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抱著我,像以前一樣摸著我的背,“Toffee又不是故意的。那個男的自己不好,隨便摸什麽摸啊。他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Toffee肯定是想要保護我。還是Toffee好啊。你不知道,佳佳家裡那隻巧克力,路上佳佳被人偷了錢包了,它都一點反應都沒有,還什麽純種狗呢。”
男人勉強擠出個笑容,“哦,是這樣啊。”
“我的乖乖,你真聰明,懂得保護媽媽了啊。乖寶寶。我們今天吃牛肉啊。”女人揉著我的腦袋。
我聽到牛肉這個詞,就甩起了尾巴。腦海中,卻是在想她之前說的話。
我又有了那種奇妙的感覺。
我能區分出一種模糊的意識。
我清楚知道,之前自己攻擊那個男人並不是為了保護女人。我只是厭惡男人身上的味道,好像是油漆味。與此同時,我腦海中的那個模糊意識記下了這件事。這個女人並不介意我攻擊人。我可以攻擊我討厭的人。準確來說,是我不僅可以攻擊我的同類,我還能攻擊我討厭的人。這些體積比我大很多的生物,和我其實沒什麽分別。
我知道,這種想法很危險,非常不好,可我無法克制。那個模糊的意識並不受我控制。
那個意識正在逐漸鞏固,變得越來越清晰。
它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麽,我卻能分辨出來。
這是一次次的學習過程,是無意識地試探。它知道什麽事情是能做的,什麽事情是不能做的。就目前為止,除了攻擊這對年輕夫妻之外,沒什麽是不能做的。
無意識的行為到此為止,接下來,便是有意識的試探行為。
我厭惡洗澡,但因為是女人在給我洗澡,我先前只是可憐地嗚咽,小幅度地掙扎。我會得到女人給的牛肉干作為安撫,女人會溫柔地哄勸我,高興地表揚我。
我已經吃厭了牛肉干,也知道只要自己甩甩尾巴,繞著女人打轉幾圈,就能得到這種廉價的獎勵。
我甩開了女人的手,從浴盆中跳出去。
女人大喊了一聲,沒能抓住我。
她的力氣太小了,根本沒辦法將我捉回到浴室中。
房間裡被我弄得到處都是水。
女人生氣地喊了一聲。
我停下來,低頭抬眼看著女人,做出了委屈的表情。
女人歎了口氣。
她不生氣了。
果然!
我還不喜歡被一個人留在家裡。我開始大聲叫喚,破壞家裡的家具。
女人又只是生氣一會兒。
男人更加厭惡我了。但沒關系,他做不了決定。
當男人拿著一個鐵籠子回來的時候,我心裡知道不好。那個不屬於我的意識卻還不明白眼前陌生的東西是做什麽用的。
我被關了起來。
女人沒有阻止男人的這個行為!
我大叫著,卻得不到女人溫柔的撫摸。
女人看我的眼神不知何時變得冷淡。這是個糟糕的信號。可是,我並沒有學乖。
一眨眼,我就被連著那個籠子一塊兒搬運上了車。
我看到了陌生的風景,記憶的湖水沉渣泛起。我想起了和自己兄弟姐妹搶食吃的童年。
我大叫著,沒看到女人,只看到了那個男人。
“媽,你們看著點,別給弄死了。過年的時候,她肯定想要來看看。”男人對一個中年女人說道。
“弄得那麽麻煩幹什麽啊。扔掉不就好了啊。還要養著。”中年女人抱怨。
“誰知道她什麽時候又想起來啊?她就是現在煩了。真扔掉了,過幾個月,她又想起來怎麽辦?”
