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爾斯時時刻刻關注著貝爾的局勢,遠遠不像外人所猜測的那樣,她對貝爾的局勢絲毫不關心。實際上從威尼爾慘案爆發時,她就已經發現貝爾的局勢有一點不太對勁的苗頭了。貴族集團如果插手亞歷山大港那樣的富饒的城市,她相信那肯定是真的,是有道理的,畢竟亞歷山大港的吞吐量帶來的利潤一直讓眾多貴族眼紅。
但是貴族集團去插手貝爾行省那樣的偏遠鄉下,讓帕爾斯這個深知貴族集團本性的女皇陛下變得疑神疑鬼起來。那狗都嫌的窮鄉僻壤,能有什麽好東西?
原本應該迅速被平定的叛亂,在貴族集團的干涉下,被拖慢了無數倍。當然那個時候帕爾斯也有放任的意思,她不是不關心,而是想要知道這些家夥到底背著她在搞什麽鬼。無論他們要做什麽,最終都會顯露出來,到了那個時候她再雷霆一擊,解決掉肖恩順便敲打一下貴族集團。但是局勢的惡化速度超過了她的想象。
被她寄以希望的波文居然輸了,反而叫肖恩奪下了西流城。波文一把火燒了西流城,也燒了貝爾行省最後的平衡,直至局面崩壞如斯。
但是好在雷恩那個家夥還算靠得住,至少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在他陳述的計劃之中。帕爾斯不由的又想起了雷恩的計劃,心中同時也生出一絲驚異,這個混帳東西怎麽變得這麽狡詐如狐了?至少他現在所表現的遠比他在帝都時表現的要讓人驚豔許多。
或許,這就是付出了沉重代價之後的成熟吧!
帕爾斯這麽想。
接下來的局勢如果沒有偏離雷恩的預料,那麽就該考慮考慮如何面對雷恩在貝爾一手遮天的情況了。即使他也是黃金貴族,即使他背負著與帕爾斯同樣的神聖血脈,即使他們的祖先立下了神聖的盟約。但是這個帝國終究叫做奧蘭多帝國,是屬於奧蘭多家族的,在奧蘭多家族的統治范圍內,不應該有一個明顯太過於強大的黃金貴族存在。
這對奧蘭多家族的統治是極其危險的,不可不防。
帕爾斯正在算計著雷恩,雷恩自己也很清楚,一旦貝爾行省改名換姓和他雷恩姓了,帕爾斯必然會使出手段來遏製他接下來的發展。他並不會覺得帕爾斯不近人情,因為如果是他坐那個皇位,他或許會使用出更加激烈狠辣的手段,確保中央集權的進程不受到任何的干擾和破壞。
此時雷恩又回到了威斯丁城,從坎德拉北上不遠就是威斯丁。這一路走過來,物資上的消耗需要補充,因為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他不可能放任叛軍的聯軍在貝爾行省的范圍內到處肆虐,必須把這股力量消滅掉,他才算是徹底的穩固了貝爾行省的統治權。所以他沒時間回家補充,隻好把補給點放在了威斯丁城。
這次雷恩的到來和上次所受到的待遇明顯不同,他離威斯丁還有五公裡的時候,那個胖子城主就帶著一群商人迎了出來,在城門外的兩側堆滿了各種雷恩急需的物資,威斯丁城中權貴們還擺放了一眼看不到頭的桌子,請來了城市中大多數廚師,要犒軍三日。
他們這番做派顯然是吃過虧之後得出的經驗教訓,面對雷恩這種強勢,又不按照套路出牌的家夥,最好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不給他挑毛病的機會,然後打發一筆財富,讓他痛痛快快的滾蛋。
不過他們還是忽略了雷恩的皮厚,也不對,不應該叫做皮厚,應該稱之為政治覺悟。
“什麽?”,肥肥胖胖的城主嗓音尖細的就像是一個受驚的女人,他瞪大了小眼睛,肥胖的下巴隨著他的尖叫泛起一層層肉浪,
“上次您不是已經帶走了許多的物資了嗎?那筆帳不是已經結清了嗎?”雷恩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尊敬的城主閣下,您難道忘記了嗎?我離開的時候您還在生病,並未支付給我金幣和戰馬,而且我也沒有從這座城市裡帶走任何物資呀?”,他的表情就像是真的一樣,至少在這一刻,他自己堅信這就是事實。“您忘了嗎?我說過我下次我回來的時候……”
威斯丁城主心中此時仿佛在尼瑪戈壁上赤裸狂奔,這種不要臉的話真的是一名黃金貴族可以說出來的嗎?如果不是擔心自己的動作有失教養,他現在就想掀桌子然後咒罵一頓雷恩。感情上次裝病受的苦都白吃了不說,現在還是躲不掉是吧?
