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聖殿騎士團開始有規律的脫離戰場向後方撤退的時候,叛軍的將領和幾位貴族就看出了雷恩一方的軍隊有了明顯的退意,但是他們還不能太確定,雷恩這個人最善於捕捉機會,也最善於創造機會。他們壓抑著心頭的悸動,繼續指揮著軍隊不斷的包圍蠶食戰場中還沒有來得及脫離的聖殿武士團。
在人數明顯佔優的情況下,不斷有泰爾斯家族的士兵倒下去,也有聖殿武士被刺中死亡。特別是騎士集群脫離戰場之後,失去了有效的機動力量從一旁輔佐給叛軍施壓,雷恩所擁有不多的步兵團體立刻壓力倍增。叛軍的騎士們跑動起來,從邊緣一點一點的借助著慣性的力量撞飛或是刺殺,逼迫聖殿武士團的防禦圈越縮越小。
到了這個時候,那群脫離了戰場的聖殿騎士依舊沒有回頭的欲望,而雷恩居然也開始調轉馬頭,好似隨時隨地準備逃跑。失去了勝利希望被潮水一般的敵人圍困成孤島的聖殿武士們縮成了一個圈,苦苦的抵抗著來自四面辦法的攻擊。不斷有人受傷,被後面的人拖進圓陣裡,抵抗的力度也越來越弱,不知何時就會被攻破防禦,徹底的被潮水所淹沒。
眼看著雷恩就要逃跑,西科指揮著騎兵率先突出己方陣營,朝著雷恩的側面追了過去。他此時策馬衝在中間偏前的位置,癲狂的臉上已經融化下一絲冷靜的地方。雷恩帶給他太多的恨意和恥辱,雷恩就像是一個聰明的獵人,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上,被雷恩牽著鼻子在叢林裡轉了一圈。這種智商所帶來的落差比挨了別人一巴掌更難受,挨別人一巴掌頂多只是自己不夠強壯,只要認真的鍛煉總有強壯的一天。
但是智商上的差距,遠遠不是靠後天鍛煉就能補齊缺陷的。
他就是那隻受傷的野獸,而現在,獵人大意之下失了手,輪到他開始耍威風了。
看著騎兵們衝出軍陣,卡扎裡僅僅是愣了一下,他咬著牙,不斷催促著士兵們不斷壓向前方,甚至自己也衝到了軍陣的前方。上位者的身體力行,永遠都是位卑者的榜樣,叛軍的士氣一瞬間就達到了頂點,一波波如同潮水一樣撲向緊密防禦的聖殿武士團。聖殿武士一致對外,他們高舉著鳶盾,在被敵軍徹底包圍的情況下,似乎已經失去了求勝心,隻想著防禦而不是進攻。
就在這一刻,如果從空中鳥瞰地面,就可以清晰的看見整個叛軍的針線因為西科和卡扎裡的突進被撕扯的四分五裂,再也無法維持戰術上的統一。
遠處騎在馬上的雷恩微微一笑,他抬起手指著緊追不舍的西科。
西科無時無刻不在關注雷恩的動向,他先是一愣,接著火冒三丈,到了這樣的地步,你指著我還想做什麽?嚇唬我嗎?西科臉上瘋狂的殺意猙獰的糾結在一起,眼神裡還帶著些許莫名其妙的快意和惋惜,或許這就是勝利者的心態吧?他這樣對自己解釋。抬起手拇指朝下,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舉起手中長劍,手腕一扭劍身拍在馬臀上,戰馬吃痛的向前一躍,速度更快了三分。
也就在這一刻,遠在叛軍身後作為機動力量的薩爾科莫也放下了遮面,他身後的騎士集群動作整齊如一,一看就是精銳的騎士。薩爾科莫抬手指向戰場,清淡的一個“殺”字破口而出,他身邊兩名貼身的騎士端起長槍,策馬奔騰。以這兩人為尖頭,整個騎士集群組成一個三角形的鑿穿陣型,瞬間衝向了戰場。
雷恩抬起的手緩緩放下,正在不斷後撤的聖殿騎士團在他身前不遠處畫了一個半圓,以索爾和另外兩名聖殿騎士為核心,也組成了一個標準的鑿穿衝鋒陣型,再次朝著戰場中衝鋒過去。
西科囂張的叫囂起來,“殊死一搏嗎?這招對我們沒有用,兄弟們加把勁,打敗他們人人有賞!”
