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子爵閣下。”,女人的手按在胸前欠身行禮,這些女學士們總是認為自己在社會中的地位不比男人差多少,就算是行禮也不會屈膝,表現的更像是一個男性。
她不認識雷恩,這挺正常的,學士之所以是學士,不在於他們是否關心國家大事,也不在於他們是否鑽營。能被稱作為學士,往往都是某個領域中的學霸,特別是她這樣一直在任教的女性,對知識之外的東西並不太關心。即使關心了,也僅僅只會關心身邊的事情。像海茵斯這樣的“行政學士”畢竟是少數,每個院校也只有院長一人稱得上是行政學士,需要和非學術界打交道。
雷恩點頭致意,他剛想說話,表情略微一停頓,眼中一道精芒爆閃而逝。這一過程快若閃電,幾乎沒有幾個人發現。
“你好,學士,還沒有請教你的姓名?”,雷恩抿了抿嘴,身材修長,自信和權勢所帶來的加成如同特效一樣讓他整個人都在散發著光芒。
“我叫尼雅,子爵閣下。”,尼雅有點拘束,她發現雷恩雖然年輕,可給她的感覺並不簡單。這個年輕到足以稱之為小夥子的身上,充斥著那種大人物們才有的獨特氣場。不怒而威,即使他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很隨和,卻依然能感覺到他眉宇間散發出的威嚴。
這是一個有權有勢的貴族,這是尼雅在心中給雷恩的定義。
雷恩看向小姑娘和滿臉憤慨的貝尼克,笑了起來,這恐怕就是主角了吧,位面之子?還是天命之人?他對著尼雅笑問道:“為什麽不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呢?無論是愛恨,時間總能檢驗出所有的未來。我從來都不認為干涉個人私事是一種值得稱讚的行為,即使你的目的是為了其中一個孩子好。”
他嘴裡說著孩子,卻沒有人覺得突兀。嚴格來說雷恩也是一個孩子,他還沒有成年,再過半年時間後才能迎來自己的成年禮。但是他說出來的話,隱隱的讓尼雅或是海茵斯都把他當做同齡人,甚至比自己更成熟的人。從雷恩的身上看不見一丁點的年少輕狂的青澀印記,只有穩重成熟和內斂的尊貴氣勢。
尼雅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愛徒,心中微微一歎,她知道今天這件事說不定不會有一個滿意的結果了。帝國的貴族要麽不插手,一旦插手就肯定要順著他們的意願,尼雅雖然對政治上的事情不太敏感,可至少最基本的常識她是知道的。她微微點頭,臉上說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嘴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你要說她不高興,她明明在笑。可你要說她沒怨言,那一抹淺笑總給人一種被譏諷的錯覺。
“您說的沒有錯,閣下,是我魯莽了。我或許是愛徒心切,所以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她轉過身望著貝尼克,雖然是在道歉,但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口吻沒有一絲道歉的態度,“貝尼克,請原諒我的衝動,如果這為你帶來了傷害,請原諒我,一個深切關心著自己學生的老師。”,這是道歉麽?嘴裡說著道歉,卻將錯誤推給了自己對學生的愛,這明明就是敷衍。
不過一名學士能向一個學生道歉,已經非常的不容易了。她眼角隱隱帶著傲然的笑意,看似溫和的望著貝尼克,“還有四年,四年後她會升入帝都高等學院深造,就如之前所說的那樣,七年之後她會進入帝國中樞,甚至因學問而封爵。如果你真的喜歡她,或者還想要和她成為夫妻,那麽就努力追趕吧……,至少,帝國還願意為強者冊封武爵,那是你的機會,貝尼克。”
這種期待著看人失敗的口吻怎麽聽怎麽討打,海茵斯一頭惱青火,他一步站在了貝尼克的身後,挺起胸口,冷笑連連,“不過是個武爵,我相信貝尼克的能力完全有資格得到一個武爵的頭銜。”
尼雅笑了笑,“是麽?”,她望向四周,笑容裡透著輕蔑和不屑,似乎在說這樣的學院還想讓學生有資格被冊封武爵,簡直是白日做夢。她拉著女孩的手,對著雷恩欠了欠身,“請饒恕我們的無禮,既然這件事過去了,那麽我們就應該離開了。再見,希望還能見到您,閣下。”
望著如勝利者一樣離開的一大一小兩個女人,雷恩收回了目光,他手上做了一個手勢,身後樹林裡立刻有人影閃動,跟上了尼雅和她的弟子。而雷恩此時看向了貝尼克。小夥子一頭金色的碎發,雄壯的就像一隻小公牛,他此時的憤怒幾乎要透體而出,讓所有人都能清楚的感知到。被人當眾退婚,這種事對一個男人,一個自信、自尊的男人而言確實是一種致命的打擊。
貝尼克的好朋友們走了過去,低聲的安慰著他,他卻扭頭就走,很快變走為跑,快速的消失在學院裡的建築物後。有人還想追過去,卻被老師們攔住,這種情況還是讓貝尼克自己一個人靜靜的待上一會吧。
“真是抱歉,一來學院就發生了這樣不愉快的事情。”,海茵斯道著歉,雷恩心血來潮來學院轉一轉,結果還不如不來。尼雅的這番舉動羞辱了貝尼克,也羞辱了這座學院。他很清楚,如果這座學院是首都的學院,或是帝都的學院,對方肯定連一個不字都不會說。如果院長是一位十分有名氣,在學術界如巨人一樣屹立的大學士,對方也不會亂說話。
可惜,奧爾特倫堡初級學院不是名校,他海茵斯更是一個私德方面被天天炮轟的人渣院長,他想要反駁發泄都沒有這個機會。
雷恩卻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我並沒有因此對學院失望。”,他頓了頓,又道:“你認識那個叫做尼雅的學士,是嗎?”
