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郭玉潔這話,還迷迷糊糊的,尚未睡醒,下意識地問了一句:“誰?”
“王大爺。”郭玉潔的聲音中帶著哭腔,還帶著一絲顫抖,“王慧發現了王大爺的屍體,已經……已經死了很久了……”
我瞬間清醒,從床上坐了起來,“你說什麽?!”
“林奇,你快過來吧……”郭玉潔不安地說道。
“你在哪裡?在王大爺家?我現在就過來。這事情你跟其他人說過沒?”我掀開被子,將手機開到了揚聲器狀態,急忙換衣服。
“沒有。還沒有。”郭玉潔低聲回答。
“你……跟瘦子他們說一聲吧。我馬上到!”我掛了電話,隨便洗漱了下,就衝出了家門。
我趕到王大爺家的時候,那裡已經聚集了好多人,都是住工農六村的鄰居,還有居委會毛主任。警察也在,封鎖了王大爺家,所有人都圍在門口,神情恐懼。
王慧徹底失了神,木木呆呆地靠牆站著,被郭玉潔攙扶著。
陳曉丘也到了,站在兩人身邊,看到急匆匆跑上樓的我,對我頷首,悄聲在郭玉潔耳邊說了什麽,就擠出人群走向了我。
“怎麽回事?”我跟著陳曉丘到了樓下無人的地方。
“王鴻彰死了。”陳曉丘說道。
“我知道。是因為……王大娘嗎?”我皺緊了眉頭。
我原來猜想過,王大娘無論是死是活,對王大爺都是一個巨大刺激。活著自然最好,雖然王大爺有可能樂極生悲,但只要讓何娟和鄭欣欣做好心理輔導,王大爺能承受住這驚喜。要是王大娘死了……何娟和鄭欣欣給他做過一陣心理治療的話,他說不定也能順利度過這一次打擊。可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我突然發現了王大娘的鬼魂,王大娘的鬼魂突然嚇瘋了李老頭,讓他吐露實情,而最令人悲傷的一件事是王大娘繼續“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狀態——她的屍體已經找不回來了。
王大爺因此突然暴斃,我不會奇怪。讓我感到不對勁的是那些人的恐懼,包括郭玉潔。
“王慧今早發現了王鴻彰的屍體。她一開始沒認出那是王鴻彰的屍體。”陳曉丘沒回答我的問題,“那具屍體是一具腐爛的乾屍,死了有很久了。”
死了很久了。
這話在我腦中炸響。
“你這是什麽意思?”我跟郭玉潔一樣聲音顫抖。
“警局派了法醫來,還在驗屍。初步斷定,是個老年男性。我打聽了一下,那屍體狀態,起碼死了兩年了。”陳曉丘平鋪直敘,語氣波瀾不禁,可表情比平時正常狀態更加僵硬,臉色都有些蒼白。
“兩年?”我怔怔問道。
“嗯。”陳曉丘點頭。
“難道……”我覺得自己還沒睡醒。
陳曉丘說:“你去看看吧。”
“什麽?”
“去看看……有沒有鬼。”陳曉丘艱難地說出了後半句話。
我張了張嘴巴,半晌,答應了下來。
我們兩個重新上樓,陳曉丘跟守門的那個警察說了一聲,警察就放了我們進去。
郭玉潔陪伴著王慧,焦急地望著我們的背影。
我進入屋子之後,並沒有上次那種古怪的感覺。現在想來,上次我其實是感覺到了王大爺身上的陰氣吧?那現在,王大爺已經……安息了嗎?
我跟著陳曉丘和一個警察在屋子裡匆匆走過,進了王大爺的臥室。
床上躺著一具屍體,
已經腐爛到看不清五官,只能認出是個人。法醫正在做鑒定,有一個中年警察走向我們。 “怎麽回事?”
“我們有線索。”陳曉丘看了我一眼,“他之前來拜訪過王鴻彰,談拆遷的事情,就在幾周前。”
中年警察認識陳曉丘,就問我:“你確認看到的是王鴻彰?”
我木然點頭,“我們還交談過。”
“現在還無法確認床上的人是王鴻彰。”警察對陳曉丘說道。
“嗯,我就是想給你們多提供一個證人,希望有所幫助。”陳曉丘找了個不怎麽樣的借口。
警察無奈,“我知道了。你們出去吧。”
我們兩個出去,郭玉潔就拚命用眼神詢問我們。
我搖頭苦笑。
瘦子和胖子也到了,兩人還帶了何娟和鄭欣欣來,王慧就交給了這兩個專業人士。
“奇哥,怎麽回事?”瘦子問我。
“我也不知道。我原來真沒看出來。不過,我是有在那屋子感覺到不太對……”我歎氣,“現在沒這種感覺了。”
“警察說了,不能確定那是王大爺。”陳曉丘說道。
“不是王大爺是誰?”郭玉潔語氣複雜。
是王大爺,那王大爺就是早就死了,不是王大爺,那王大爺的房間裡為什麽有一具屍體?
無論結果是哪種,都讓人難以接受。
這方面,我們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只能等警方調查的結果。
周一上班的時候,陳曉丘就給我們播報了消息。
“DNA檢測,屍體是王鴻彰的。”
郭玉潔癱坐在椅子上。瘦子和胖子都沉了臉。
我問道:“死亡時間呢?”
“屍檢下來的死亡屍檢是兩年前,要做進一步檢驗。”陳曉丘回答,“法醫懷疑是有其他因素影響了屍體的腐爛程度。”
這並不奇怪, 從科學的角度來說,這是最正確的思路。
但我們五個人現在多少都相信靈異事件的存在,並不覺得王大爺是死後被影響了腐爛程度,才變成現在這樣子。
“另外,李力和李昌生死在看守所裡面了。”陳曉丘又說道。
我們愣了愣。
“怎麽死的?”郭玉潔問。
“自殺。”陳曉丘垂下眸子,“李昌生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失血過多死亡,李力則是撞破了自己的腦袋。拘留所說李力的死亡方式很不正常,他不止撞了一次牆,而是好幾次,把自己的腦漿都撞了出來。”
“是不是……”瘦子聲音都啞了,後半截話直接卡在了喉嚨裡面。
“是不是王大娘按著他的頭,將他撞死了?”郭玉潔問出了我想問的問題。瘦子大概也想問這個問題。
陳曉丘搖頭,表示不知道詳情。
“他們活該。”郭玉潔說,聲音中沒了昨天的憤怒。
以郭玉潔的性子,就是李老頭父子惡貫滿盈,聽說兩人這麽慘烈的死亡方式,她仍然會覺得不太舒服。
辦公室繼續上周的沉悶壓抑氣氛。老領導聽說了這事情,慰問開導了我們一番,還說要請何娟和鄭欣欣也給我們做個心理輔導。我們一直沒把靈異事件告訴給老領導,怕他年紀大,被嚇到,這會兒也就接受了他的好意。
下班的時候,我們五個人居然不約而同地走向了一個方向。
我停住腳步,看看他們,“你們啊……”
“走吧,奇哥。”瘦子勾住了我的肩膀。
我隻好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