謀殺了。

凝重的氣氛持續了十幾秒。

瘦子歎氣道:“算知道是誰，我們能怎麽辦啊?這事情，我們管不了吧?”

說著，他瞅了眼我。

我說道:“知道是誰，能抓到那個青面鬼，然後順藤摸瓜，找到養鬼的那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