“你也是的。一個大男人,
就圍著那個女人轉啊?她想一出是一出,你跟著胡鬧啊?你看看誰家男人跟你一樣的!還要你伺候她!”“城市裡面不一樣。”男人不耐煩地說道,“她挺好的。你們原來不也說她好嗎?長得漂亮,學歷高,家裡條件也好,做事也都做的,還要怎麽樣啊?就這麽點事情,你也嘮嘮叨叨的。”
“行行行,我不說了。就給口剩飯吃,我又不是舍不得,我是心疼你啊。小兔崽子,不識好歹。”
他們說著,我被搬下了車子,抬到了一個院子中。
男人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一根繩子,綁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掙扎著,腦袋就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我疼得發出了叫聲,另一個意識一片空白。
我找著女人,大叫著,可沒有人來救我。
“這狗不是瘋狗吧?怎麽叫成這樣啊?”中年女人擔憂道。
“不是。就是不聽話。”男人綁好了繩子,抬腳踢在了我的肚皮上,“閉嘴!再叫,就把你嘴巴也綁起來!”
“嗚嗚……”我疼得趴在地上。
“別給弄死了,弄慘了。她要看到了,得多想。”
“什麽多想啊。就一條狗。過年要嘴饞了,殺了吃了都行啊。”
“媽,你別亂來。她受不了這個。你要端了狗肉上台子,她得跟我鬧離婚。”
“鬧什麽離婚?她都嫁給你了,離婚了還有人要啊?為了條狗,她還不過日子了啊?”
“你不懂。大城市就這樣,結婚自由,離婚自由。人家過得不開心了,沒感情了,就離婚。什麽要不要的。要的人多的是。”
“怎麽這麽不講究的……”
他們說著話,進了房子,沒有人看我。
一轉眼,周圍環境改變了。
我感覺饑餓,感覺到憤怒,我盯著不遠處的一群小孩子。我認識其中一人。
我的大腦中充斥了各種一片血紅色。
不等我多想,我的身體就衝了出去。
我聽到了叫喊聲,卻充耳不聞。我張口咬住了那個孩子的身體。
溫熱的血液湧入我的喉嚨。孩子的哭聲、無力的掙扎,都讓我覺得渾身戰栗。
我狼吞虎咽,吃下了幾塊肉。
有人打我,我轉頭便是嗷嗚一口。
那些孩子對付不了我。
我將他們嚇跑了,又從那個小孩身上咬下幾塊肉,就頭也不回地往遠處跑。
我知道,女人不在,這裡沒人保護我。我還知道,女人會出現的。只要等到女人出現,我對她撒撒嬌,就能回家了。
然而,女人遲遲沒有出現。
我被人打斷了腿,在地上拖行。
我可憐兮兮地叫著,卻得不到同情。
“就是這個畜生!就是這個畜生!”
石頭砸在我身上,還有踢打我的身體。
我看到猛然落下的鋤頭,一點反應都做不出來。
身體劇痛,又逐漸麻木。
我想要回家……
我想要回家……
為什麽女人還不出現?
為什麽……
我的身體再次變得輕飄飄。
過了不知多久,我看到了女人。
她臉上帶著笑容,我聽她叫了我的名字。
我汪汪叫著,可她不理睬我。
“逃掉了?”女人錯愕地瞪大眼睛。
“是啊,沒看好,跑掉了。”中年女人歉疚地說道。
女人眼圈泛紅,很難過的模樣。
汪汪!
我撲到了女人的腳邊,女人卻根本沒有察覺。
等到女人和那個男人離開,我馬上跟了上去。
沒有人看到我。
我不管做什麽,女人都看不到我。
我趴在她的腳邊,不肯離開她。我聽到了她和她那個朋友的對話。
“是不是給……”她的朋友比劃了一個動作,“我聽說,有些鄉下地方很喜歡吃狗肉的啊。”
汪汪!我被殺掉了啊!他們殺掉了我啊!
女人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朋友。
“你那天吃飯,有沒有吃到什麽特別的肉啊?就是……狗肉味道不太一樣的吧”
女人捂住了嘴巴,乾嘔了好幾聲。
我看到了女人臉上的嫌惡神情,一陣雀躍。
如我所料,等男人回家,女人給了那個男人臉色看,並最終演變成了一次爭吵。
我在旁高興地汪汪叫著。
我等著女人給我出氣。
我放松了下來。
女人還是很在乎我。只要確認這一點就行了。
然後,沒多久,我發現女人在一次離開家後,再也沒回來。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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