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智商正常的人往往會在平靜的時候意識到,自己可能會太過於依靠某個人,某件事,或是某個東西,從而失去了自己真正的能力,也失去了自我。話是這麽說的一點毛病也沒有,可有時候感慨不一定就能被自己貫徹下去。
就好比現在的帕爾斯女皇,她明知道雷恩就是一柄雙刃劍,不管怎麽用他都會在解決問題的同時給自己弄出更大的問題,可她在焦躁抓狂的時候,依然不得不想到雷恩,以及雷恩辦事的能力。雷恩就像是毒藥,明知道吃了有可能會要命,但是為了那短暫的快感帕爾斯女皇願意賭一賭,賭自己不會要命的幾率。
雷恩在接到帕爾斯女皇的召見要求之前,他正在處理另外一件事。
關於尼可羅以及他帶回來的那個女孩的問題。
如果說貞德大公沒有屠城之前,這件事的危機等級是二級,那麽現在就是三級。一旦人們發現阿索門德並不是死在了那座城市裡,並不是死在了那個美婦人的手中,那麽一切都會變得截然不同了。
雷恩會成為貞德大公的血仇,為了報仇她連一座城市說屠就屠了,當她知道了真正的凶手時,絕對會更加的瘋狂。已經屠殺一座城市所帶來的衝擊打破了她對道德、人性以及世俗規則的枷鎖,可以說她已經瘋了,已經無所顧忌了,完全不會在乎什麽秩序,知道真相後會直接提兵殺向雷恩。
而且帕爾斯女皇以及民眾們也能找到一個新的宣泄口——你看,事實證明人不是那些無辜的死難者殺害的,而是雷恩陰謀暗害的,那麽就等於雷恩間接的造成了一場震驚整個帝國的屠城慘案,雷恩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和一個失去了唯一一個兒子的瘋女人講道理,不如和雷恩這個陰謀家來談談道理,到了那個時候,整個帝國恐怕都容不下雷恩。
所以現在這件事的危機等級,已經上升到了最高的級別,到了必須立刻解決的程度。
尼可羅站在雷恩的面前,有些局促,對於雷恩的召見他其實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雷恩望著尼可羅,也在思考如何處置這個不那麽守規矩的家夥。不守規矩,意味著有抗拒的心理,也意味著破壞了規則,這是必須要受到懲罰的行為。可同時,尼可羅也算是立功了,阿索門德是他親自抓回來的,而且首尾處理的相當乾淨利索,沒有留下太大的破綻,否則貞德大公也不會一怒之下屠城。
雷恩很欣賞有能力的人,也願意給有能力的人一定的機會。錯誤,每個人都會犯,關鍵在於有些人犯了錯之後能迅速的發現自己所犯的錯,並且迅速的改正過來。只有這樣的人,雷恩才會給他們更多的機會,更多的權力,更高的地位。
“那個女孩……”,雷恩張口的同時,尼可羅目不斜視的挺起胸口,心臟撲通撲通差點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他知道接下來的一句話,很有可能將要決定他未來一輩子的命運,由不得他不重視。“你喜歡她?”
“不,閣下!”,尼可羅臉上流露出一絲掙扎的表情,顯然他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內心相當的複雜,“我只是……感同身受,犯了一些錯誤,我對她產生了同情和憐憫,您知道,我有一個女兒,和她有著同樣的發色,我不知不覺中將她帶入到我女兒的角色中。”
雷恩眉頭舒展開,抬了抬下巴,“也就是說,實際上你和她之間沒有任何交結的地方,完全是獨立的兩個人?”
尼可羅心中一陣歎息,
點頭道:“是,您說的沒錯。”“你知不知道現在的情勢有多嚴峻?”,面對雷恩的問題,尼可羅沉默了起來。他本身就是貴族的後裔,從小接觸到的東西,接受的教育要比平民階級高級很多,所以他很清楚一旦這個女孩暴露了出來之後,會發生怎樣的情況。無論雷恩最後會怎麽樣暫且不說,他這個執行者,以及他所有的親族,都要為這件事買單。
死一個絕對是不夠的,這要死很多很多人,多到令人頭皮發麻。
雷恩笑了笑,“既然你知道,你還把她活著帶回來?”,這句話裡有些氣憤,也有些調侃,並不那麽的嚴肅,“我喜歡有能力的年輕人,也喜歡給你這樣的人一次機會,你去解決這件事,我可以不問你如何解決,但最後要做到絕對不容有任何可能的存在。你直接殺了她也好,或是通過其他辦法也好,總之你做出來的事情,你自己解決。”
“我在這裡等你的好消息!”