他乾笑著支支吾吾不想在討論這個事情,可雷恩卻不想放過他。就像他自己所計劃的那樣,這個行省經歷過這一次戰亂,只能留下一個聲音,就是他雷恩的聲音。如果這位肥肥胖胖的城主不願意順從他,那麽他就逼反他,然後乾掉他,找個人取而代之。威斯丁這塊地方極具戰略意義,是天然的豐美牧場,足以在十數年內打造出一支數萬人的精銳騎兵集群,所以必須掌握在他的手裡。
雷恩畢竟是穿越過來的人,他沒有對帝國的死忠,也沒有對神聖盟約的重視,他這隻混入了羊群披著羊皮的狼心中,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遠遠超過其他東西。貝爾行省的地形優勢太過於明顯,這也是他擁有無限勇氣和挑戰規則的底氣所在。實在不行就改換門楣,想必拜倫那位皇帝很樂意見到有一位大人物轉投拜倫。
當然,這只是後路,而不是選擇。
面對雷恩愈發冷冽的目光,威斯丁城主的心中無限慘嚎,這要是割他的肉啊。他很想要拒絕,但是從雷恩裹挾著莉莉絲的泰爾斯和斬殺了坎德拉三十多位貴族的行事風格來看,說不定他那個“不”字一說出口,這位雷恩子爵就真的會和他翻臉。他承受不起這樣的損失,他的家族也承受不起這樣的危險。
陽光肆無忌憚的把無限熱情投入到這個世界裡,威斯丁的城主早已汗流浹背,不知道是被雷恩逼得,還是天氣太熱的緣故。他不斷的擦著汗,身邊還有兩名是女幫助他擦拭那些他夠不到的地方。幾乎半透明的衣服下是一座顫巍巍的肉山,他小眼珠轉來轉去,在周圍的商人臉上一一看過去後。每當他目光所致,那些商人不是低下頭就是看向別處,上一次雷恩已經從他們這裡搜刮了一批物資,如果現在還要他們來承擔這些損失,其中很多人可能都要破產。
比起自己可能受到的損失,還是讓城主大人去割肉吧。
似乎是已經明白了這些人的選擇,威斯丁城主咬著牙,硬生生的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能不能少點?我一下子湊不出這麽多的東西。”
“當然可以!”,雷恩的話讓威斯丁城城主眉梢一抖,還沒有來得及笑出聲,雷恩接下來的話就讓他再一次差點背過氣去,“我有一個提議,如果您一次性拿不出這些東西,我建議您分期分批支付。一共分為一年六期,每期支付給我八千金幣,一千兩百戰馬,以及一口袋的寶石,這可以極大的緩解您財政上的壓力,您覺得我的提議如何?”
一眨眼又被敲了竹杠,胖胖的城主欲哭無淚,只能咬著牙同意,“好,就按你說的辦。”
雷恩笑眯眯的拍了拍他肥膩的手背,接著露出一絲關切的表情,從口袋裡掏出一條手絹遞了過去, “您的嘴唇好像裂開了?現在的天氣這麽乾燥,您一定要注意多補充水分,保重身體。”,他瞥了一眼威斯丁城主身邊的侍女,侍女嚇了一跳,立刻接過手絹,沾在了威斯丁城主流淌出一絲鮮血的嘴唇上。
“多謝您的關心。”,他一把奪過手絹粗暴的擦了擦嘴,然後理直氣壯的塞進自己的口袋裡,雷恩只是抱以微笑,對於他這樣幼稚的行為並不在意。
“先把第一期支付給我,順便補充我需要的物資,明天上午我就要出發。”,說完私事,就輪到公事了,雷恩的語氣也生硬了一些,“我此行有著重要的任務,如果耽誤了我的行程……”,他雖然在笑,但是笑容冰冷的讓人感覺到渾身冰涼,“你這一群人,都不夠砍頭的,明白了嗎?”
“明白了……”,威斯丁城主渾身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徹底癱了下去。
雷恩端起酒杯微微舉高,“和您聊天非常的愉快,祝您身體健康。”
經過一天的整修,補充完物資之後雷恩帶著聖教武裝力量繼續北上,他這次的目標就集中在了米林城外的叛軍身上。丟了老家的幾個貴族此時恐怕已經失了分寸,只要約伯格照本宣科的按照他的計劃行事,將叛軍的士氣打壓下去,已經產生了矛盾和分歧的聯軍已經站在了分裂的邊緣上。他深知這些貴族的德性,消滅掉一家,打殘兩家,留下一家,就是為了製造落差。
讓團結的聯軍彼此之間各懷鬼胎,從而不能如之前那樣密切的聯合在一起。
而雷恩要做的,就是一口吞下他們,徹底掃平亂局!