海茵斯苦笑著點了點頭,都是年輕時候的情債,關於這點他也沒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索性就說開了。
海茵斯和尼雅曾經都在銀盾中級學院就讀,海茵斯和尼雅是同學,同時也是老鄉。在外地求學的孤男寡女彼此之間互相扶持幫助,很容易就擦出別樣的火花。最終兩人陷入了愛河,成為了情侶。在學院時期兩人蜜裡調油的好,但是在畢業前夕,兩人卻發生了矛盾。海茵斯希望去更加具有前途的奧蘭多皇家學院,畢業之後可以進入中樞,或是降到地方擔任官員,可謂一步跨越了一個階級。
但是尼雅卻想要去多特高等學院,繼續深造,探求真理。她認為知識是神聖的,是無價的,不應該被其他東西染上了勢利的顏色。
兩人發生了爭吵,各執己見,最終不歡而散。海茵斯去了奧蘭多皇家學院,而尼雅也選擇了自己想要走的道路,兩個人就此分開,老死不相往來。
一個很不錯的小故事,雷恩聽完之後不由感歎,女人就是一種複雜的動物,女人懂得越多,也就越複雜。尼雅讓女孩去考帝都高等學院,恐怕也是因為心中的某些對過去的留戀吧?他瞥了一眼海茵斯,這老東西沒想到居然還能處處留情,也不知道外面還有沒有別的女人,希望他們不要鬧到學校來。
“和我說說貝尼克的事情吧,我相信你應該會有所了解。”,兩人一邊走,一邊說。
對貝尼克這個孩子海茵斯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的家庭不是很富裕,和很多奧爾特倫堡人一樣,可以吃飽肚子,但沒有什麽積蓄。家裡人送貝尼克來武技班學習,也是有讓他將來參軍的心願。士兵薪水高,福利好是眾所周知的,可以說一人當兵,全家享福。特別是陣亡之後的撫恤……,說起來很殘忍,除了真正想要自己孩子依靠戰功出人頭地的之外,其他人入伍的目的就是吃皇糧,然後等陣亡。
原來是這樣……,雷恩笑眯眯的,心思卻飄向了其他地方。
就在剛才,他中指上的戒指猛的震動起來,那種強度絕對不是某種意外或是偶然的現象。震動的強度之強, 讓他的手指都感覺到發麻。這震動來的快,去的也快,他不能確定這意味著什麽,但是他依照自己的設想,羅列出兩種情況。
第一種情況是示警,周圍有可以威脅到他生命的存在。第二種是提示,而他唯一知道這枚戒指具體擁有的作用,就是吞噬穿越者的靈魂。
他身上有裡昂大主教親自製作的固化偵測邪惡吊墜,只要靠近十米范圍內,所有對他有敵意和殺意的單位頭頂上都會有一個紅色的虛影,當時在他周圍並沒有這些東西。那麽這是不是意味著,周圍有一條鮮活的靈魂,可以被戒指吞噬?
這條靈魂在誰身上?
尼雅?
那個女孩?
還是……貝尼克?
亦或是其中有一人是穿越者?
在海茵斯看不見的地方,雷恩眼中一縷淡淡的殺意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