尼可羅腦漿瞬間沸騰起來,他意識到雷恩並沒有說必須要殺死這個女孩,也可以通過其他的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當然,殺死這個女孩是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他內心很糾結,頓足挺胸之後退了幾步,轉身離去。
一邊走,一邊思考,尼可羅有了一個大概的想法。
現在沒有人知道這個女孩逃了出來,當時整個領主府中也還有其他的下人和侍女,大火之下所有人都面目全非,不會有人在意一個領主的女兒到底是哪一根木炭這種事。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讓那些曾經可能見過這個女孩的人,認不出她來,只有這樣她才能活下去。
實際上尼可羅自己也陷入了矛盾中,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將女孩殺死,可如果真的要殺死這個女孩,當初他為什麽還要把她帶出來?所以他決定給自己良心一個機會,也給女孩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女孩一直被關押在老圖書館的地牢裡,就像貴族們喜歡挖地牢一樣,國家安全部這種本質上就需要一些特殊工作空間的單位,和貴族一樣挖了地牢,而且房間還很多。
女孩被關在環境相對好一些的囚室中,當尼可羅出現的時候,女孩臉上充滿了驚喜,遠遠的就跑過來一下子撲進了尼可羅的懷中。少女柔軟嬌嫩的身體以及她身上的香氣讓尼可羅心態上有些變化,這和道德倫理無關,完全是一種生物的本能。
女孩在尼可羅的懷中仰著頭,精致的五官以及鼻梁上些許雀斑讓女孩顯得更加的可愛,那股子青春的氣息濃鬱到幾乎讓人快要沉醉,“你是來帶我離開這的嗎?”
尼可羅扶著女孩的胳膊,在遲疑中點了點頭,“如果順利的話,我會帶你離開之類,給你自由。”
女孩笑了起來,眼眶裡充滿了淚水,“那還等什麽?我們現在就離開這吧,我一個人在這裡實在太害怕了!”,她說這話,就拉著尼可羅的胳膊向外走去。
尼可羅沒有動,反而反抓住女孩的手腕,平靜中帶著一些驚悸的眼神望著女孩,“走之前,還有一些事情要做。”
“什麽事?”,女孩望著尼可羅,她可能是想到了什麽,主動的松開了手,退了兩步。
尼可羅嘴角彎了彎,笑的很勉強,“外面發生了一些事情,為了你和我的安全,必須讓所有見過你的人,都不再認識你。”
“這是……什麽意思?”
尼可羅解釋起來,“你必須改變你現在的外表,包括了身上一些胎記什麽的,同時你必須遵守守住秘密的誓約,否則你要牽連的人絕非只有一個兩個。”
“你打算怎麽做?”
說實話,尼可羅要說的話很難說出口,但是他有必須說出來,“我會……改變一下你的容貌,一些細微的特征,然後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你可能會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他說這話,掏出了兩個小瓶子, 一個瓶子裡裝滿了綠色泛著熒光的液體,另外一個瓶子裡裝著黑色的液體,“綠色的這瓶擦在臉上,能夠讓你的容貌有一些改變,而黑色的這瓶,會讓你說不出話來。”
這是尼可羅的想法,改變女孩的相貌,並且讓她變成啞巴,然後把他送到一個安全同時又很封閉的地方看管起來。盡管她的未來或許沒有任何的自由可言,也失去了音容相貌,也許會嫁給一個老鰥夫,或是嫁給一個傻大個,但她至少活了下來。生命比任何東西都重要,只要能活著,沒有什麽是不可以妥協的。
女孩退了幾步,臉色發白的搖了搖頭,改變容貌?看瓶子裡的東西就不像是什麽好東西,況且在她這個年紀,最注重的就是自己的相貌。而另外一個瓶子裡裝著的毒藥會讓自己變成啞巴,那豈不是以後一輩子都不能說話了?而且還會失去自由?
那活著還是有什麽意思?
她露出哀求的神色,“我不會說的,我發誓,不要這樣對我!”,說著她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什麽,“你不是喜歡我嗎?我有個好的提議,我嫁給你,這樣你就能天天看見我,也不用擔心我會說些什麽。”
尼可羅終究是有些失望的,他低著頭歎了一口氣,抬頭的那一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隨手將兩個瓶子放回了口袋裡,“我有另外一個辦法,一個很好的辦法……”
就像尼可羅發現了灰狗子裡有大量奧爾特倫堡人時的果決,他已經有了決斷。
有些時候,你想給別人什麽,但別人也要同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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