兩支騎兵集群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一瞬間人仰馬翻,以索爾為首的聖殿騎士團如同一把燒紅的黃油刀,輕松的順著他所對準的中線插入到叛軍的騎士集群中。各種強大的光環不要命的覆蓋到整個戰場上,原本看似不堪一擊的聖殿騎士居然硬的像一堵牆,瞬間衝散鑿穿了叛軍的騎士集群。這突如其來的巨變讓西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迎著他而來的就是一柄騎士長槍。槍尖隱隱帶著哨音,還沒有戳到身上,風壓就吹亂了他的頭髮。
他眼睛裡的得意和囂張還殘留在眼角膜上,恐懼便從瞳孔深處滋生出來。他慌亂的想用長劍去格擋,可他畢竟不是一名高級騎士,也不是什麽劍師。劍身與槍尖微微接觸就被崩飛,略微偏移了角度的槍尖從他肩膀刺了進去。他只聽見當的一聲,持劍的虎口被震裂,鮮血立刻湧了出來,濕潤了手心。濕滑發麻的手掌再也握不住長劍,長劍應聲而落,掉在地上。他整個人也被刺的倒飛了出去,穿透了肩膀的槍身有著巨大的力量,將他高高的挑起。
他甚至能看清離自己不到五米的騎士遮面下冰冷的眼神,那騎士坐在馬背上雙腳踩著腳蹬猛地站起,上挑的騎士長槍槍尖向下一垂,他用力向地下一插。巨大的力量使得槍尖瞬間刺透了地面,但同時回饋的力量卻讓騎士長槍直接從中膨脹炸開,西科慘叫著被釘死在地上。膨脹開的槍身撐爆了他的肩窩,半邊肩膀都被炸出一個大窟窿,甚至能看見他破損的胸口裡肺葉正在一收一縮。
短短的數秒鍾,聖殿騎士與他擦肩而過,一切都發生在極短的時間裡,西科率領的騎士集群就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與此同時,薩爾科莫的鑿穿陣型就像是一柄鋒利的手術刀,在叛軍驚恐與憤怒的咒罵聲,和莫名其妙的眼神裡,刺穿了整個叛軍的陣型。這些精銳的騎士擁有著不弱於聖殿騎士的戰鬥意志和素養,他們都是用金錢堆出來百裡挑一的真正精銳,是戰場上最恐怖的戰術力量。
烏維爾驚恐的回過神望著站在營盤前那個孤傲的身影,腦子一片空白。
到了這個時候,如果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他就真的可以去死了。他嘴角冒著發白的唾沫,高舉著長劍,大聲的咆哮起來,“反擊!反擊!薩爾科莫倒戈了!”,卡扎裡也如同被兜頭兜臉的澆了一通冰水,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催促著士兵們調轉陣型防禦從後而來的鑿穿,卻沒想到在他眼裡幾乎已經無法堅持的聖殿武士們,突然如同神靈附體。
一個胖子從圓陣中高高的躍起,卡扎裡驚恐的望向那個身影,太陽就在他的身後,他就像從天而降的戰神。那胖子手裡抓著兩隻巨大的戰錘,眼中的寒芒比陽光更加的刺眼,刺的卡扎裡都睜不開雙眼。
轟的一聲,“戰神”躍出圓陣,落在了叛軍的陣型中,巨大的衝擊力讓地面寸寸龜裂,他身邊的叛軍如同喝醉了一樣東倒西歪站不住腳,倒了一地。那“戰神”揮舞著手中的戰錘幾乎勢不可擋,每一次揮動戰錘,不管是否格擋住,叛軍的士兵都會連人帶兵器被砸飛出去,在半空中扭曲成詭異的角度,咳著血落在地上不停抽搐。聖殿武士們也一下子爆發起來,一個個狂熱的唱著聖歌,不畏生死如同一台絞肉機一樣瘋狂的橫掃著戰場。
被拉開距離破壞了陣型的叛軍轉眼間攻守調換,他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短短十分鍾,在戰場上好似過了一年。當索爾渾身是血的揮舞著長劍將眼前最後一個敵人劈成兩半之後,他看見了薩爾科莫。微微點頭致意,扯動韁繩帶著騎士們重新調轉方向,斜斜的舉起長劍就像吹響的號角,整支其實集群再次插入整個叛軍的陣營中,再次貫穿整個戰場!
局勢變化的如此之快,快到叛軍根本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一瞬間就被打懵了。在戰場上,一秒鍾的失神往往就意味著死亡!兩支精銳的騎兵不斷來回衝殺,兩萬多人的叛軍立刻崩潰,像是無頭蒼蠅一樣的到處亂跑。四面都是喊打喊殺的聲音,都是死亡的交響曲, 他們不知道路在何方,不知道該走向哪裡。
“原來你在這!”,那個汗如雨下的“戰神”雙眼一亮,舉起戰錘朝著卡扎裡砸去,卡扎裡連滾帶爬狼狽的躲開了要害,卻躲不過雙腿。兩條腿在戰錘的錘擊下被砸的粉碎,就像兩條帶血的布帶一樣掛在他的身上。他用雙手支撐著身體爬向遠處,想要逃離這個惡魔一樣的胖子。
雷恩微笑著望著整個戰場,就像在看一場盛大的歌劇,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紅芒,傲慢的揚起了下巴。
薩爾科莫看著完全被分割開,不斷被聖殿武士們絞殺的叛軍,得意的哈哈大笑。
笑聲中充滿了得意,充滿了興奮。
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沒有這些人的死亡和流血,又如何鑄就一個商人轉變成為貴族的輝煌的地位?
商人終究是商人,沒有驚天之功勞,怎能一躍成為貴族?
就讓這些血,來為他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